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狗吗？”

长发挽至脑后，正准备洗漱的你瞥见镜中的惨象忍不住低斥——没了头发的遮挡，从胸前铺开到锁骨的吻痕宛若雪地落梅，星星点点红得惊人。

凌乱的床铺上。刚刚还死赖着不动，仿佛后脑勺被狠敲了一棒昏迷过去一样的人这时候倒是颇为灵活，一下翻坐起来，看清了你的表情之后颇为闲适的往后一靠，露出他惯常的灿烂笑容。

“汪。”

周时野皱着鼻头模仿小狗生气的样子，从鼻腔挤出愤怒的哼唧声，两颗小虎牙尖尖地抵在下唇。

平素最让你喜爱的个人特色，此刻看起来格外碍眼。甚至让人起了一股拿钳子给他拔掉的冲动——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几乎都是被它们啃咬留下的罪证。

事已至此，就算把还在哼歌的凶手先女干后杀、分尸沉塘，这些恼人的痕迹也不会立刻消失。懒得再搭理明显乐在其中的某人，你干脆地套上T恤，翻出遮瑕开始仔细掩盖。

确认不掀开衣服就看不出什么，你抓起包满房间捡东西。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得快点了。

“现在就走？”

“嗯。”你走到床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翻看消息，漫不经心地回到。“阿嗣今天下午不是有比赛吗？”

“我上次辩论你都没来！”周时野控诉，“为什么我的就可以不看，他的就都会去看。”

被忿忿的八字嘴可爱到，你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额头，阻止他追上来想要加深这个吻的动作。

“明天见。”伸手顺了顺他因为刚睡醒所以胡乱支棱的头发，你轻声说，“爱你。”

“我爱你。”不满意你明显的回避，却又被那个吻安抚到的人回到。

关门声响起，周时野猛地抽出靠在背后的枕头用力掷向天花板，整个人一下又瘫倒在床上，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是充满了一股劲儿，但又说不出是生气更多还是兴奋更多。

被狠狠抛到空中的枕头撞到白墙后又狠狠落下来，恰恰砸在他脸上。周时野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还有她发丝上的香气。

明明说过很多次不许在容易被看到的地方弄出痕迹来，但他昨晚那样不听话，她好像也没有很生气。看来她对那个人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吧？即使是这样的认知，也让他忍不住雀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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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这里！”刚踏进体育馆，你就听到了鲁伊兴奋的呼唤声。戴着黑框圆镜，脸也圆嘟嘟的女孩像是一点没看比赛，一直紧盯着门口就守着你出现一样，正热烈地挥手吸引你的注意。

虽然引来很多人侧目，但也省下了你眯着没带隐形的双眼苦苦寻找的功夫。

“谢谢。”落座后你温声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鲁伊连忙摆手。“嗣哥叮嘱我好多遍要好好照顾你呢。”

虽然就算嗣哥不说她也会就是了！

姐姐看起来就香香软软的，让人好想抱抱！不愧是模特，腰还没她大腿粗吧，感觉一只手就能环住的样子……

感受到了鲁伊的视线，你转头小声问：“怎么啦？”

“没事没事。”果然当变态要学会悄咪咪的。鲁伊盯着不动的视线转变为时不时的偷瞄，双手捧心，第108次陷入了对自己和你成为好朋友之后，牵手逛街、共饮奶茶、笑谈八卦的美好生活的幻想。

鲁伊刚刚的那一嗓子中气十足。即使馆内喧闹，但程嗣对那个名字的敏感，还是让他知道了女孩的到来。

他和对手正在僵持，双方都虎视眈眈着希望抓住彼此的破绽。

他不能分神，他不是会输的人。

但是昨晚给她发的消息，直到自己进场之前她都没回。

霎时，冰冷的重剑刺了过来。

多年训练的肌肉记忆，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格挡下，又迅速往前一刺。

“哔。”

得分。

再次进攻失败。对手本就不算强势的进攻，变得更加保守起来。之前一直采用拉扯战术，只打后手的程嗣反倒激进起来，频频进攻得分。

哨声响起，15-4，比赛结束。

这场是地区预选的初赛，他和对手的水平有明显的差距。抽签结果出来之后教练直接让他自己看着打，转去盯别的场了。

他摘下头盔，捋了一下被压得乱糟糟的头发，向对手、裁判、观众鞠躬示意。

观众席上，师弟师妹们都在使劲欢呼，有几个跳脱的甚至举着写有他名字的手幅跳起了女团舞。

你也站了起来，正望着他鼓掌。乌黑柔顺的长卷发随意的散在胸前，偶尔被风扬起，刮蹭过柔软的脸颊，又被纤白的手指轻轻顺在耳后。

“做得好。”你微微偏头，对走到面前的人笑道。

“水呢？”程嗣像是没听到你温柔的赞扬。明明站得离你极近，略一低头嘴唇就能触碰到你的额头，语气却淡漠得像在跟陌生人说话。

“这里这里。”站在你身边的鲁伊立马把放在一边的水瓶递给他。

程嗣却只是看着你，并没有接过去的打算。

你在心中暗叹一声，伸手从有些尴尬的鲁伊手里接过水瓶，低声向帮忙的女孩道谢后，才把水举到程嗣面前。

这人明显是因为你不回消息还迟到气得不行，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发脾气比较合适，所以只好先胡乱找事。

不管他想说什么，你打开盖子直接把瓶口抵到他的唇边，抢先开口说：“对不起。真的很努力跑过来结果还是迟到了。”

直接的道歉似乎让他的怒气平息了一些，虽然还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但好歹是接过水自己喝了起来。

“因为知道我们阿嗣今天也会表现超棒，所以提前买了奖品。”你牵过他空闲的左手，往里面放了一颗巧克力。

“为什么只有一颗？这个分明一包有三个的吧？”嘴上不满，程嗣的嘴角却已经扬了起来。

“因为没吃早饭，实在太饿了，所以在路上吃掉了两个。”

因为周时野也爱吃这个，这是他昨晚买的。他一拿到手就吃掉了一个还硬逼着你也吃了一个，说这样接吻的味道比较同步。

“为什么不吃早饭？”程嗣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你本来就贫血，不吃早饭要是你又头晕怎么办？”

“幸好鲁伊很贴心，给我准备了奶茶呢。”

要这头骄傲的狮子为自己阴晴不定的小脾气向外人道歉并不容易。但好在你是经验老到的驯兽师，你教会了你的狮子，生活于人类社会的野兽要会遵循基本的社会规则。

“谢谢你鲁伊，今天麻烦你了。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一声。”听了你的话，程嗣端正表情，转向鲁伊感谢道。

“客气了师兄，没事没事。”安静立在一旁，一面假装自己不存在，一面竖尖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丁点精彩剧情的鲁伊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连连摆手。

“真的很感谢你。本来不是你的义务，却得到了你很好的照顾呢。”你也跟着说道。

“不客气的……”接连的道谢和女孩倒映着自己的双眸让鲁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只能不停地重复着。

“什么啊，那照顾你是谁的义务？”程嗣嘟囔。

“这个嘛……”你看着他笑。

“知道了。你真是。我的义务。我的。”程嗣想要装作很有负担很苦恼的样子，却因为女孩把自己划入他的所属而止不住笑起来。“我去换一下衣服，然后去吃饭吧。”

“嗯。”

“你们也一起吧？想吃什么？我请客。”程嗣转身对其他人朗声道。

“哇！师兄万岁！”

“嗣哥我爱你！”

击剑部的孩子们顿时兴奋大喊，男孩子们更是立马一拥而上，一路勾肩搭背推推嚷嚷的拥着他往更衣室走去。

“嗣哥心情很好哦。”鲁伊望着离去的那群人说。

“嗣哥最喜欢赢，赢了肯定心情好啊！”小师妹接嘴道。

“不止吧。”鲁伊转过头，一脸促狭地盯着你说。

你笑着附和小师妹的话：“阿嗣赢过别人心情是会很好呢。”

刚刚还呆头呆脑的小师妹此刻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明了了鲁伊话中未尽之意。

其实她也好好奇！

虽然由于自己内向的个性和对方过于受欢迎所以常人满为患的周围，她至今没跟姐姐说过几句话，但其实也见过几次面了。每次都能超级直观地感受到姐姐和师兄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感。不管外貌还是相处时的氛围，任谁看他们俩都是天妒人羡的绝配情侣一对。

“姐姐和……”小师妹嗫嚅了半句。

突然想起了之前师姐叮嘱的“三不问原则”：不问是不是在交往；不问可不可以追求；不问有没有喜欢的人。据说这三个问题都是从前人悲惨的教训里总结出来的。一旦说出口，犹如直呼伏地魔大名，可以看到究极低气压版的师兄。

师兄心情好的时候训话都能把她吓得想哭……

你笑意不减，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见小师妹闭上了唇轻轻摇头表示没什么后，便也低头，无言地刷手机。

你当然知道她好奇的是什么。

在交往吗？

不是。

不论谁问，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你是不会和程嗣交往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