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和邬凌一同御剑飞往明光城的路上,岑风倦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要去此处的原因。

按孙秀才所说,殿宗掌门把他抓回去后,就已经知道邬凌收到了求救信,可能会去村落救人。

可殿宗掌门竟没逃走,反而带着所有门人一同,继续进行请神仪式。

简直像是个孤注一掷又胆大包天的赌徒。

岑风倦不觉得殿宗掌门的胆子大到,敢用全宗门的命去赌邬凌不去救人的概率。

所以很可能,殿宗门人没逃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岑风倦想到,以岳掌门的阴险本性,他确实不会和殿宗这样的小宗门平等合作,而大概率会以什么把柄要挟。

这点也正符合殿宗掌门临死前,说自己是被岳掌门逼迫的求饶之语。

所以,殿宗当时的处境大概是,继续请神尚能赌邬凌不去救人的可能性,如果赌中了还能活,可一旦逃走,却在岳掌门那里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才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而岳掌门想做到这点,就必须安排人,在光明谷附近监视殿宗门人的行动。

这些监视之人,极大概率就在明光城!

想到此处,岑风倦精神微振。

今日刚醒时,岑风倦翻看过系统,发觉经过昨天的一番折腾后,这方世界的稳定度略有提高,已经增长到了六十以上。

这意味着小世界不再陷入崩溃解体的倒计时。

但这个进度依然危险,岑风倦当然不会就此离开,反而准备多停留几天,深究原委。

自这次重回小世界以来,岑风倦就始终感觉迷雾重重,岳掌门似乎在布局什么阴谋,邬凌也对他有了诸多秘密,岑风倦骤然被拉入局中,现在正需要寻到一个破局点。

殿宗不会是那个破局点,这个宗门太小,小到没资格知晓岳掌门的核心计划。

但负责监视殿宗的那些人,却很可能让岑风倦查到一些线索。

只是当岑风倦理清思路后,他抬眼却注意到了此刻的天色。

阳光高悬在天空正中,和煦地散发着光热,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

岑风倦一时沉默。

只要监视殿宗的人的脑子没毛病,前一天夜里他们都能发觉情况不对。

这期间整整一夜的时间可以供他们跑路,此刻,那些人恐怕早已经跑到了天涯海角。

岑天尊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脆弱的病体,气恼地磨了磨牙。

若不是他昨日晕过去了,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一旁邬凌见岑风倦低下头,神色怨念,突然开口道:“我昨日就在明光城布下了结界。”

岑风倦讶异抬眼。

邬凌道:“自昨日起,明光城对修者准进不准出,如果真有人在城中监视殿宗门人,那他们就跑不了。”

岑风倦更惊讶了。

他看向站在自己身侧,一副尽在掌握神色的邬凌。

有一瞬间,岑风倦感觉到邬凌有些自得,像是犬类摇尾巴夸功似的,但等他细看时,看到的却只有邬凌神色淡然的侧脸。

错觉吧……

岑风倦回过神,摇头,觉得实在难以把得意自夸这两个词,和如今的邬凌联系起来。

想了想,岑风倦不解道:“既然昨日你就想到这点,怎么昨日不去?”

邬凌闻言,收回漠然落向远方的目光,视线在岑风倦身上扫过。

岑风倦被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难道你昨日没去明光城和我有关?

是因为我昨日晕了过去,但你想和我一同去查明光城?

岑风倦被如今的邬凌搞得晕头转向,他不知邬凌现在对自己有几分信任,自然就猜不出邬凌的想法,反而扰得自己心中思绪纷乱。

堂堂岑天尊竟被自家徒弟折腾出几分吐槽的心思,扶额道:“等解决魔神,你也认出我的身份后,我定要再教你一次有话要直说,莫要整日当谜语人。”

邬凌仍在看着他,听到这话,眼中似泛起笑意的波澜,但很快又被他收敛于平静。

岑风倦看着眼前从醒来后就一直刻意维持淡漠模样的邬凌,最终无奈道:“总不能是因为昨夜你想看我睡觉,所以没去吧,那究竟有什么说不得的?”

他话音刚落,邬凌猛然转头,凝眉满脸正色地看向前路。

岑风倦见他被烫到似的,终于不再是漠不关心的淡然模样,心底生出了几分好笑。

经不得调侃,这幅样子倒是没变。

明光城已在脚下,岑风倦终于放弃了再研究邬凌的心态,神色肃然起来。

如果真的有岳掌门派来的监视者,对方在发觉自己无法出城时,就会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那么必然会尽可能地在城内设下埋伏。

岑风倦并不怕他们的埋伏,他担忧的是明光城熙熙攘攘的凡人。

他思索着,抬手召出了折扇,却未展扇,而向城中几个方向轻点,书卷的幻影随他动作浮现在城中,没入他点向的地方。

岑风倦道:“我定下了规则,接下来的两刻时间内,城中修者不能攻击凡俗之人。”

岑风倦的面色有些苍白,他昨日毕竟刚被人魔的魔息磋磨过,病体还未愈,在整个明光城支撑规则的负担又极重,让他难免疲惫。

他所说的两刻时间,也是在估算过自己身体状况后,确认能支撑的最长时间。

邬凌侧过脸,一双红瞳看到岑风倦的神色后微狭,杀意在其中渐渐沸腾。

邬凌身形如电,眨眼间已经落入明光城,他挥袖干扰了半空中岑风倦的视线,然后袖袍一甩,自袖里乾坤召出道残魂。

残魂表情木讷,神情呆滞,目光木然地看向邬凌。

是殿宗掌门。

邬凌的神色漠然冰冷,简短道:“想报复岳掌门就指路。”

殿宗掌门沉默片刻,昨日邬凌抽出他魂魄时全无保护,此刻他意识一片混乱,但邬凌的话却勾起他心底的阴暗,报复的执念侵占了他的意识海,阴郁的恨意让他清醒了几分。

几寸高的残魂僵硬地抬手,他确实知道那些监视者的位置。

正是因为知晓对方的位置与实力,明白自己逃不出对方的视线,他才没敢带着门人们逃走,让整个殿宗葬送在了请神仪式中。

想到如今对方可能给殿宗陪葬,殿宗掌门残魂都染上阴鸷的快意。

顺着殿宗掌门指出的方向,邬凌墨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甚至等不及殿宗掌门僵硬地开口说出具体位置,夹杂着魔息的修为已经落在残魂身上,霸道地从对方意识中直接翻阅出答案。

那是一间私人宅邸,风格内敛,大隐于市。

宅中仅有两人,正在庭院中焦躁地踱步,见到一袭黑衣陡然出现在眼前,两个人的神色惊恐,当他们看清来人的容貌后,惊恐更是化作绝望。

对岳掌门这群人而言,邬凌就是这世上最可怖的魔头。

监视者一行本不止两人,只是在发觉明光城无法出城后,其他人都离开了这座宅邸,埋伏起来准备和邬凌誓死一搏,只有这两人的胆量最虚,躲在宅中,不敢出去反抗,反而寄希望于邬凌可能发现不了自己。

但他们却没想到,自己的行踪被殿宗掌门暴露给邬凌,此时看到邬凌黑衣红瞳站在自己面前,只觉得双腿发软,逃都无力。

邬凌看着他们惶惶地跌坐,眼底闪过厌烦神色,他不愿靠近,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手掌轻挥,以修为隔空提起了对方的身躯。

他漠然逼问:“你们是哪宗门人?”

那两人脸色苍白,没有开口。

邬凌缓声开口,语调没有一丝波动,将选项依次念过:“丹宗?符宗?药宗?”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两人的表情,在那双冰冷红瞳带来的莫大的压力下,那两位修者根本无法控制表情,不自觉便露出了端倪。

邬凌狭眸道:“原来是药宗。”

他的嗓音低而平静,念到药宗二字时,却让那两人恍惚以为是生死簿下达的宣判。

邬凌已经得到答案,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扫过那两个人,随手一挥就杀了他们。

司南虚影骤然浮现,星光映射下,邬凌解析出与这二人同行者的信息,星光如丝线般向半空蔓延,指引出那些人所处的方位。

邬凌伸出修长的手指,点过那织成丝线的点点星光,阖眸感知。

那些人此刻所处的方位便都浮现在他脑海。

邬凌眉头紧蹙,蓦地抬眼,眸光陡然凌厉。

岳掌门派来的十几位修者散在城中各处,此刻却不约而同,正向半空袭去!

向半空正隐蔽身形,疲倦维持书卷规则的岑风倦袭去!

邬凌自清晨起,一直刻意压抑成淡漠的表情碎裂了。

他平静的面色冷如寒冰,嗜血猩红的眼中杀意翻腾,神色森然得像是有地狱爬出的厉鬼占据了这具身体,殿宗掌门的残魂正飘在不远处,此刻竟被他一身戾气生生磨灭。

此时,明光城中有人抬头看天,发觉城中飞起十几道身影,齐齐攻向半空的一片银芒。

下一瞬,正午的天色突然黑沉。

竟有漫天繁星低垂于眼前,遮蔽了他们抬眼看去的视线。

明光城宅邸内,邬凌抬手猛然一挥,两片星芒便分别遮蔽了城中人与岑风倦的视线。

然后,邬凌五指猛地合握成拳。

十几道飞起到半空的身影突然僵住了,他们如被掐断颈骨般,头颈仰起一个让人心惊的弧度,剧痛化作声声凄厉的悲鸣,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随着声带的断裂归于平静。

只一击,邬凌便杀了所有偷袭者。

但他面色仍是冷然,他将收拢的五指重又张开。

半空中,那些失去生机正跌落的尸体便颤抖着,砰地一声,化作阵阵血雾。

挫骨扬灰。

已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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