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漾实在不理解,为何苏青就是不喜欢他?
他哪里不好吗?
为什么迟年可以,他却不行。
周无漾失魂落魄的从一地鸡毛中起身,拿着最后一坛幸存的酒失魂落魄的往喉咙里灌。
酒的辛辣会帮助他缓解一些痛苦,他需要酒,需要很多很多的酒!
但是,酒喝完了。
周无漾愤然,将酒坛用力一砸,哐当一声,黑褐色的酒坛子四分五裂。
“酒!”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脚轻一脚重地,一会儿转个圈,一会儿舞起了剑,一会儿又吟起了诗。
“我醉欲眠卿且去……夜梦中,何时再见伊人?”
又几步,似乎醉得深了,身体歪歪斜斜的正要倒下去,恰好那方向又是方才那酒坛子碎裂的地方。
周无漾仗着醉意,无所畏惧的倒下去,谁知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接住了他。
“谁啊?”
周无漾灵活起身,但站都站不稳。
定睛一看,发现方才接住他的人正是薛定。
“你在此地……做什么?”
“你喝醉了?”
“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薛定似乎笑了一声,语气在周无漾听来像是嘲讽,“是不是苏青拒绝你了?”
“……干你何事?”
“看来是说中了,要不然怎么一提这事,脚步不浮了,声音也稳了?”
周无漾彻底不‘醉’了,“干你何事。”
“自然干我的事,苏师兄既然拒了你,周师兄何不妨向前看看。”薛定上前一步,站在周无漾面前,说话时又吊儿郎当的靠在周无漾耳畔,滚烫的气息一吐一息间,诱得人心痒,“要不试试我?怎么样?我可不必苏青差。”
“你?”周无漾读懂了,“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薛公子请回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说完,薛定便按着周无漾的头亲了下去。
周无漾头晕脑胀,没有力气反抗,只好任着薛定亲了好一会儿。
两人分离时气息吐在对方脸上,好似真有多么难舍难分似的。
周无漾头脑一昏,竟然真的引狼入室,一度**。
隔天醒来,周无漾方才找回理智,无比懊悔起来。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什么不记得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无事发生,薛定便被周无漾扫地出门,始乱终弃。
“你昨晚去哪儿了?”张秋淼今晨见到薛定时问了一嘴。
薛定:“在外练剑,怎么了,师兄找我有事?”
张秋淼看着薛定比起平常略微凌乱的打扮,习惯性地避而不谈,只说起了自己的事,“其实无事,我只是想拜托你,替我和向榆回一趟天观门,去给师尊扫个墓。”
“放心吧,师兄,我会回到天观门为你正名,还有师尊他老人家,我想,师尊在天有灵,定然也是希望师兄可以回到天观门……”
话音未完便被打断,“不了,我们已经被逐出天观门,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这是师尊的命令,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应当遵从。”
“既然如此,师兄今后有何打算吗?”
“我打算依旧像之前那样,在南山镇行医。师弟若是遇到了麻烦,便可来南山镇找我,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定然会义不容辞。”
今日,张秋淼脱去了那件破旧的灰斗篷,重新站在了阳光之下。
这是新生,是值得高兴的事。
薛定收拾好行装,与张秋淼告别后便马不停蹄地朝天观门奔去。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他解决,只有解决了那些杂事,他才能无事一身轻的回到那个人身边,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对方。
他昨晚可没喝醉,周无漾什么反应,他记得一清二楚。
四下无人之时,薛定不时从包袱中拿出一件白色里衣,里衣质地柔软舒适,一摸便知是华贵之物。
他将衣服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鼻尖轻嗅,那夜的温存带着路途中花草树木的香气进入肺里,游走在他空虚的身体之内。
似乎唯有如此,方能解一解那生活苦闷。
***
应希声在张秋淼这儿借宿了一晚。
诚然,张秋淼并不待见他。
“你今晚就睡那儿。”张秋淼指着离自己最远的一个角落说。
应希声看着硬邦邦冰冰凉的地板,摇了摇头:“喵~”
张秋淼冷眼:“撒娇也没用,不去就出去外边睡!皮糙肉厚的,冷不死你。”
见张秋淼态度坚决,应希声只好垂头丧气的来到角落,他将自己卷成一个小圆,让脑袋埋在两只猫爪上,隔了几秒后不安分的伸了个懒腰,像是不舒服,动作间,圆溜溜的黑背塞进了两面墙的缝里,而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姿势。只消一刻,应希声便成功找到了温暖。
应希声舒服的叫了一声。
张秋淼立时传来一个眼刀。
应希声装看不见,自然的将目光瞥向别处。玄猫的瞳孔由竖变圆,像是看着某个人径直来到它面前逗它玩闹一般。
“他就是木向榆,我的爱人。”
应希声好奇的将目光投向张秋淼,来回比对,确认张秋淼看不见木向榆之后,才放下心跟木向榆玩闹起来。
“再有两日,我就要离开他了。”
“喵?”
你跟我说可没用,我是猫,不会说话。
“我知道,但是我跟你相处的时候,至少可以让秋淼知道我在哪。求你了,配合我两天,好吗?”
既然木向榆如此诚心恳求,那就……
“喵喵。”
应希声答应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应希声立即动身,摇着尾巴离开了冰冷的角落,两步三跳的来到了张秋淼面前。像是急于表现,应希声叼着张秋淼的衣袍一角,迫使对方的视线从桌上那本晦涩难懂的医书上挪开。
“干什么?”张秋淼因为深夜用功而显得疲态的嗓音响起,搭配着松垮的衣裳和白皙脖颈下清晰可见的锁骨,让他看起来像一块将落在碗里的香饽饽。
应希声见成功吸引了张秋淼的视线,便立即来到木向榆脚下,绕着他转起了圈。
一圈,两圈,三圈……
聪明的张秋淼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在这里?”
应希声重重点头。
比张秋淼更兴奋的是木向榆,“小猫,跟着我的动作。”
玄猫跟着木向榆的脚步和动作,木向榆来到床尾坐下,玄猫纵身一跃,本想着落在木向榆怀里,奈何忘了对方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猫爪骤然穿过木向榆的身体,惊得玄猫大喊一声。
张秋淼跟着引路的玄猫,离开了书桌,坐在床边。
他面对着方才让玄猫惊叫的位置,一双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地方,眨眼间染上了难过。
张秋淼低头,用手去将将流未流的眼泪抹净。
他不希望木向榆看见他这副颓废的模样,先前答应木向榆的,要开心快乐的活着。
可眼泪止不住,以往遇到伤心事,木向榆总会第一时间拥抱他,这次应该一样吧,木向榆正抱着他,可他感受不到。
阴阳相隔的距离,生与死的距离,他们要如何跨过去?
张秋淼捂着脸,泣不成声。
这时玄猫来到了他面前,小小的身躯站起来,用爪子去碰了碰张秋淼颤抖的手背。
“干什么?”
委屈的凡人控诉猫咪的不礼貌,但小玄猫不在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他的坚持。
玄猫‘喵’了一声,照着木向榆的动作,将黑乎乎的爪子放在了张秋淼的手心里。
他在呢,就在这。
咪的爪就是他的手。
别哭了,他很想你。
张秋淼望着放在手掌上的小猫爪,怔住了。
手掌上的罕见的传来不一样的温度,很暖,像天观门冬日里才燃起的火炉子。
这是木向榆带给他的答案。
也是一份独特的冬日礼物。
张秋淼忽然破涕为笑,又笑又哭的,看起来比之前更难过了。
应希声不懂。
这一晚,应希声一只猫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陪睡,木向榆说一句,应希声便要‘喵’一声,一声过后,张秋淼知道木向榆在同自己说话,必然要多说几句送回去,这么一来二去,应希声直到天亮才成功进入梦乡。
清晨,午时,傍晚,一日将要过去,慢悠悠的,难得的不忙碌。
苏青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日三餐都要依靠迟年亲自投喂。
昨晚迟年的醋劲尤为大,害得他今日压根下不来床。苏青因此生了一整日的闷气,期间他也给迟年解释了与周无漾的关系,“他只是我的大师兄,仅此而已。”
“他昨日对你可不是你说的这般。”迟年也气,一想起周无漾这个人,想起他的所作所为,他可以被气死好几次。
苏青:“迟年,别再无理取闹了。”
迟年撇了一下嘴,彻底收声了。
恶鬼明知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按照人间的排序,顶多算个侧室宠妃。但那周无漾算什么?路边的野草罢了。迟年看不惯。
如果有机会,迟年必然要好好恶打周无漾一顿。不过,要背着苏青打。
迟年不忘给自己莽撞的计划补上温柔的一笔。
“明日过后,你就回恶鬼山去。”
脸上气愤的神情在听完这句绝情话语之后彻底不见了,迟年抿了抿唇,说:“阿青……”我不想走。
苏青不顾他的祈求,“不准反悔。”
各大副cp的感情线是时候推动一下了!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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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南山寺(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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