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管埋

后翊想到了烦心事,脸便冷的更加阴沉,不过眼下他要先养好伤,赶上半月之后的回京队伍。

在说曹乙珂这边,只半刻钟的工夫,她便知道了,有人拿了自家二哥的牌子住进这西山别院,并且绝非泛泛之辈。

“……奴婢看了,有三人,一个似是侍卫,但气度不凡,还一个随从打扮,可手脚却利落的出奇,至于那所谓的文公子,我就瞄到个背影,但人很高大,并不像是他们所说的那种病弱的会感风寒之人。”

换裳的时候,名义上为粗使丫鬟的庆儿进到里间,低声细细的将自己探到的消息与说了,在看她那朴实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个机敏的探子。

“呵,气度不凡的侍卫?伸手利落的随从?还有高大却感了风寒的主子?”

至于曹乙珂听了庆儿这么一番回话,便咬着牙冷冷的哼声,并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自家二哥,这个糊涂蛋,到底有没有脑子?这又是弄了什么人过来?爹爹的虎皮再好用,也不能什么人都庇护,不然早晚为曹家招了灾!

两年前,二哥曹正玮终于做了件让她佩服的事儿,就是一声不响的从家里跑了,等家里人反应过来,见了他留的字条时,他已经在自肃州卫去哈密卫的路上,根本是鞭长莫及。

但好在这两年西北传回来的都是捷报,曹老爹就算不能动用西北的老关系把儿子自三皇子身边抓回来,也知道儿子至少是平安的。所以在阵阵的磨牙之后,他也只能先任由其去了。

半月前,朝中传来消息,代理陕西都司的三皇子后翊不日便要回京,杜召年正式接管陕西都司。

在说那杜召年……

他娶得也是文氏女,并且这文氏女还是先文后的嫡亲妹妹文如兰。

呵,真是有意思啊!

心里原本是骂自家二哥瞎掺和,但一想的多了,某人那张冰霜脸便不由的冒了出来。

五年,他在西北那种虎狼之地一步步的积累军功,从默默无声,到掌一方之权,杀伐果决又谋略过人。

唉!

果真不是她这个闲散之人可比的。

所以现在看来,当年她献出五连弩到是抱对了大腿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通,曹乙珂便觉得有些烦。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浑噩的过一辈子,但有时候,她又本能的会做一些事儿、想一些事儿,不能真正的做个聋子、瞎子。

“下去吧,我知道了。”

到最后,也只能是自己讪讪然。

…… ……

夜。

曹乙珂邀来的众人都已趁着京城城门关闭之前回去,只她找了由头留下,传信家中明日再归。

“哒哒哒!”

均匀而有力的竹更声。

“夜深风大,小心火烛!”

寻院落锁的两个粗使婆子边敲着竹更,边提醒各院之人,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三……公子,宁章已经进城了,想明日便能带人过来。”

黑暗里,这未点灯的院子显得有些阴森,站在半明半暗之地,漆丞依旧是恭敬的回话。

他是自幼便跟在三皇子身侧服侍的,虽然早早就看不透了自家这位主子的心思,但是简单的喜怒还是明白,知道自他们半路遇袭,主子便生了狠意,只待寻那暗中之人活剐。

“嗯,你去趟北郊的庄子吧!”

而这个时候,让他去北郊的庄子?难道主子是要查……但他若也离去了,主子的安危可怎办?

“把这几年宫里的事儿,二哥身边的事儿,再查。”

果真,果真主子更记挂二皇子的事。

只是……

“公子,您身上的伤,我还是待宁章回来再去吧!”

他与云章、宁章、洛丞三人都算是主子身边信得过的,云章、宁章身手好、脑子好,是为将之才,而他与洛丞也就是个自保的本事,平日里多为主子跑腿办事。

之前遇袭,主子要迷惑敌人,便留了云章、洛丞随着大队人马,只带他和宁章先一步回京。现在宁章又不在,他本就担心,这要是再走了……

“去吧!”

却无奈,他这位贵为三皇子的主子从来无人能劝,决定的事儿任谁也改变不了。所以只微顿了一下,漆丞便躬身领命退下。

三皇子后翊看着漆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人站在黑暗里却久久未动。

到底是谁?

老四?

老五?

老六?

甚至是老七?

微微闭上那闪着寒光的眼睛,本来他是不想回的,毕竟此时将西北交给姨夫还并不稳妥,那些外族也只是暂时的龟缩。可此时的京中更需要他,大皇兄也连着催了他几次,但却未说明京中到底出了何事。

而自朝堂这些年官员的变动来看,父皇是不该这样对二皇兄啊!

也不知他不在这五年,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最近的睡眠很少,又长途奔波,也就是仗着身体好,换做旁人早就吃不消了。

“谁!”

而就算是这种极度疲倦之时,他的警觉性依旧很好。

不远处,廊柱的暗影中稍有响动,他人便立时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寒气逼人。

“叮!”

银光袭来。

他玄衣下的软甲直接挡了对方的第一击。

“嘭!”

然后他也为让对方专美于前,紧步上前便要擒住这暗中之人。

却不想对方极其油滑,根本就不和他硬碰硬,一个柔韧到极致的后弯身侧转之后,竟躲过他生风的一拳,让他这十分的力道都用到了廊柱上。

“嘭嘭嘭!”

但是对方再怎么油滑、诡谲,他也有把握留下对方。一拳落空之后,他便又连三拳。而只听那风声便知,他这可是用足了力的。

“哎哎哎!停手啊!”

至于黑暗中被逼的连连避让之人,一听那廊柱被硬磕的声音,人便先虚了几分,赶忙开口嚷道:“你住我家院子还不行?现在是要拆我家房子么?”

也不管自己这是来偷窥了,只希望对方赶紧停手,不然她真的就躲不过了。

“呼……”

而好险,她这么一喊,那冷硬的拳头终于停在了她的左脸颊边,没有把她这小身板儿给打惨了。

“你?”

只是,此时反应过来,险险停了手的三皇子后翊面上却精彩。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曹乙珂会做这种事情,这……这哪里有一点儿官家小姐的样子啊?竟然夜探男子所居的院落?

“呵呵,三殿下安好。”

后翊停了手,曹乙珂便讪笑着先退开一步,以保证两人有一个安全距离,然后才睁眼说瞎话,道:“我听说院里有二哥的贵客,想着下面的人多有不周,便过来看看,没想到这贵客竟是三殿下啊!”

一身黑色的窄袖衣裙,发上无丁点佩饰,仅用黑色的布条束紧发辫,脖子上还环着一条自后面打了结的玄色方巾……

你当我瞎啊?

关心客人是这个打扮、挑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来的么?

后翊站直了身,将刚才还虎虎生风的拳头背到身后,就着月光上下打量着曹乙珂。他呢,性子算是冷的,一般也懒得说破某些人的小伎俩,但是这个丫头也未免太皮厚了吧?

她这也就是个女的,要是男的,他刚才那拳绝对不收,先揍了再说。

“额,呵呵,我看着三殿下这里安排的也挺周到、妥帖的,那也就不多留了。”

不过曹乙珂才不介意后翊怎么看她呢!因为对方就是把她看成天仙,对她也没丝毫好处。所以又胡诌了一句,人便打算先闪。

“……”

只是听了这后一句,后翊是彻底的无语了。

这院子里无灯无火,现在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竟然敢说什么周到、妥帖?你可真给自己家脸上贴金啊!你若是男子,你们曹家还不得上天?

粗喘了一声气,身为皇子,后翊到底还是有涵养的。所以见曹乙珂转身,也没打算深的计较,只盼他赶紧离开。

“你受伤了?”

只不想,那已然转身的人忽的又回头过来,早已没了肥肉的小脸儿上凤目微挑,乜了他一眼又带着三分不屑的道:“啧,回程时遇袭了?”

看那小样儿明显就是在鄙夷他,嫌弃他会被人所伤。

“没有。”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后翊便回了一句,并不承认。

“切,要死别死我家啊!我可不管埋!”

而曹乙珂见他不认,便收回眼、扭回头,嘴毒的丢了一句,然后隐没在夜色之中,亦如来时一般。

…… ……

正屋烛火通明,屋中不时有人影晃过。只是这些影子的主人动作极轻,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室内,血腥味儿扑鼻,刚才那个嘴硬的伤口果真裂开了,此时侵湿了衣衫,让服侍之人越加的小心。而刚才那个说不管的,此时就坐在一旁磕瓜子,似乎那些服侍的人不是她叫来的,她就是来坐坐。

“姑娘……”

在说曹乙珂叫来这几个丫头,长得都是平平,但看着她们行事便知几人都是炼过武技的。而其中一个看起来十五六的圆胖少女为后翊检查、清洗过伤口,人便疾步过来回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在待曹乙珂听了她的话,立时是瓜子也不嗑了,丢开手就走到后翊所在的塌边,一把拽开他虚掩的衣襟,看向那血肉模糊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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