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张的唇即将漏出獠牙之际，突然被身后一只冰冷的手掌凶狠封住。慕风在感知到身后那抹鬼魅般的身影时已然迟了。他本就毒性发作的虚弱身体被那手掌的惯性，背身抡翻在地。

在一阵晕眩之后，慕风才看清那个袭击自己之人。少年长身而立，以护卫的姿态挡在苏娆身前。

“咳咳...咳...呵，何必如此忠心？她连你死活都不在意，值得么？”慕风虽落下风，但这嘴还是能言善道的。

云锦然并未回答对方，只是冷然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苏娆抬手拂开身前的少年，讥讽地望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道：“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么？”

男人缓缓起身，经过方才的打斗，他深觉这毒素在其体内加速了运转。望着面前的少年男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觑了对方。

“那是自然，大小姐这般手段，在下又怎敢妄动。”慕风再次勾起唇角，凤眸眯起，一派凉薄。

按着原本的计划，慕风是打着连吃带拿的算盘的。除了解除鬼帝身中的奇毒，榨干苏娆的所有价值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毕竟此番步入中原的辛劳，从何弥补？

但不想对方与自己有来有往，互相压制。最终自己棋差一手着了对面的道。但试问，哪个武林正道家的大家闺秀是这般做派，比他这邪魔歪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应苏娆的要求，慕风已将二人安排了舒适的房间稍作打理歇息。原本按他的意思是即刻前往鬼帝寝殿，医治解毒。但被苏娆痛快拒绝了。

“你既有时间弹压我，想来这中毒之人也并不是很急，如何差这一时半刻？”

这是苏娆原话，慕风面上勾唇，心内早已将对方各种酷刑来了个遍。

待慕风离去，云锦然终是承受不住一般，勉强稳住身形坐了下来。

本就在纤州试毒损耗元气，又一路颠簸，方才那一击已用去云锦然最后气力。能强撑着同行至房间，忍到魔教中人离去已是极限。

毕竟也才十几岁，初入江湖便遇上这些风波。全凭心内执念，要护苏娆周全。

苏娆到底比云锦然好上许多。作为重生之人，她上一世的记忆与几十年的江湖生存手段并不会让她觉得这些事情太多棘手。

少女抓住云锦然的手腕，脉象虚浮，面色苍白手掌寒凉。想来还是为她试毒亏损的元气未恢复。

“真是不中用。”

苏娆心内明了，嘴上却满是嫌弃。

云锦然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未开口。因为苏娆说的是事实，若非自己这般无用又如何让对方身陷险境。当日凭虚山庄内向苏逸贤所做的承诺，如今看来倒是自不量力了。

苏娆见对方少有的安静，素手擒住对方下颚轻抬，就这般俯视着望进少年眼里。

“怎的不作声？是哑了还是聋了。”对前世杀害自己的始作俑者，苏娆的嘴是不可能留情面的。

“因为您说的对，锦然无话可说。”云锦然这回复，带着自我厌弃，也带着一些莫名委屈的赌气。好像被主人嫌弃的小狗一般低垂着脑袋。

“那就好好想想今后的打算，还有对你这副身体想想办法吧。它真的很弱。”素白纤长的指在那苍白光滑的面庞上轻柔抚弄，如此温柔的动作，它的主人却吐露出这般冰冷的话语。

“好。”云锦然就那般回望着苏娆，那双眼里看不到失望与屈辱，只有对面前少女所说的话奉为神祗的执着。只要是她说的，就要满足；只要是她的愿望，就要达成。

除了抛弃，苏娆对他云锦然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允许的。

正当苏娆要收回素手时，少年冰冷的手主动抓住了苏娆的手，紧贴上自己的面颊，唇边荡开一抹带着病态的妖冶笑意。缓缓闭起的双眸好似在享受某种极为愉悦得事情。

“我不会让你换掉我的。”

那双魅惑的眼睛再睁开时，带着一种诡异的艳色。

苏娆愣了一瞬，她想起自己在牢中对慕风说的话，原来那个时候云锦然就已然醒了么？但她仍是甩开了对方，毫不顾忌少年此刻虚弱的身子。

云锦然抓着桌子边沿，堪堪稳住身形。那略显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少女的背影。

“没时间和你说些有的没的。”苏娆抱怨着自行收整去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被两名幽溟鬼域仆役引着前往鬼帝寝殿。

殿内只有四人，唯一的老熟人正带着凉薄笑意望向这边。见慕风想说些什么，苏娆先抬起手制止了。

“无需多言，直接让我看中毒之人。”

慕风无奈地向其余三人摊手，然后亲自引着苏娆进入内殿。在经过其他三人时，苏娆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自己投来打量的视线，那宛若实质的带着探寻、试探、恶意的眼神，若落在常人身上可并不好受。

“大小姐不考虑加入我们幽溟鬼域么？你真的很不像名门正派。”慕风边行边道。

“等你拿得出吸引我的好处，再邀请我也不迟。”苏娆目不斜视。

“滴滴滴！007在此警告，宿主加入反派阵营善念值将全部清零！”

脑内聒噪的系统提示音让苏娆一阵不悦颦眉。

慕风并不知晓系统之事，他的视角下只看到苏娆突然神情不爽。心内只诽谤道：苏娆比他这正儿八经的邪魔歪道还喜怒无常。

二人心内各怀所思之际，已然来到鬼帝床畔。慕风让内殿侍者掀起层层纱幔，华丽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双目紧闭的中年男子。

慕风面上少有的严肃正经起来，他引着苏娆来到床前，示意对方可以开始把脉诊疗。

苏娆审视着这名众人口中的大魔头，此刻正面容苍白，气息微弱的躺在自己面前。而对方的生死全然在自己之手。这个状况莫名让苏娆心内升起兴奋与得意的情绪。

想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使这是一名恶贯满盈的邪魔歪道，那系统也是不会多言的。

苏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开始号脉，观对方面容状态比纤州中毒的弟子情况要好的多，但这脉象却极为微弱。苏娆抬手掀开鬼帝身上锦被，细细检查对方的双手双脚。

症状并不严重，但脉象显示却比那些弟子要严重的多。

为何会如此？

苏娆沉默思索。

“此毒是专为尊上研制，想来一些症状会与纤州那些人不同。你的解毒方子恐要根据尊上调整。”慕风解释道。

苏娆心内计较，呵，熟人下毒？看来这幽溟鬼域自己内部也并不太平。但对方不愿和盘托出想来也是门内丑事，不愿外泄，她自是没必要探究打问。

世间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即使中毒之人各有差异，但这毒却是同一味。前有纤州几十个**样本的贡献，此时苏娆根据正主调整药量简直是手到擒来。

但因其脉象微弱，苏娆在几味药上做了调整。

慕风看着苏娆递上的解毒药方，微微皱眉。“有几种药恐怕要出幽溟鬼域去找，这时间可来的及？”

“那便只能先用我这第二张方子吊命。五日内不用解毒汤剂，他恐怕挺不过去。”苏娆如实道。

“好。”慕风不再多言，立时派人部署。

在这等待的两日间，苏娆只管休养生息，而云锦然也谨遵她的教诲，利用苏娆的身份得来不少调理身体的药材。抓住一切机会修复身体。

慕风派出寻药之人按原定计划已然该回来了，但不知怎的突然失去音讯。若再重新派人，来回路程必定是无法赶在苏娆规定的时间内回来的。

“肯定是王邪儿那老匹夫在背后搞鬼！！当时我就说杀了他以绝后患，你们一个个束手束脚，现在反受其害！”不知何时，慕风身边窜出一名骂骂咧咧的老者。

慕风并未搭理对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就知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无法支撑大局，真不知道尊上为何如此信任你，中毒后将代理之权交由你。”这老者却是不肯罢休继续道。

他还想继续时，突然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涌出一股湿热的腥气，抬手摸去竟然是血！再抬眼望向慕风，只看到对方收剑的动作。

“你！？我可是幽溟鬼域的十殿阎罗！”

“此时鬼域非常之期，任何扰乱人心的言论都应诛杀，留你薛甄一命自是敬你为阎罗。若再有下次，绝不姑息。”男子唇角淡淡勾起。

薛甄当然有气，但方才自己连对方出剑都未察觉，这便是绝对的实力差距。薛甄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处，拂袖而去。

苏娆立在一旁，只当看戏。她巴不得慕风吃瘪，多给对方来些不痛快才好。

“让大小姐见笑了。”

这厮好像知晓苏娆心中所想，凤眸弯弯的望着苏娆道。

“怎会~，幽溟鬼域家大业大，人心涣散实属正常。”苏娆坐在桌前，悠哉地轻执茶盏。

慕风挑眉，知道对方牙尖嘴利。这言语淬毒的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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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