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推荐bgm ：《空空》by陈粒。

“虞清，虞清？”

谭清清好奇地抬眼，调笑般张开手掌在时虞清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你？连吃饭都这么不专心。”

可时虞清却置若罔闻，还在对着手机出愣。

……这到底是怎么了？

谭清清慢慢皱起眉头，时虞清从来没有这样不理人过，就算之前在练习室累到瘫倒在地上，时虞清也还是会回应她毫无内容的碎碎念。

她试探性把手往前申了申，盖住了时虞清看手机的视线。

见手机上那句话被女孩白皙的手掌覆盖，时虞清才恍惚间回过神来，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谭清清，连抬起眼的动作都显得仓促。

但在见到谭清清一脸担忧的神情之后，她的心却好像慢慢沉定下来。

这里不是那个被手机摄像头怼脸、观众骂声一片的SD现场，更不是那个风雨交加、一派晦暗的办公室。

这里是《万象如我》的录制现场，一个她不知道还要待多久的地方。

想到这里，时虞清刚刚还勉强提起一点的心蓦地又沉下去，她沉默着挪开谭清清放在自己脸前的手，“没事。”

这哪像没事！分明就是非常有事！

可是时虞清这个样子，明显是不想说。

谭清清有些担心，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时虞清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一下子就被抽空希望，只能浑浑噩噩地走下去。

可是……可是她们这一次的成绩分明不差啊！

谭清清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原因。

难道是食堂出了问题？

她的视线向下扫，落在了被吃了大半，但依旧色香味俱全的餐盘上面。

香煎鸡胸肉被腌渍的刚好，低脂的同时还又香又嫩，黑胡椒和柠檬的香味恰到好处，少一分都显得寡淡。

蒸南瓜也又绵又糯，香甜无比，就连今天的沙拉也拌得恰到好处，脆爽之余还能感受到馥郁的酱料味道。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明明是很完美的一餐啊！

谭清清没有从食堂找到原因，就只能试探性发问：“是不是今天的饭不好吃？要不我们去吃便利店的关东煮？”

她记得时虞清很喜欢便利店的关东煮，每次去便利店都能吃足足三大块萝卜。

时虞清摇头。

她只是轻声说自己没事，然后就继续开始低头吃饭。

谭清清心下无奈，时虞清现在神思恍惚，连一块南瓜都夹了三次才夹上来。

她知道时虞清这样说只是为了宽慰自己，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说“没事”。

谭清清叹了口气，她不想再追问了，比起知道所谓事情的真相，让时虞清好好吃完这一顿饭显然更加有价值一些。

她这样想着，忍痛分了一块鸡胸肉给时虞清：“趁热多吃点吧，下午就要继续录制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愿意继续吃饭，就代表不会太差。

*******

演播室。

数台摄像机被架设在各个角落，无声散发着刺目的红光。

而无数镜头对准的，是等待着主人的、被数字打下标记的椅子。

不同于初舞台录制的整整一百张椅子，这里的椅子只剩下六十张。

四十张椅子腾出的空地默默伫立在那里，像是已经开始预兆一些人的离开。

看到这片空地，所有的练习生都沉默下来，她们原本有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有的还在殷切盼望着。

但在这一刻，，不管是忐忑期待着的，还是已经面如死灰不抱希望的，都沉默了下去。

没有人想看到有人离开，就算那个人不是自己。

直到殷辞玉拿着话筒走到她们面前，一片低压的气氛才略略缓解，开始逐渐活跃起来。

“……第一轮公演已经结束，投票通道已经在你们进入演播室之前关闭。”

“你们所有的汗水、泪水，都被万象制作人看在眼里，舞台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殷辞玉抬起头，环视这一圈稚嫩而充满生机的面孔。

“根据第一轮赛制，在第一次公演之后，将会有四十位练习生离开这个舞台，也就是说，只有六十个人能继续站在这里。”

尽管心中早就有准备，但当殷辞玉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活跃的气氛还是骤然下压，挂在练习生们脸上的笑容都黯淡了少许。

可是，这本来就是一个选秀舞台，不是吗？

梦想是稀有的、珍贵的，而追梦的资格，就更是无价之宝。

一些人停下了脚步，但总有一些人会继续走下去。

有些练习生已经提前红了眼眶，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现在开始，进行《万象如我》第一次顺位排名发表。”

殷辞玉攥紧了手中的名单，声音郑重而虔诚。

真奇怪，分明她自己就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搏杀出来的，每周考核结束之后的淘汰名单也同样让人心惊肉跳。

但此刻，她还是忍不住心软，开始一部分人的离去感到难过。

“第五十九位石倚云。”

被念到名字的女生一脸惊愕，她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接过了话筒，甚至还没有开口，她的眼泪就已经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所在的队伍是《云游》的B组，这首歌偏国风，对vocal和dance同时有要求，难度不低。

A组最后拔得了头筹，石倚云没有不满，只是很遗憾。

像自己这样，长相不算突出，能力一般，也没有个人特色的练习生几乎就是一轮游的命，而五万票的差距，对她而言几乎就是天堑。

她终究是要离开舞台的。

可是现在……

“尽管没有在小组对决中获胜，但靠着万象制作人的投票，你最终还是顺利地留在这个舞台上面，”殷辞玉念着名单上的台词，那是节目组根据万象制作人投票时评论内容的汇总。

“你的笑容甜美，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我们能看到你的努力。舞台上你步履翩跹，真的很美。尽管没有在小组对决中获胜，可那并不代表你比其他人差。”

“你的努力不是毫无作用，最起码，我们看见了。”

石倚云已经泪流满面，她哭得肩膀颤抖，只有两只手一起用力，才能勉强握住话筒。

在殷辞玉停下来，示意她说两句的时候，她却已经泣不成声。

石倚云努力稳定了一下气息才开口，可哽咽的声音依旧很明显。

她说：

“我本来、本来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和她同宿舍的几个练习生已经悄悄红了眼眶，她们和石倚云一起早出晚归，她提前收拾行李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

那可是整整五万票，整个宿舍心照不宣，差距实在太大，她们没办法用乐观的语气安慰石倚云，让她笑着面对明天。

可是她做到了，支持她的万象制作人也做到了。

她们成功让这个已经收拾好行李、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女孩留在了舞台上。

在石倚云放下话筒的那一刹那，她的室友们就扑上来抱住她，几个女孩就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

殷辞玉没有催促她们的打算，她目光温软地看着几个抱在一起的女孩，只说：“那你的行李先可以拿出来了。恭喜石倚云练习生！”

她转过身，指向那张沐浴在舞台灯光下的椅子：“请去到属于你的位置。”

*********

随着时虞清念出的名字越来越多，六十张椅子越填越满，最终只剩下了二十张座位。

而台下，还没有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几乎泾渭分明。

大部分都是已经放弃挣扎，觉得今天自己就会离开这个舞台的练习生，只有少部分还抱着微弱的希望，毕竟排名在第六十名的练习生还没有公布，她们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而余下的练习生几乎都是获胜小组的C位，她们拿到了十五万的附加票，天生就比其他练习生多一分竞争高位圈的机会。

可出道席位只有五个，比起在公演舞台上获得最高票数，制作人们的投票显得更加重要，那才是决定生死的票数。

比赛就是这样残酷，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没有人有足够的底气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出道 。

殷辞玉念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已经收敛了起来，从进入公司开始，她就一直告诫自己，只要能继续留在舞台上，那就还有希望和机会。

这些女孩注定会经历更残酷、更激烈的厮杀，但最起码，她们还有展现自己、拔出刀锋的机会。

名单一路念到第五位，演播室坐席上的最上方，五张王座形状的座椅呈金字塔状排开，在灯光下闪着泠泠的光。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时虞清心中的震惊却越来越盛，她实在没有想到，她的名次竟然这样高。

她知道自己有极大可能留在这个舞台上，但进入出道位……

这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能留下来参与最后角逐的练习生无一不是万里挑一，卞苏、燕临纾、舒照闻、邬钰。

要花多少金钱、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让自己和她们并肩站在一起？

时虞清心下惶然，她想起之前拉票环节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头一次产生“我真的配得上这样的喜欢吗”的感觉。

明明，她只是一个连剧院都放弃的、声名狼藉的话剧演员。

“接下来，将公布第五名的练习生。

她一共获得了来自万象制作人投出的2364327票。被粉丝称为‘娱乐圈顶级淡颜’，不管是在团队领导还是在日常练习中，我们都看到了你的努力和对舞台的真诚。”

殷辞玉示意大屏幕现出名字：“恭喜时虞清练习生！请去到属于你的位置。”

灯光一下子全部聚集在时虞清身上，通往出道位的那一条路亮得刺目，时虞清走得磕磕绊绊。

两百多万票……

时虞清不敢想象，这个数字简直触目惊心，它代表着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夜？又代表着多少炽热、滚烫、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爱意？

一般的剧院最多容纳两三人，再顶级的剧院也不过四五万人，而这两百多万票，足够填满无数个剧院。

她艰难扶住话筒，想要开口，却又觉得喉咙哽咽得厉害，

原来在她被理想搁置、放弃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殷切的、热烈地注视着她。

明明她根本没办法给予她们什么，她们却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着她。

时虞清深深弯下腰去，停留了三十多秒才重新直起身，她说

“感谢所有万象制作人，谢谢你们为我投出的每一票，你们辛苦了。”

她明明能在几千人的注目下流畅地念出台词，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心脏被不知名的暖意挤压着，时虞清几欲落泪，只好再次深深弯下腰去。

“谢谢所有看见我的人。我会更加努力、对待这个舞台的。”

何其有幸，能得你注视漫长。（注）

谢谢你们，在我被放弃、即将坠落的时候，那样温柔地托住我、那样诚恳地肯定我无谓的勇气。

**********

排名公布结束，在逐渐空荡的演播厅中，谭清清低垂着眉眼，走到时虞清面前，

“虞清，”她明明已经顺利留在了这个舞台上，却还是双目赤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葛思要走了，你可以陪我一起，送送她吗？”

因为不是V章不用在乎字数和价格，所以就直接把推荐bgm写在章节最前面了。

祝大家“有人懂你的梦”。

绝对绝对不会坑的，大家不用担心我跑路，为了时虞清我也会好好写完的。

不会超过三天断更，小红花没亮只是因为倒霉作者卡点失败（）

注：是导师舞台上，费谣吉他独奏的词，没错我写的[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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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一次顺位发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