“陛下……”
聂茂急忙将腿夹得更紧一点,语气控制不住的慌乱,他咬了咬唇,“那里……很丑,陛下还是别看了。”
他才不丑,之前给他口的小太监夸他长得很好看。这里又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那么喜欢看,割了自己的去瞧不就行了吗?”
聂茂气不过,小声喃喃道。
他以为慕容罹泽上了年龄,估计会有耳背的毛病,可他话音刚落,慕容罹泽就用两指捻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聂茂慌了神,下意识抬眸想要解释,可对上的慕容罹泽的眸光除了冷了些,却见不到任何动怒的迹象,只是那张黑漆漆的面具透着些许的阴戾。
“我,我怕,怕疼,刀子碰到这里的时候好疼,陛下是男子,自然不懂这里的感觉。”聂茂没有意识到自己红了眼眶,眼底亦氤氲上了水雾,眼尾和鼻尖染着一抹浅粉,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慕容罹泽仔细瞧着聂茂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是怨朕不是太监,还是怨朕让你成了太监?”
聂茂撇了下唇角,不说话了,可慕容罹泽一直目光幽幽地盯着他,让他背脊有些发麻,还沁出了冷汗。
就在他不知要如何是好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东西,原本是想到丽贵妃的宫中吃些糕点的,可半路被一条大黑狗给拦了下来,咬着他的衣摆,害他弄脏了丽贵妃的衣裙,他这样回到浣衣局肯定会被责罚的。
慕容罹泽轻轻摩挲着聂茂娇嫩的下巴,“饿了?”
聂茂觉得有些难堪,将脸别开了一些,“不饿”。
慕容罹泽拿来放在一旁的食盒,推开盖子,露出了几枚精致的糕点,“你要是不饿,朕可都吃了。”
聂茂下意识转过眼眸,看了一眼食盒,犹豫了片刻,胃里实在是搅得难受,不得已将手伸进了食盒,拿出一块糕点。
吃糕点难免不会掉落些碎末,他原本想的是避开一点,不要弄脏慕容罹泽的龙袍,不然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怎样变着法子为难他。
可横在他腰上的手臂让他根本抬不起身子,他屡次尝试都失败了,心中积压的火气越来越重,干脆就不避了,看着慕容罹泽袖口上的碎末越来越多,畅快了许多。
这能怪谁呢?都是慕容罹泽一意孤行。
慕容罹泽注意到了聂茂越吃,漏得越多,他勾起唇角,在聂茂略诧异的目光中,捡起掉落在衣袖上较大的糕点碎,放到了嘴里。
聂茂看了两眼,在觉察到慕容罹泽也在看他,就急忙收回了视线,呼吸略急促了些。
慕容罹泽大概已经忘记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了,这宫中的太监这么多,每天都会死上几个,谁会去在意?
可他当时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怕极了,还连着做了好久的噩梦。
这些掌管别人生杀大权的人才不会在意他一个小太监的死活。
他要是有权力就好了,就不用处处看人脸色活着了。
他恨慕容罹泽不记得曾经伤害他的事,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他或许有机会让慕容罹泽为此付出代价。
他看得出来慕容罹泽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似是一点都不计较之前的事情。
那他是不是也能再尝试一次?
之前他太心急了,这次徐徐图之,他不想要继续待在浣衣局了,要是再这样洗衣服洗下去,他这双手迟早会废掉。
他可以忍耐,也可以坚持,但是他害怕有一天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就只能去求姜嬅忱。
姜嬅忱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才不要一辈子都跟着一个老太监,他要攒钱去见家人,即便要选一个人伺候,那些簪缨世族不好吗?
贵妃都能注意到他手上快要生出来的冻疮,只要慕容罹泽不是眼瞎,就也一定能发现。
聂茂垂着眼眸,悄无声息地拽了拽袖口,将泛红的指节完全露出来,随后捻起一块糕点送到慕容罹泽的面前,“陛下,您也用点。”
他低着脸,丝毫没有注意到慕容罹泽的目光渐渐透出些许冷戾的疏离,唇角勾起,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目光从他的手指间划过,“好啊,你喂朕吧。”
“……”
聂茂虽然不想要做伺候人的事,但想到自己可能需要依靠慕容罹泽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把糕点放到慕容罹泽的唇边,可慕容罹泽却久久没了动作,弄得他有些心急,抬起眼眸想要看个究竟。
慕容罹泽在看他手上的伤口,玉白的肌肤多了几片紫红色的红肿,生出了瑕疵,也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聂茂急忙拽起袖子挡了起来,“污了陛下的眼睛。”
慕容罹泽缓缓收回视线,“怎么弄得?有人欺负你?”
“是奴才洗衣服,手太娇,弄成了这幅样子,”聂茂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贵妃的衣裙,小声请求:“陛下放过奴才吧,奴才回去还要再洗衣。”
“害你要重新洗衣,倒是朕的不好,”慕容罹泽挽起聂茂垂落在胸口处的一抹发丝,“朕免了你今天的活可好?”
聂茂埋着头,咬了咬牙。
慕容罹泽堂堂一国之君,对上他这个太监居然如此小气。
免了一天的活有什么用,明天、后天……他不还是要干许多活吗?
慕容罹泽注意到了聂茂的小动作,捻弄聂茂发丝的动作略重了些,“看来你对朕有很多不满,说吧,你想要朕怎么做?”
聂茂隐晦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裙,又想到坐在美人榻上微微挑起眼眸看他,又总是让宫女送他糕点的丽贵妃。
若是他让慕容罹泽把自己调离浣衣局,就算安排到其他地方,也避免不了被人欺辱的下场,何况只要姜嬅忱说上一句话,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那个时候慕容罹泽早就将他抛之脑后了,或许还想要用折磨他来讨姜嬅忱的欢心。
慕容罹泽还会觉得自己太功利。
不如,借此卖丽贵妃一个人情,算是报答这些天给予他的糕点了,他也能少干点活,最重要的是,旁人见他的话在皇帝面前如此管用,应该也不敢随意欺负他了。
“陛下,洗这些旧衣,难免不会有刺绣脱线,不如……您直接赐些新衣给丽贵妃娘娘,奴才也不用洗衣到手痛了。”
他从慕容罹泽这里讨到一个人情,还能让丽贵妃记得他的好,丽贵妃若是能因此重新获宠,便也能将他从浣衣局中捞出来了,到时候他再混上一个掌事太监,若是丽贵妃的三皇子能顺利继承皇位,说不定自己在前朝也能有些话语权,那些瞧不起他的狗官大约就会排着队给他送钱。
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些做官的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了,忍不住扬起唇角。
聂茂说完话,便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等待的过程中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好似要冲破胸口,掌心沁出了冷汗。
“好啊。”
慕容罹泽看着因为他的话而重重松了一口气的聂茂,眸色渐冷。
一个小小太监,都管到他后宫上的事来了,如今看来,“不知死活”这几个字用来形容聂茂再适合不过了。
聂茂:皇帝是狗,皇帝的儿子是狗崽子,尾巴不会摇的是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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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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