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郭自友大吼着制止，“我可不想听你说这样的大道理。”

“你们只要乖乖跟着我一起死就好了……”

宋乔淡淡道：“之前有可能，现在就不会了。”

郭自友惊觉：“你什么意思？”

宋乔往前走了几步，神态自若道：“刚刚我会听你的是因为我不确定闻亦年的位置和安危，现在我知道闻亦年安全了，自然就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你们想走？”郭自友眯起眼，冷笑一声，“你们不会认为这里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吧？”

宋乔猜到了，郭自友既然能选这里作为最后的地点，那他一定是有所准备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作为后手，如果能知道他准备了什么就好了。

宋乔有些后悔，应该趁早打探清楚这里的布局和不寻常的，当时太过担心闻亦年，这些都没有想到，如果他准备的真的是什么有大范围危害的东西，像是炸弹什么的东西，那可就难办了。

思索间，宋乔感到自己手被一片温热包住，是闻亦年。

他一直看着宋乔，等对方的眼神和自己对上后又转而往一个角落看去。

宋乔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闻亦年刚刚出来的方向。那个昏暗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一扇门。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宋乔不由庆幸，虽然自己熬夜、玩手机、看电影但视力还是没什么问题。

难道东西在那里？

“你们在看什么？”郭自友自然发现了两人的目光，他徐徐向那个角落走去，“宋同学，要猜猜里面有什么吗？”

从开始到现在，郭自友的问题似乎一直在针对自己。宋乔皱了皱眉：“炸弹？还是枪？”

“都不是……”郭自友发出一阵笑，转而看向闻亦年，“你问问他，他知道。”

闻亦年压低了声音：“里面是赵栎洋。”

宋乔一惊，“赵栎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亦年摇头，在他跟着郭自友来的时候就看到早已晕倒，被绑在椅子上的赵栎洋。

应该是注射了麻醉剂什么的，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没错。”

郭自友打开了门，一束淡淡的光从门内照进来。

怪不得这一层黑漆漆的没有一扇窗户，原来窗户被隔在一个小房间里。

月光下，赵栎洋正对着两人的方向被绳子绑在凳子上，双目紧闭，头向一侧歪着。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窗户，没有安上玻璃，只要有人轻轻一推他就会立刻摔出窗外。

这里是六楼，底下又都是因为施工堆积的石头钢筋，如果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宋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们两个陪我一起死，他也会和他爸爸有同样的下场。”郭自友揪住赵栎洋的头发，他的脸扬起，宋乔能看到他脖子和下巴上的伤痕。

“这个结果，我很喜欢。”

他还是不肯放过赵栎洋，宋乔没有被闻亦年握着的那只手逐渐握起，他得想到一个办法去救赵栎洋。

赵栎洋不能出事。

“你之前不是说要让他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吗？你改主意了？”

“是啊，改主意了，因为我觉得他死了，更痛快。谁知道会不会在我死之后他又靠着父母的积蓄东山再起？所以啊，他也得死。”

他不允许赵栎洋有任何过得好的机会。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宋乔问。

郭自友“哦”一声，“还有一个人？谁？”

“常衫啊，相比与赵栎洋，似乎常衫的罪过更大一些吧？你怎么不去杀她？”宋乔摊开手好似在疑惑，可没等到郭自友回答便一副明了的样子，“因为常衫被警局抓起来了，你找不到她，你虽然装模作样给警局发威胁信，实际上却是怕得要死，否则你为什么还要东躲西藏？”

宋乔歪头道：“你刚刚说活着太便宜赵栎洋了，可常衫最多也之被关十几年而已，你现在要死，可到时候常衫出狱了还不照样能接过公司的股份，照样还是过得逍遥。”

“我觉得你就应该把她也抓起来。”

郭自友眸子暗了暗。

宋乔继续点火：“难道是你不敢了？看来闻亦年说得没错，你就是懦弱。”

“反正都要死了，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宋乔微微一笑，“不是吗？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只要你承认我们就不反抗了，心甘情愿和你一起死。”

“你！”郭自友额上青筋瞬间暴起，但很快又消了下去，他声音颤抖，“你想激怒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没有，怎么会呢？”宋乔缓缓往前走着，“我只是在告诉你，你一手策划的复仇，多了一个漏网之鱼而已。”

郭自友垂下眼，缓缓放开揪住赵栎洋头发的手。

是啊，赵栎洋死了，可常衫还在，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那个只要面子的女人，心高气傲，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可是在他杀人的时候却能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她的儿子，真是可笑。

趁着郭自友沉思的片刻，闻亦年猛得冲了上去，郭自友也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地把绑着赵栎洋的椅子往窗口一推，赵栎洋的半个身子被悬在窗外。

好在闻亦年眼疾手快抓住了凳子腿，还能暂时稳住赵栎洋，不会让他掉下去。

“你竟然真的想救他？他的父母可是害了你全家啊……”郭自友实在不懂。

闻亦年只是冷冷道：“他是无辜的。”

“无辜？”郭自友大笑几声，“他怎么会无辜啊？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活在着世上有多可恶，否则他怎么会跟我过来呢？”

闻亦年用力拉着凳子腿，可是那凳子腿过于光滑，不断地从他手心往外滑，要是不快些拉回来怕是早晚会掉下去的。

楼底下是一排排的钢筋器械，如果赵栎洋掉下去，那些东西就会刺穿他的脑袋。

闻亦年看着郭自友，对方也在看着他。

忽然，闻亦年伸手向郭自友的脖子袭去，郭自友迅速防卫，闻亦年便借此机会用力将凳子拉了回来，宋乔还没看清楚动作，就见闻亦年一脚把赵栎洋带着凳子踢向了自己。

宋乔立刻上前去查看赵栎洋的情况，他还晕着。一抬头，只见闻亦年代替了赵栎洋的位置，郭自友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捏住他的领子，闻亦年背对着地面，上半身悬在空中，但手依然捏着郭自友的脖子。

这样的位置，只要卸力两个人就会一起掉下去。

宋乔担心道：“闻亦年！”

他想上前去帮忙，但恨此时的右腿无法正常行动，如果要上前，怕是会成了拖累。

窗前的两人僵持着，宋乔四下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东西。

——对了，宋乔忽然瞥见不知何时从郭自友身上甩出来的那个小坛子。

“关老师，这个你不需要了吗？”宋乔举起那个坛子。

郭自友一愣，“放下！”

闻亦年往下看了一眼，用力在地上一蹬后顺势将郭自友按在了地上。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给我，把他给我！”郭自友衣领被扯得不成样子，宋乔能清楚地看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

宋乔将坛子握紧，“你准备了什么东西，说出来，我就把他还给你。”

郭自友喘着粗气，不停地喊着“还给我”。

宋乔见他情绪太过激动，就示意闻亦年将他往里拉一拉。

郭自友似乎没了力气，本就瘦小的身体和闻亦年比力气，着实是有些困难。

他靠在墙边，目光始终盯着宋乔的方向，“把他还给我。”

宋乔看了一眼闻亦年，“我说过，你说出你准备了什么东西，我就把他还给你。”

“桌子下面，藏着一把枪。”郭自友淡淡道，他又重复一遍，“还给我。”

宋乔当然不能把东西还给他，现在的情况，他还不能完全相信郭自友。

他走到桌子旁，蹲下身。

“就在左边桌腿，贴在桌子下面。”郭自友提醒，听声音他似乎已经很累了。

宋乔果然从桌下摸到一把枪，还是很老的款式，现在的警局几乎见不到。

闻亦年还在一旁控制郭自友，宋乔继续追问：“不止这个吧？”

“只有这个。”郭自友闭上眼。

用这一把枪来杀三个人？未免有些太过自负了吧？

宋乔不信，但郭自友也不说。

其实在这个场景下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郭自友有没有后手，宋乔怎么样都无法完全确定，如果他想拖着，一定能拖到明天一早。

就怕真有什么定时的东西，以他对化学药物的了解，不失为一种可能。

闻亦年看出了宋乔的为难，他站起身将用来捆绑赵栎洋的绳子解开，转而捆住坐在墙角的郭自友。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这让宋乔眼皮一跳，心里更没底了。

他这样是觉得自己已经跑不掉了，破罐子破摔还是说有什么必胜的法子还在后头等着？

“你先带着赵栎洋走，我留在这里。”闻亦年搭上宋乔的肩膀。

“不行！”宋乔果断拒绝，“要是他有什么后手，你跑不掉的。”

闻亦年微微一笑，“没事的，只要你出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