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福坠楼那天闻亦年刚好来晏阳，也刚好出现在监控录像中，但根据他的证词和警局的调查他确实没有杀人的动机和时间，所以他是第一个被排除的。

剩下的就是常衫了。但常衫那日说得案件经过也没什么错漏，无论是对多年前赵青山犯过的罪行还是前往万和汇的动机都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她所言无错。

那现在的问题出在哪儿呢？

万和汇对面办公楼里的疑似目击者已经死了，还有在万和汇中托运尸体的痕迹。

那位凶手仿佛了解警局的每一步动向，总是提前一步将痕迹抹去，又或许更厉害，他根本没有留下痕迹。

这一点宋乔不信。这世上不会有完美的犯罪，不会有人不着痕迹的杀掉一个人，更何况是在那么人来人往的商场。

如果说疑点，那还有一个。

据周生福同学所说的，接他放学的黑衣人的身份。

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接周生福？又带周生福去了哪儿？

“常衫送来的信我们已经看过了，是用什么书里的文字拼凑起来的，我们没法确定凶手的笔迹。”

见宋乔还是撑着头没有反应，李珊屈起手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还是没有反应。

“宋乔！”李珊又叫一声，宋乔才大梦初醒。

“怎么了李队？”

李珊无奈扶额，“你今天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说话也不听人说话。”

“在想什么？”

李珊转身到门边的小台子旁，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棕色小熊的陶瓷杯，然后给宋乔倒了一杯水，还十分贴心的在里面加了柠檬片和薄荷叶。

她把杯子推到宋乔面前，说：“哝，清醒清醒。”

宋乔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后仰头喝了一口，一入口就感觉到薄荷和柠檬的气味在嘴里不停跃动，清凉的感觉占据了整个口腔。

他挑了挑眉：“气泡水？”

李珊点头，在宋乔对面坐下。

从和宋乔讨论开始她一直都是站着的，站久了腰也有些不舒服。

她暗暗揉了揉腰，又看向宋乔：“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

宋乔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确实是自己思想抛锚了，他语气中都带上了些愧疚：“听到了听到了，就是说那封信是拼凑的嘛！”

“是，所以字迹方面是找不到什么消息了。”李珊拧着眉，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不过我们还可以从纸质方面去找。”

“那裁剪出来的纸是一种很环保的轻型纸，用这种纸的印刷厂很少，就那么几家，应该还挺容易的。”

说着，李珊从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本黄色封皮的书，是上次宋乔落在这里的。

宋乔十分自然地接过书，随意翻了翻，惊喜道；“《无人生还》啊，我还以为丢了，原来在这儿，谢谢李队帮我保存了！”

李珊伸手打断宋乔翻书的动作，用拇指和食指捻住纸张擦了擦，声音严肃：“就是这种纸。”

宋乔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将书翻到末页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后对李珊展示：“这个印刷厂？找周渡他们去查了吗？”

李珊收回手，端起一旁已经有些掉漆的保温杯，小小抿了一口后回答：“没有，找其他人了。”

“周渡他们还有事。”

宋乔睁了睁眼，“还有什么事？”

李珊抬眼看他，保温杯中飘出的热气将她的目光打乱，让宋乔有些看不真切：“上次常衫不是说被烧伤的那家人还有一个男孩活着吗？周渡他们去调查那个男孩的消息了。”

说完，李珊又突然想起，“你那位合租的室友有什么不对劲吗？”

宋乔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他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有些微微发白，“没有，我觉得他不是凶手，你们可以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好。”李珊没有犹豫，当下就应了。随后她又放下杯子，正色看着宋乔，眼中带了些关切，“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这么老走神？”

“没有！”宋乔矢口否认后又转移话题，“还说我呢，李队您最近的黑眼圈这么越来越重了？不止是因为案子吧？”

对上宋乔八卦的眼神，李珊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小白告诉你的吧？”

宋乔伸了个懒腰后双臂放平趴在桌子上，一双黑漆漆的星眸带着笑意，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相亲？”

李珊又叹了口气。果然小白这丫头什么话都和宋乔说。

她今年三十二，在长辈眼里都算是大龄剩女了。

虽然她对结婚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但家人着急得很，怕她这钢板似的性子找不到男朋友要孤寡一辈子。整天把“你不找对象老了要怎么办？”挂在嘴边。

本来调查案子就着急，又加上家里人催婚简直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甚至都想随便找个人结婚应付过去了，可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毕竟谁知道那外头急着结婚的都是什么人呢？

“像李队这么厉害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得是各种帅哥都追着你跑？”

李珊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敲着，心中烦躁的情绪十分明显：“我厉害？哪儿厉害？”

宋乔一听这问题顷刻来了兴致，掰着手指一下一下数着：“会格斗，高智商，做事不拖泥带水，工作还这么稳定，简直完美啊！”

李珊笑得疲惫：“他们可是一听我刑警的身份就都跑了。”

宋乔拍桌而起，“那是他们没眼光，或者就是他们太菜了，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就破防！”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李珊点头，连自己都赢不过的男人，凭什么娶自己？

“对了，宋大帅哥为什么也不找女朋友呢？”

没想到李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宋乔一顿。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呢？说颜值他自认为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不说貌比潘安也得是个玉树临风吧！

喜欢他的小姑娘也不是没有，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非要问个为什么，大概就是……没有兴趣？

还不如对闻亦年的兴趣呢！

心中突然滋生出这个想法把宋乔吓了一跳。

前几天还说白落舟的韩漫呢，今天怎么就又……

“想什么呢？吃了苍蝇一样？”李珊觉得宋乔着不断变化的表情好笑得紧。

纠结中又带了几分震惊，震惊中又带了点懊恼。

“难不成……”李珊沉沉低语，“你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没有。”宋乔立刻否定。

李珊笑了一声后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啊，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别藏着掖着，你不主动可就没机会了。”

李珊活动活动肩膀，重重叹口气，“好了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去问问周渡他们的情况。”

“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看着李珊离去的背影，宋乔没有回头只是招着手喊。

李珊简洁地回了几句后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等李珊离开，宋乔才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未读消息。

是赵栎洋发过来的。

自从那天在公园遇到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忙得不可开交之后他就被那小子给缠上了。每天不是问候早午晚好就是关心他吃饭了吗？睡觉了吗？还有和闻亦年相处的怎么样。

那架势，仿佛他说一句不好就要立刻给他送一套房让他一个人住一样。

在世毕加索：小宋老师，你有时间吗？出来一起吃饭呗～

信息末尾的那个波浪号让宋乔眉梢一跳。

这小子未免也太肉麻了！

宋乔看了看窗外当头的烈日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下午两点半。

他缓缓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去哪儿？你定。”

另一边的赵栎洋几乎是秒回：“我家新开的商场里有办画展，小宋老师陪我一起去吧！”

宋乔咂舌，不愧是晏阳顶级的富豪，什么商场餐厅随便开。

“好。”

回了话，他慢慢悠悠地起来，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却忽然一顿。

他又点开了聊天页面，不过这次是和闻亦年的。

闻亦年的头像很简单，就是一张自己拍摄的日出照片。

在宋乔影响里，这样的头像后面应该跟上“宁静致远”、“一米阳光”之类的昵称，但闻亦年的昵称却只有一个字母，一个大写的s。

宋乔搞不懂这样昵称的含义，也没好意思问他。

左右不过一个昵称，说不定是随手打的来应付吧。闻亦年那种人也不像是宋乔这样精心装扮聊天软件头像昵称的人。

你今天去哪儿了？

宋乔刚要点发送却硬生生停住。

这莫名的查岗意思是怎么回事？

宋乔觉得不妥，手指一点将那一行字删掉，随后又打上一句：“你没有去找常衫吧？”

不行！

宋乔又觉得不好，这未免有些太过强硬了，像是在看着他，搞什么强制爱之类的。

他又坐回椅子上，念了又念、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打出了一句：“你现在忙吗？”

消息发过去的瞬间他就收到了闻亦年的消息。

s：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透过这段简简单单地文字，宋乔似乎能看到手机那头闻亦年紧张的样子。

闻亦年紧张是应该的。

毕竟宋乔可从来不无缘无故给他发信息。

这倒不是因为宋乔不喜欢线上聊天，主要是他着实不知道给闻亦年发些什么。他和别人聊天都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发些乱七八糟的图。

骚话、吊图是一个不缺，一个不少。

但是一想到闻亦年那张脸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发，感觉自己发那些东西都是在侮辱他。

所以两人加了几个月的好友，来来回回就是些“吃什么？回来吃饭吗？”之类的问候，还都是闻亦年发的，宋乔的回应也只是些简简单单的“吃，回去”之类的，十分生硬。

唯一一个有些活人气息的对话就是宋乔发给闻亦年的粉色兔子表情包。

非常可爱的那种，和他表情包库里那些乱七八糟，没眼看的表情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还是和白落舟聊天时从她哪儿偷的，没想到第一次发就发给了闻亦年。

“没什么事，突然想问问你。”

发完，宋乔也不再想问他的行程。

如果他真的和常衫有联系，也轮不到他来管。

说不定真像他说的那样，他就是凶手呢？

念此，宋乔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可能，就闻亦年那么正儿八经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他又补上一句：“你忙吧。”

而另一边，闻亦年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笑。

一旁穿着西装的同事探过头来八卦道：“怎么，对象查岗啊？”

闻亦年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后熄掉手机屏幕。

看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同事打趣一句：“嘿呦，闻大律师还宝贝得很，连聊天记录都不能看。”

同事无趣地转回去，继续对着电脑屏幕扣脑袋。

闻亦年将手机轻轻放在手边，修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却没有按动，只是垂眸轻轻一声：“嗯。”

《关于晋江崩了这件事》

闻律：我老婆查岗了，我老婆关心我，嘿嘿嘿（痴汉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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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s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