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程七七真把人家小孩儿咬了，这次的嘴套系的尤为紧。

心里把秦历骂一遍的程七七没辙，只能老实趴在炕下的角落待着。

“妈妈，狗狗睡觉了。”躲在妈妈怀里的小女孩其实蛮喜欢狗的，家里都是牛，狗叫容易让牛受惊。

家里便一直没养过。

瞧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程七七，好奇心重的小姑娘爬到炕边上，小心翼翼地往下瞅着地下待着的程七七。

……

饭桌上。

在张书鸣介绍下，秦历和赵大力好好的认识了一番。

嘬了一口小酒，有心事的赵大力放下了酒杯，说起了这几年牛不好卖的事情。

“你们是不知道啊，别看我院子里的牛多，那都是积压着卖不出去的。本来小牛养成了，就得往外面卖了。去年我一共有10头小牛，原想着留一半，卖一半。结果就卖出一只人家买去过年吃肉，剩下9只全砸手里了。又废粮，又废药，全都是钱啊，眼瞅着要过年了，你嫂子肚子里还怀了一个，我手上连上医院的钱都没有。”

现在他们这边由于运输等问题，养牛户卖不出去牛，价格也不美观。且很多条件不好的农户养牛都是靠着贷款维持的，要是长期没有收入，贷款交不上，可谓是倾家荡产，晴天霹雳。

常年在村里农户家看病转悠的张书鸣都知道。

马上到年底了，村里的人喜欢打欠条，年底一起还。张书鸣转悠了那么久，也就赵大力人实在，日子即使过得不好，还把欠的治病钱还上了。

“哦，怪不得最近的牛肉价格很便宜。”秦历在这方面是外行，不由感慨道。想起前几天徐为民去农村买菜，买回了8块钱一斤的牛肉。

吓得秦历还以为买的是病牛肉，转眼就扔给程七七吃了。

【啊？谁叫我？一旁被当做试验品的程七七傻呵呵道。】

“唉。”一听这牛肉价格，赵大力重重叹了一口气，8块钱？他苍凉一笑，指着屋外那群拥挤的牛群说道：“要是有人能把我这些卖不出去的牛打包带走，七块六我都干。”

亏肯定是亏了，但越压在手上，亏的越多。

什么药品店，粮食店他都欠着账呢，快过年了，都得要钱，谁不想过个好年啊。

再说听说城里那边都搞大型养殖场，人家机械化管理，成本低，交通运输又便利，谁还上他们这山沟沟来买牛啊。

赵大力是没指望这牛还能涨价了。

瞧赵大力愁眉苦脸，喝闷酒的样子。

单纯的张书鸣一拍大腿，出主意道：“秦哥，这事儿你能帮忙啊。”

“我？”

见秦历疑惑，张书鸣立马解释：“你们狗场不总是隔三差五买几头牛，给狗加餐吗。都一个村的，你之前进的牛还能比赵大力七块六便宜？”

秦历的确每隔半个月买几头牛给狗场的狗配营养。他们这个村家家户户都养猪牛等大型养殖动物，价格没城里那么夸张。

“不行。”考虑到不现实问题的秦历摇摇头，看着面前眼含希望的赵大力他还是拒绝道：“我的狗场狗并没有很多，牛买回去，一部分做狗粮一部分直接炖给他们吃。赵大力现在二十多头，根本消耗不了。”

“那也卖给其他狗场试试呢。”赵大力追问道，他们村可好几户养狗的呢。

没等秦历说话，知道其他狗场情况的张书鸣先一步摆手否决了。

“不是每一个狗场都像秦哥这么良心，给狗吃好牛肉。咱村多少病牛和扔进深沟的死牛，听说大半夜都被挖出来，拉回去喂狗了。”

能免费，干啥买你花钱的。

“唉，这……。”重新燃烧的希望再次覆灭，赵大力愁得一口闷了手里的酒，酒劲儿冲上脑门。

疼得他直捂脑袋。

“嘶，对了，有个法子。”见识过今天网络变现能力的秦历忽然想起徐为民在直播间的号召力。

徐为民总是当小丑赚钱，不是长久之计。

秦历自从跟徐为民搞了直播，也没少了解热门直播的宣传营销模式，最后都得有自己的品牌和团队。

他将他的想法说给赵大力和张书鸣说道：“为民最近网络直播播的不错，要是我们能把牛肉、鸡肉等肉类制作加工成品质优越的高级狗粮，交给徐为民卖。我觉得这比大力你们把牛卖给人吃肉，赚到的能多一些。”

“诶，对啊！”张书鸣是年轻人，当然能明白秦历这个想法。不只理解，他觉得太棒了。

“秦历有做狗粮的手艺，为民有营销狗粮的能力，大力你还能给他们送货，有低成本优势，后续再把各种许可证办下来，质量一把控，妥妥的产业链啊。只要产品好，人们都很喜欢给自家宠物买良心的食品的。”

张书鸣当即同意。

不过这事儿说的简单，后续还有很多资金、人力的问题。

反正可行性很高。

“是嘛。”见张书鸣和秦历说的头头是道，赵大力心动了。不敢想象愁了那么久的事情，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就说开了。

见赵大力终于露出了笑脸。

“唉，可惜我了啊，啥也帮不上。”有些失落的张书鸣摇摇头，挣钱的法子他出了，事儿赶不上。

“可惜你啥啊。”知道张书鸣心思的秦历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放心啊，挣挣钱拉不下你。食品把控和各种许可证啥的，我们可不懂，都得你帮忙弄，这事儿有好处也算你一份儿。”

“真的嘛。”张书鸣乐呵了，他就知道秦哥不能把他忘了。

秦历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开心的张书鸣便拉着赵大力热乎闹闹地喝了起来。虽然这件事儿需要有待长期计划，但总归有希望了不是。

过了许久。

觉得吃的差不多的秦历准备带张书鸣走了。

“走了啊，秦兄弟再多待会儿呗。”能喝酒的赵大力也只是脸通红，意识很清晰。

可……“书鸣！书鸣！”醉成一滩烂泥的张书鸣，早已不省人事。

“就这酒量还跟人家喝呢。”秦历在张书鸣耳边嘲笑他，他也听不见。想薅他起来，结果张书鸣连脚都站不直。

天已经黑了。

一时半会儿，秦历也不知道把他往哪里送，宠物医院应该关门了吧。

看出秦历的为难。

“秦兄弟，我们家还有西房没人住呢，让他睡那儿一宿吧。也不耽误啥事儿，我家还有几头牛没检查完呢，明天正好让他帮着看看。”

秦历不想打扰，结果一听赵大力的话。

“那成吧。”

他和赵大力合力将烂醉的张书鸣拖到了西屋炕上。

赵大力媳妇心细，知道天黑不好走，先一步烧好了西屋的炕，暖呼呼的。

“谢谢嫂子了。”秦历不知道他和赵大力谁大，但客气点说，总归没错。

“没事儿，客气啥。要说谢，嫂子得谢谢你们呢。”无亲无故，还能这样帮衬她们，她都得感恩戴德的。

一想起大力因为拖欠的贷款，愁的嘴上都起泡了，她不值钱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秦历不忍心，瞧着女人身上好久都没换过的衣服和破洞的布鞋。他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现钱，从兜里拿出全部的2000块钱，一把塞到女人手里。

“嫂子，这是我跟赵兄弟要三头牛的定钱，来的匆忙，没带多少。等赵兄弟过几天把牛送到我狗场，我再把剩下的钱给他。”

避嫌的秦历怕碰到人家的手，塞过去的时候，有好几张都掉到了地上。

“兄弟你这是干啥。”她在外面都听到怎么回事儿了，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牛。

“这钱嫂子不能要，你快拿回去。”人家对她们真诚，她也不能卖可怜。她知道秦历他们说的法子一时半刻干不了，但总有希望不是。

她们一家能挺到。

秦历不要，女人偏给，两人就这样“拉扯”起来。

“小翠儿娘啊，你快回去看看，孩子哭了。”收拾好张书鸣的赵大力一掀门帘，见媳妇追着人家秦历扯衣服。

心里“咯噔”一下。

待看见地上散落的几张红钞票，这才明白啥事儿。

见赵大力出来了。

塞不回去的小翠儿娘赶紧喊他：“大力啊，秦兄弟非得扔钱说要跟咱家定牛，你快把钱还回去。”

听着屋里小翠真的在哇哇叫，以为孩子饿了的小翠儿娘赶紧将钱交给赵大力，自己进屋了。

“秦兄弟，你这……。”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赵大力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钞票。

秦历见状，也跟着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解释道：“我狗场是真缺牛，快过年了，也给狗场的狗开开荤。”

“嗯。”闷头捡钱的赵大力吭了一声，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因为，他也在犹豫，知道秦历是在帮他。

他手上没钱，是真的没钱。连马上过年，买年货的钱都没有。赵大力父母早逝，可媳妇双亲健在，因着手里没钱给老丈人送礼。

媳妇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去年夜里过完年，媳妇抱着娃娃偷偷哭，他是知道的。

男人的尊严和家庭的重任压在他身上，让他捡钱的手不断颤抖。

发现的秦历抓住他猛烈抖动的手腕，“我……。”还准备一些说辞让赵大力收下时。

“兄弟，谢了，哥记这恩情一辈子。”男人便猩红着眼对上秦历的视线，抬起了头，哑声道。

“嗯。”许是太过沉重，应承一声的秦历拍了拍赵大力肩膀，转身进屋了。

秦历没忘记，他还有一只狗落在屋里。

……

“走了，回家了。”张书鸣吃饭期间，顺道检查了一下程七七，说他没事儿。都是些皮肉伤，回去上点儿药就好了。

此行的目的结束，他心思喊程七七一声便走了。

结果。

“驾驾驾！驾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