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2日。
昨天被杨医生说了,她说我不该冒着雨跑出去,她说我一感冒就会严重,她说我有可能会因为一场感冒离开这个世界。
杨医生一直皱着眉,表情很严肃。可是我好开心啊,就好像是妈妈在教训我一样,我想多听听。
护士小姐姐说我今天可以出去,外面雨停了,空气也很好,还出了点太阳。
才不是,雨没停,雨一直没停,雨一天比一天大。可他们都说今天天气很好,可恶的老天,他为什么只让我淋雨。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这才让这辈子所有的幸福和温暖都和我失之交臂。
2021年6月28日。
好想迟星。
我的思念似六月里的小雨哗哗啦啦下个不停。
2021年7月5日。
疼疼疼,疼死我了。
2021年7月10日。
我不想治了,在这里待着就像被禁锢的囚鸟,我才不要当囚鸟。
每天在这里活着,每晚睡觉前都会担心或者期待第二天能不能醒来,每天清晨都会庆幸活着厌恶自己还活着。
我显然是后者,这个世界对我不好,妈妈,我好想你。
2021年7月12日。
我告诉杨医生我不治了,她不想放弃我。
可是我知道,这个病治不好,延长我的生命就像延长我的痛苦。
杨医生想了很久,给我拟了很长一段文字,她交给我后,我看见她眼睛下方的口罩湿了一小块。
2021年7月15日。
我抱着小洱朵回大理了,除了小洱朵还有一大袋子药,各种各样的药,数不清的药。
……还有一大盒星星糖。
2021年7月16日。
没回家,在洱海边租了一间三十平的小房间,一人一猫足够了。
2021年7月17日。
今天状态很好,带着小洱朵去洱海边看了看。
之前总听说,洱海的形状像耳朵,也一直是听说,没有自己看过。
这次我带着小洱朵爬上了我最惧怕的灯塔,我就站在上面,看着洱海的轮廓,是像耳朵,夏天的洱海更美了。
2021年7月21日。
疼。
2021年7月25日。
前几天身体实在不舒服,一个不小心吞了很多止疼药,没力气写字。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因为状态不错,我出门想买点吃的和用的。
校方把消息把控得很严,这个小镇上好像没有人知道我生病了。就在我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要离开时,迎面而来几个小混混。
我自然认得他们,他们很早就不读书了,也是欺负我的其中一群人。
现在我可不怕他们,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他们依旧对着我拳打脚踢,这回我没有让他们打,也没有抵抗,而是转身跑开。我怕,我怕出血,虽然这么说有点圣母……圣父?
但我还是怕,怕他们会感染,怕他们身上也有伤。
可是我还是太低估自己的能力了,虚弱的身体根本不支持我这样剧烈运动。
渐渐的,头开始晕起来,随后猛地摔倒下去。可不知道是因为晕得太厉害,还是因为摔在草坪上,总而言之,那熟悉的刺痛感并没有出现。
再次醒过来,我在小诊所里,护士看着我,手里拿着一袋好像是葡萄糖溶液的液体。我从她眼里看出了惊慌失措,大概是知道我的情况吧。
我垂着眸子,拿过她手上的液体,直接灌了下去,在床上留下钱就离开了。
那好像不是葡萄糖溶液,很苦很苦,很涩口,不好喝。可我身上没有带星星糖,苦就苦吧,忍忍就过去了。
我就这样走在街上,大概我是运气差到极点吧,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大雨。
都说夏天的雨总是这样疯狂,我闭着眼睛走在街上,走在雨里。记得上次一个人淋雨,迟星还给我打了伞,这次没有人打伞了,我也不想打伞,反正都湿了,那就淋着吧。
由于是夏天,由于是突然下的雨,由于是……算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我不知道脸颊滑落的,温热的液体是眼泪,还是雨水。
2021年8月3日。
前几天发烧了,连着烧了好几天,但是还好,没吐血。我就着止疼药吃饭,还好,不是特别痛苦,可就是没有力气,没力气做任何事。
差点就以为我要死了,可老天还是没有欺负够我,他不让我现在就死。
2021年8月5日。
突然发现,我会说“我爱你”了。
可激动过后就是迷茫与无奈,会说又怎么样,说给谁听,谁会想听?
2021年8月7日。
今天天气不错,我又抱着小洱朵坐在洱海边。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那里很危险,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来。小时候我悄悄溜进去,结果被妈妈臭骂了一顿。
那里有很多石头,有一颗石头形状很像星星,但多了一角,不是五角星,是六角星。
那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吗?那是陨石还是星星呢?
不管了,天上掉下来的,那也总是星星。我用随手掰下来的木棍,在上面画迟星的名字,小洱朵就趴在我腿上,看着我画,一遍又一遍。
我想,等我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这块石头上有迟星两个字,我就去找他。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告诉他我喜欢他。
2021年8月12日。
好痛,止疼药没有了,床边只有一堆空瓶子。
2021年8月15日。
不知道是谁,我今天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堆生活用品。但我不能用,我是HIV患者。
2021年8月18日。
小洱朵又被我养胖了,但我已经好多天吃不下饭了,每天都是强加进去,可是我没出息,吃一点就吐。
2021年8月21日。
疼疼疼疼疼。
2021年8月31日。
今天不怎么疼,海边人少了,我坐在洱海的那个小角落,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看着海边五彩的礁石,好漂亮,我开始想,如果我也是礁石之一,我会不会也这么漂亮,普通平庸又举世无双。
那样是不是就没人认识我,也没人会注意我,更没人会欺负我。
妈妈,你是星星还是礁石呢?
说实话,我有时候挺恨你的,恨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恨你不辞而别,恨你抛下我离开。
妈妈,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喜欢我。
小时候你还骗我,说上天是公平的,哪公平了?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我不能有想要的未来,为什么我要活在阴沟里……
我有无数次都想死在三岁时,以前是在被爸爸打时,在被同学欺负嘲笑时,在被小混混欺负时;现在是在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是在吃不下饭的时候,是在莫名其妙委屈的时候。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矫情,不就是生个病吗?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就是被欺负吗?有什么好哭的。
可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容易委屈,我就是会哭。
2021年9月10日。
那天之后一直疼,哪都疼,烧都没退过。海边的小石头还没画完,总有一天会画完的……
可我觉得,我好像快要死了。
2021年9月15日。
这个时候迟星应该在上大学了,他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说不定男生也会喜欢他。
我也好喜欢他,忽然想起之前我生日,他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是什么呢?
迟星,你要好好的。
2021年9月26日。
吃不下饭了,完全吃不下,胃里绞着疼,可我不吃饭小洱朵就不吃饭。
2021年10月1日。
今天是国庆节,我又跑到迟星家楼下,本来以为他不会回来,可我错了,他回来了,身边还是站着那个女生。
很难过,但也很开心,因为我看见他了,他长高了,比高中时更帅,又白又高,身上穿着一件卫衣,好好看。
2021年10月7日。
迟星又走了,我没力气出门,没有看着他走,但他好像已经忘了我了,好吧好吧,我认输。
2021年10月18日。
我真的觉得我快要死了,可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关于未来的就不想了。我想让那个赌徒重归正道,我想让小洱朵有一个新的家,我想让所有人忘记我。
“我爱你”这三个字还没有对谁说过呢,可迟星走了,不想给任何人说,他寒假会回来的吧,我到时候就拿着画好他名字的六角星小石头,大声地告诉他——我爱你。
1.让爸爸好好活着。
2.让小洱朵好好活着。
3.让迟星好好活着。
2021年10月22日。
今天不疼,也没吐血,我回到之前和爸爸住的房子,小巷子好像已经废弃了,杂草野蛮生长,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
我走到之前的家,锁已经生锈,用钥匙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门。
房间里有一股闷热的霉味,柜子,茶几,桌子,椅子,家具摆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茶几边放了一堆乱糟糟的酒瓶,只是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爸爸和妈妈结婚的照片,人工上色的照片,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异样的红,头挨着头,幸福得好像花儿一样。
我就站在那,看着老照片,和我好近好近,又好远好远。
没有找到爸爸,我离开了巷子,走在拐角处看见一个奶奶,她看了我很久,然后对我说:
“这巷子里一年前死过人啊,好像叫个什么……迩卫源,那人也是个酒鬼,旁人都说他该死,所以现在这早就没人住了,过几天这应该拆除了,小伙子少来这种地方啊。”
我听完后发了疯般往屋里跑,可身体不好,跑三步要磕着两步。
在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后面,我翻出来一沓纸,还有一个信封。
信的内容很短,也很简单:
迩洱,我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你妈妈走后,我成天酗酒度日,我忘记了我是你的父亲,也忘记了我是个人。
你妈妈的病是被患者传染的,生你前没有查出任何事,后来就是被感染了,可那时你的月份大了,不能打胎……
你生下来就有语言障碍,爸爸和妈妈说好要好好保护你,怕你被欺负,可妈妈却先走了,爸爸也没有好好爱你。
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小迩,我可能不配跟你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可我还是想说。
小迩,爸爸对不起你,我爱你,小迩,我爱你,爱你妈妈,对不起。
我这才想起来,妈妈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她就是攻克HIV这一项的专业人士。
所以妈妈的葬礼才有这么多人,所以家里总是挂着一面锦旗,所以医院里的顾医生才对我那么好,所以杨医生才这么关心我。
可我又有什么错,可我妈妈又有什么错,我们不应该承受这些。我原本可以有很温暖幸福的家,可以有快乐充实的童年,可以有热烈张扬的青春,可我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
2021年10月25日。
我爸死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个讨厌我的世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好难过,心疼,胃疼,哪都疼。
2021年11月18日。
今天找到愿意领养小洱朵的家庭了,我去看了,那家人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也不会让它和我一起饿肚子,叔叔阿姨也够慈祥。
2021年11月20日。
疼,睡不着,难过。
2021年11月24日。
止疼药大把大把地吃,杨医生让我少吃。可不吃我能怎么办,疼死吗?太难受了。
2021年12月5日。
好几天没吃下饭了,这几天小洱朵老是跑回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2021年12月7日。
照了眼镜子,好丑,下陷的眼球,蜡黄的皮肤,干裂的嘴唇,无神的眼睛……
不想见人了。
2021年12月13日。
好久好久都没有去洱海边画那颗小石头了,差点忘了。
今天我过去了,海边风还挺大,好像可以一下子把我吹倒。
那个隐秘的角落里趴着一只猫,那是小洱朵,它好像瘦了,肚子下垫着那块六角星石头,上面隐隐约约有“迟星”两个字。
我把小洱朵放在腿上,随便掰了根树枝就开始画。
可能是因为真的要死了,我没画多久胃就开始疼,特别疼。
2021年12月20日。
迟星好像提前放寒假了,我看见他回来,还去了洱海,这回他身边没有站那个女生。
我就站在离他不太远但又不显眼的位置,低着头,一直低着。
那句“我爱你”在脑袋里重复了无数遍,直到太阳落下天际线,我都没有说出来。
算了算了,暗恋是一场哑剧,说出来就变成了悲剧。
迟星,我喜欢你这件事情还是不让你知道了,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2021年12月22日。
疼死了,小洱朵又回来了,它趴在我床边,陪着我。
2021年12月25日。
不祝圣诞节快乐,祝迟星生日快乐。
2021年12月26日。
好冷啊,今年大理竟然下雪了,很大的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
虽然之前在北方也看见过,但一点也不开心,因为那时我的灵魂和肉.体道被困在笼子里。现在我的灵魂虽然还是被困在笼子里,但我已经开心很多了。
2021年12月28日。
真的好冷啊,大雪连着下了三天三夜。我没有很厚的衣服,就这么蜷缩在被窝里,低烧不断,退了又烧,太难受了。
恍然间记得我才去北方治疗的那个夏天,护士小姐姐说天热了要给我换短袖,可我为了遮挡爸爸给我打的疤,一直拒绝。
我现在手上还有那些疤,可一点都不疼了。或许会有人觉得,爸爸不该被原谅,如果我不是洱迩,我也会这么想。
但是我就是迩洱,我就是迩卫源的儿子,洱迩。或者是我因为血缘,没法真的恨他恨到骨子里;又或者真的是因为我贱,我就喜欢去让人觉得我很善良。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善良,也没有绝对的邪恶,但善恶总量不变。
2021年12月29日。
没出门,冷,但是已经不怎么痛了。
我看了眼日记本,默默划掉了那一行字——
1.让爸爸好好活着。
或许是真的要死了,这一晚上觉得死神离我特别近,不疼不痒,就是冷,单纯的冷。
2021年12月31日。
明天是元旦节,很期待灯会。
可人总是会在来不及的时候才开始怀念与不舍。我躺在床上,没有和小镇里的人一起跨年,冷,特别冷。
但有一句话我还是想写下来。
2022年1月1日。
现在是零点整,这句话我怕是说不出来了,那就写下来吧。
迟星,我爱你。
爱了很久的。
-
放下笔,迩洱躺回床上,安静地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他光脚蜷缩在角落,望着街上疾驰的车辆出神,片刻后迩洱颤巍起身,眼神空洞地走向马路边。
就在他的脚将要迈向车流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簇星光映入他的眼帘。
定睛望去,原来是一个男孩拿着朵正在绽放的烟花棒。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男孩得意地晃晃拿着烟花棒的手。
无疑,迩洱是羡慕的,可他更羡慕的是男孩的左手被母亲牵着。
那对母子走远了,迩洱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实在是太冷了,他哆哆嗦嗦地裹裹身上的衣服,刚好摸到那一盒没吃完的星星糖。迩洱想了想,又退回那个墙角,盘腿坐下。
他拿出一星星糖的盒子,里面除了有糖,还有一盒火柴。“呲啦”一声,身体瞬间就被一团温柔的光晕包围,眼前的景象也跟着变化。
迩迩有些惊慌地闭眼,再睁眼发现自己好像就站在离家不远的街道旁边。
说是好像,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这跟平时脏乱破败的街道不一样,这里干净整洁。人们没有粗鲁的嘶喊叫骂,街边几个大汉似乎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周围的景色那么熟悉,这分明是他小时候小巷里的样子。
迩洱有些疑惑地往家的方向走,远远就看到了那棵枝繁叶茂,开得如火如荼的凤凰树,他有片刻的失神。
在他的记忆里,那颗凤凰树已经被父亲砍了卖钱。那天他爬在树上,哭着喊着想让父亲停手,可父亲只是粗暴地一把扯开他,恶狠狠地说再不起来连他也一起卖。
那个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可现在,凤凰树分明依旧生长在那里,高大繁茂。迩洱飞奔过去,熟练又灵活地爬上大榕树,抱着它的枝干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鞋子也没穿,又爬树上去了!”洱迩闻声转头,就看到母亲站在门口望着他嗔怪道。
母亲没有生病离开,她还好好的!
迩洱擦擦眼泪,正要跳下树去,门却突然开了,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随即怔了怔,下意识地抱紧了树干。
好奇怪,凤凰树应该在他五岁那年就被砍掉了,可为什么现在他十九岁,凤凰树还在这,而且母亲也没去世。
迩洱直接跑下树来,一路狂奔到街上的试衣店门口,漆黑的玻璃倒映出他的模样。
他个子不高,身体就像一棵小树,四肢就像刚长出的小树枝。瘦瘦的身体却撑着一个大大的脑袋,真让人担心弱小的身体能撑的住吗?
他的脸很白,最引人注目的要属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了,瞪得圆圆的。
这是他小时候,比现在好看多了。他想。
随后身后好像站了个人,迩洱慢吞吞地转过身,就和那人四目相对。
那个人是迟星,洱迩见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也几乎是下意识地说:“迟星……”
在这个梦里,他竟然会说话。
迩洱用余光瞟了一眼身侧玻璃上倒映出的人,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了,光看侧脸就知道他很漂亮 。
他就这么被迟星壁咚在玻璃门上,洱迩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抬起眼睛看着迟星,一字一句地说:“迟星,我爱你,我喜欢……”你好久了……
迩洱还没说完,迟星的唇就这样覆了上来。他的吻小心翼翼又肆意张扬,唇齿间都是彼此的气息,原来迟星身上一直有蓝风铃的香味,这是洱迩没有仔细闻过,也没有靠这么近过。。
迟星一只手拖着他的后脑勺,一只手放在他背上,闭着眸子,就这样吻着他。迩洱瞪大双眼,自己是HIV患者的事情在他脑海一闪而过。本想推开,可手却不自觉地抱住了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肆意地吻了多久,迟星慢慢放开他。迩洱看着迟星,他已经展开双臂,洱迩上前一把抱住他。可他却发现自己穿过了迟星的怀抱,落在了像云朵一样绵柔的地上。
他不禁喃喃自语:“这是天堂吗?”
迟星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这是本该属于你的人间。”
迩洱忽然哭起来,靠在迟星怀里,啜泣着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好痛,真的好痛,明天晚上都好害怕,疼得睡不着,疼得失去意识,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喜欢我。”
“世界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也爱你,爱了很久很久。”迟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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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或许本就是疼痛的,警方发现迩洱的尸体时,是三天后。那时候他的小房子门口有一只猫,橘白相间的猫,缺了一只耳朵,眼里好像有泪水。
迩洱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可唯独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眼角也有着一粒结冰后化掉的泪。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僵硬的床板上,枕边是一盒没吃完的星星糖和一堆止疼药瓶。
那猫一直在叫,跳上床板,不停地舔他的脸。以前的迩洱会笑着抱住它,可这次他没有,这次他没有任何反应了。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元旦节,迩洱被妈妈带离了这个不待见他的世界,很冷,很累,但也很轻松,和快活。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他还没告诉迟星:“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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