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康宁追着崇兰出去,小吃店外面的草坪正对着商务大厦,崇兰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大福,我想一个人静静。”
符康宁顿住,他望着崇兰略显单薄的背影,和前方的商务大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了,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对不起……我不知道师妹她……”
“我不怪你,也不怪书竹……”崇兰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颤抖,“只是突然觉得,我和阿衍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心很乱,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好吗?”
符康宁沉默片刻,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明白,有时候,给对方一点空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见崇兰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实在放心不下。
犹豫再三,符康宁还是轻声说道:“小兰,我就在身后不远处陪着你走,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唤我。”
崇兰没有回应,直接在旁边的长椅坐下,似乎默许了他的建议。
符康宁轻叹一声,缓缓往后退了几步,却始终没有离开,只是远远地守着,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崇兰身上移开。
路灯的暖光洒在崇兰的身上,映出一片孤寂,夜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商业区的热闹似乎与他们无关。
忽然路过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咦?大符!在干吗呢?”
“噢没啥!”符康宁笑容灿烂地回了个笑容,“在……在等朋友呢!”
崇兰回头看见小伙子大咧咧地笑着跟同学撒谎,思绪渐渐飘远,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
符康宁心中一紧,却在同学面前保持沉默,等到同学离去,他才悻悻地走近几步:“……小兰……”
崇兰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清瘦,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烁:“大福,天气冷,你先回去吧。”
符康宁抿了抿唇:“我陪你等吧。”
崇兰愣了愣,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等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是在等他们排练结束吧?”符康宁轻声问。
崇兰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是等他们,是在等自己冷静下来。”
符康宁正要说什么,崇兰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是殷衍。
崇兰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阿衍……”
“小兰,你在哪?!”殷衍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不要跟尤琲在一起!”
崇兰心中一沉,又是这句话。
*
“十一点了……”
殷嘉羽打了个呵欠,声音低沉而疲惫,躺在沙发上翻了个面,伸出长长的手臂晃了晃:“大姐,你不困吗大姐?搁学校宿舍,这个时间该断网了。”
离他几米远的电脑桌前,尤琲终于打印出四页A4纸,轻舒一口气,她挪了挪办公椅的滑轮,滑到沙发边,将打印好的纸张递给殷嘉羽:“这是我拟的协议,你先看看,有意见我们商量好再改。”
殷嘉羽接过纸张,眯了眯眼睛:“我不用看,直接签就是了,你赶紧回去洗洗睡。”
九点到家,尤琲说要写协议,他答应了,让她写。
他都去洗漱完毕换回了居家服,时刻准备倒头就睡,尤琲还在疯狂敲键盘写写写。
现在,他都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儿,醒来见到她还是这么龙精虎猛,简直要把协议怼他脸上来了:“你不看怎么行?万一有疏漏怎么办?”
“我们之间,钱能搞定的都不是问题。”殷嘉羽大方一挥手,不想啰嗦。
“有些也不是钱能搞定的,”尤琲指着上面的条款,“例如,不许说我妈妈是小三,不许对我妈阴阳怪气,不许直呼我妈妈全名。”
殷嘉羽柔软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他慵懒地枕着软软的真皮沙发扶手:“好好好,尤阿姨不是小三。”
尤琲满意地点头,这时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是室友千秋问她和崇兰还回不回来过夜。
尤琲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她打字回复千秋:今晚我回家了,小兰还没回去吗?
千秋秒回:还没呢!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她电话打不通就给你打了。
尤琲心头一紧,立刻拨通崇兰的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殷嘉羽懒洋洋地坐起身:“怎么了?”
尤琲眉头紧锁:“崇兰电话关机了,千秋说她还没回去。”
殷嘉羽愣了一下,道:“那打给符康宁啊,他们不是一起么?”
“这么晚了,大福应该也回去了吧。”尤琲迟疑道。
“没准呢!”殷嘉羽催促道,尤琲迅速拨通了符康宁的电话,几秒钟后,符康宁的声音传来:“喂,尤琲?”
“小兰手机关机了,千秋说她还没回宿舍,你知道她在哪吗?”尤琲语气急切。
“小兰……小兰在呢!我跟小兰在一起。”符康宁的声音有些犹豫,“她手机没电了。”
“你们在哪里?发个定位过来,你让小兰跟我说。”尤琲的语气冷了下来。
手机另一边传来了崇兰的声音,但比往常冷淡了些:“琲琲,别担心,我和大福还在商业区这边,手机确实是没电了。”
“哦,那你先别走,我过去找你。”尤琲不容她拒绝,迅速起身,拿起外套。
殷嘉羽目瞪口呆,小声对她说:“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她不是说了没事吗?”
“琲琲,我准备回去了,大福送我到宿舍楼下,你不用过来了。”崇兰从容地说道。
殷嘉羽摊手,做口型:“看吧。”
崇兰本人都这么说了,尤琲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点头:“那好吧,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
“嗯。”崇兰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尤琲站在门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仍有些不安。
殷嘉羽起来把入户大门关上,推开对面的那一户,做了个请的手势:“符康宁是个正人君子,你还信不过?赶紧回房睡觉。”
“小兰本就不开心,我管他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信不过男人。”尤琲语气坚定。
男人殷嘉羽无奈地叉腰:“那你想怎样?”
从入户门的窗边望去,能俯瞰大半个小区,还能遥遥望见商业区的灯火。
大学城占地四十多平方千米,校区与校区之间还有许多公共场所,绿化也做得不错,白天放眼过去就是环境优美,生机勃勃,夜晚人一少,乌漆嘛黑的就有些吓人了。
楼下小区里路灯昏黄,树影婆娑,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更添几分阴森。
尤琲郁结地憋着嘴,心里闷得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上辈子她间接造成崇兰遭遇侵犯,这辈子虽然避开了陈超的那一劫,但她仍然无法完全放心。
“不知道怎么办那就睡觉吧。”殷嘉羽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抚道,尤琲那头浓密的长发被他弄得有些乱,“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发现她的头发还挺柔顺的,摸头的手感真好,忍不住又多揉了几下她的头顶,尤琲没察觉什么异样,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睡不着。”
殷嘉羽手上一顿:“睡不着?你也太敏感了吧,看得出符康宁很尊重小兰……”
尤琲点头:“我不相信所谓的正人君子,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起就是不安全。”
“他们在外面,应该没问题,”殷嘉羽不以为然,“要说孤男寡女,我们不也是么?”
尤琲瞪他一眼:“我们能一样吗?”
“哪不一样?本质上是一样的,巧了,既然你闲得慌,我现在也精神了,不如……”殷嘉羽高大的身躯拦在她的面前,他邪魅一笑,戏谑地眨眼。
尤琲战术性后退,双手护胸:“你干嘛露出这么变.态的表情?”
“孤男寡女的,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来干点有趣的事情吧!”殷嘉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手拉她进门。
尤琲惊慌地扣住门框:“你要干嘛?别!我们是兄妹啊哥!”
“我们又不是亲的,这事办完,你是我姐都行!”殷嘉羽眼角带笑,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门框上掰开,一边掰着,还不忘语气轻柔地劝道,“别紧张,你放松就好!”
“救命!救命啊!”尤琲惊慌地挣扎着。
“你忘了我们家装了隔音墙么?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哟~!”殷嘉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尤琲又叫又闹都挣脱不了,结果还是被殷嘉羽半拖半拽地带进了屋。
门“砰”地关上,屋内灯光柔和,殷嘉羽轻笑着将她按在椅子上……
三个小时后……
“我手指都快要断了。”
尤琲欲哭无泪,顶着疲惫的黑眼圈,颤颤发抖的手指无力地抬起来指责:“殷嘉羽!你简直是……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心狠手辣,惨无人道……”
殷嘉羽乖巧地托腮看着她,她每说一个词,他都竖起大拇指,认真地点头,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嗯,你说得对。”
尤琲噘着嘴,直接趴在古筝上,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把第二页这段顺完吧,我看行。”殷嘉羽鼓励道,握着她的手指再次搭上琴弦。
“现在都凌晨两点了,现在练琴是扰民的!”
“不要紧,我们装了隔音墙,隔音很好的。”殷嘉羽轻拍她的肩膀。
“你这曲子编得……太难了,”尤琲翻了翻曲谱,困倦得眼皮打架,声音含糊,“我要睡觉了……真不行了,大哥,饶了我吧大哥。”
“姐,就差这一点了,平时咱俩能凑到一起练的时间不多啊,搞完这一段,我喊你大姐了行不!”殷嘉羽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尤琲眼皮垂下,还是作出了让步:“行吧,最后一段了。”
她勉强坐直,手指颤巍巍地按上琴弦,琴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脆,随着音符流淌,殷嘉羽打着节奏,昏沉沉地闭目养神。
尤琲在最后一句处停了下来:“这个指法改一下,下一段衔接的效果应该更好。”
说着,她拿铅笔在纸上画出修改的标记,忽然觉得屋里过于安静了。
扭头一看,殷嘉羽已靠在沙发背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尤琲的目光一下子阴沉下来,抄起一只抱枕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屋里传出一声惨叫。
尤琲:逼我练琴,自己倒是睡得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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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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