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云遥-那个愚蠢的男人一辈子都在做梦!】

那时唐医生家是青石巷中家庭条件最好的一户人家,唐云遥在所有小孩子心目中是如同公主一般的高贵存在,他们羡慕她,他们仰望她,他们幻想成为她。

罗家正瘫痪在床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去到另外一个世界,父亲为了维持家境整日在巷子里那间冷面店里忙活,早上卖包子和馅饼,中午卖冷面与盒饭,晚上卖各类家常炒菜。

记忆里那段青黄不接的岁月,家中亲戚无一对他们姐弟二人伸出援手,偏偏是这个一向在唐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女孩,十二岁那年便主动为罗家兄妹担起了母亲般的责任。

罗家正眼见那双白皙而娇柔的手掌一次又一次为他和妹妹洗衣服,那双手一次又一次打扫他们的家,那双手一次又一次托起趴在她身后的妹妹。那双手曾帮妹妹家珊洗过澡,曾帮母亲喂过中药,曾帮罗家正处理过腿上的伤口。

“爸爸,云遥姐姐为什么对我们家这么好?”家珊三岁那年一边看春晚一边问正在擀饺子皮的父亲。

“因为她善良,那么善良的姑娘未来一定有福报,家正,家珊,等你们长大之后一定要对云遥姐姐好。”父亲嘱咐当年七岁的罗家正和三岁的罗家珊。

父亲的那句嘱托罗家正至今仍然记得。

“云遥,再见。”罗家正在车上对唐云遥恋恋不舍地挥手,他很想亲自送唐云遥回家,可他知道唐云遥每次收到礼物之后都要送到一家二手奢侈品店寄卖。

罗家正知道唐云遥有一个令她十分操心的丈夫,她总是被丈夫气得犯头疼的老毛病,那个窝囊废但凡手头有点钱便会摇头摆尾地去赌场。罗家正不止一次遇见唐云遥与方德出席在陆城的社交场合,每每见到他们夫妻二人貌似感情很好地与众人寒暄,罗家正都会认真地思索和猜度,唐云遥真的很爱她那个油腻得像一头大肥鹅般的丈夫吗?

那个名叫方德的男人因为常年赌博家中生活拮据,她的身上经常穿着过季的服饰佩戴廉价的饰品。罗家正曾听到其他女人在背后嘲笑她拿不上台面的穿戴,那以后罗家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唐云遥一件礼物。

罗家正不希望从小生活优越的唐云遥过得不如身边其他女人,可那些他送她的昂贵手表、饰品、包从未在唐云遥身上出现过,唐云遥每次收到礼物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二手奢侈品店寄卖,等拿到钱后全部用来补贴家用或是还上一点点贷款。

“方夫人,你这次来的刚刚好,我手里正好有顾客想要这款包,我可以现在就把钱先给你。”二手奢侈品店主见到唐云遥带来这款包眉开眼笑。

“这次价格是多少?”唐云遥问店主。

“三万六。”店主伸出两只手掌比出价格。

“可以。”唐云遥点头同意,店主便立刻将三万六千元转到唐云遥账户。

唐云遥听到三万六千元入账的通知声响心中终于有了底,如果这笔钱能成功瞒过丈夫,她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将不会再为生活费而焦虑。

唐云遥回到家中之后将账本从抽屉里取出,她一笔一笔地重新整理了家中的各项账单,她处理账单的原则是能往后拖的尽量往后脱拖,实在拖不下去的只好趁着手里有钱先交几项。

家中的取暖费、物业费这种完全可以拖到明年,倒是水费、电费、燃气费都已经迫在眉睫,唐云遥把这三项欠款全部缴清之后松了口气,她觉得肩头背负的大山上减少了三个小石块。

唐云遥随后又将陆城银行的信用卡账单还上一笔最低限额,网络贷款每一笔还上之后再重新贷出,如此一来还款时间就会延后一个月。唐云遥处理好网贷之后把三个月以来欠下的工资偷偷转给家中保姆许姨,她不能让丈夫方德知道这笔钱的存在,毕竟方德对钱的味道如同狗对肉一样敏感。

“妈,我这个月的工资。”女儿方红蕖下班回来递给唐云遥一个信封。

“你再多留点,你平时也得和朋友们吃吃饭,唱唱歌。”唐云遥从中抽出一小叠人民币还给女儿。

“我留一千块足够用了,我社交活动少平时也没什么花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弟弟马上又得跟你要下个月的生活费……”唐云遥将母亲递过来的纸币重新塞回信封里。

唐云遥心疼地望着面前懂事的女儿,突然对自己一无是处的丈夫和大手大脚的儿子萌生出恨意。唐云遥相信如果家中只有自己和女儿,她们娘俩的小日子一定过的很好,女儿从不像她爸爸那样喜欢撑面子、讲排场,女儿也从不像她弟弟方哲远那样任性和疯癫,唯一令她遗憾的就是这个女儿并非她亲生,两人之间不存在丝毫血缘关系。

那晚唐云遥的丈夫方德和儿子方哲远一夜未归,她给儿子打了好多通电话,儿子一直都没有接。哲远一向讨厌妈妈给他打电话,他觉得妈妈太絮叨。至于丈夫方德唐云遥一个电话都懒得给他打,那人只要手里弄到点钱经常一连几夜都不回家。

那个愚蠢的男人一辈子都在做一个春秋大梦,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在一夜之间赢得亿万身家,他认为现在频繁输钱是他未来赢得巨额财富的毕竟之路。那个愚蠢的男人认为自己就是天命之子,他自许来到人间就是为在赌桌前创造令后人万般景仰的辉煌。

唐云遥每晚都会在梦中将丈夫杀死一次,方德每晚在梦境中都会经历和前一天不同的死法,譬如前天唐云遥梦到自己脱下高跟鞋用鞋底扇方德嘴巴,方德嘴巴被唐云遥扇到高高肿起,他的牙齿掉了两颗,唇角下方是几道红色的血痕。

譬如昨晚唐云遥梦到自己用绳索套上丈夫颈子,她拖着绳索在喧嚣的街区中穿行,那个讨厌的男人最终被她悬挂在中世纪的一个绞刑架,黑压压一群冕雕在天空盘旋而后向大地俯冲,它们分食了他。

“妈妈,你知道爸爸在我舞蹈房里装摄像头的事吗?”方红蕖沉默片刻后开口问母亲。

“你是说……你的舞蹈房里有摄像头?”方红蕖讶异地望着女儿姣好的面容,她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嗯,舞蹈房每个角落里各安装了一个。”女儿回答。

“等下我去看看。”女儿的话印证了唐云遥心中的猜想。

“我已经把摄像头用绝缘胶带挡好,等哲远回来我让他帮我拆掉,妈 ,你可不可以跟我爸谈谈,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爸再这样把我当成小孩来监视不大好。”方红蕖言语间拜托母亲。

“我来跟你爸谈这件事……他这人未免也太没分寸感了。”唐云遥提及丈夫胃部泛起一阵不适。

方红蕖上楼后唐云遥马上去了一趟位于地下室的舞蹈房,她爬上女儿留在舞蹈房的梯子查看房间顶部的四个角落,果然,舞蹈房每个角落里都隐秘镶嵌了一只不起眼的摄像头,只不过红蕖贴在摄像头上用作遮挡的绝缘胶带似乎已被人揭掉。

唐云遥下梯子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她喘着粗气倚着墙壁坐在地板上休息了半晌,闭上眼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仿若刚刚经历一场骇人的地震一般。

第二天早上丈夫方德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回家,唐云遥一见丈夫这副衰样子就知道眼前这男人一定又输得两手空空。

“老婆,昨晚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赢了上百万。”方德见唐云遥坐在客厅等他一夜进门便讨好地搂住妻子。

“别在那绕弯子,你不妨直说昨晚输了多少?”唐云遥厌恶地甩开方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这个数。”方德将两个食指交叉成十字。

“你哪来的钱?”唐云遥追问。

“我在路上捡的。”方德信口胡诌。

“鬼才信。”唐云遥冷笑。

“我最最亲爱的妻子,我很遗憾你竟然质疑我的行为,我每一次的赌博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我们的这个家……我本以为你这么聪慧的女子会懂得我的深谋远虑。

我相信你一定看过一部叫做《幸福来敲门》的电影吧。那部电影的主角Chris gardner和我现在的经历一模一样,Chris的家人他的朋友都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他们认为Chris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他在历经一番狂风暴雨锤炼之后最终成为了富甲一方的金融投资家!”方德竟然在妻子面前委屈地留下了眼泪,仿若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丑事。

“别做梦了,方德,我拜托你别试图把赌博这种丑事美化成一个伟大理想好不好,赌博就是赌博,它本身就是一种贪婪的行为,赌徒就是赌徒,它只能证明你是一个痴心妄想的男人。”唐云遥早就厌烦了方德这种将恶习升华的狡猾戏法。

“或许只有在艺术家死后他的作品才能够被世人发掘和认同,我想成为赌博之王的美好初衷或许只有在我功成名就时你才能懂得。云遥,你要知道,你嫁给的并不是一个平凡男人,你不能像那些平凡女人一样质疑你潜力无限的丈夫。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被心爱的妻子质疑也会伤心!”方德沮丧地躺在沙发上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爸,别给我妈妈洗脑了好吗,你这样真恶心。”方红蕖双臂抱在胸前站在楼梯上鄙夷地俯视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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