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在心里这么想了一遭，心说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没啥想法。”她说完做鼓嘴状，试图萌混过关。
出乎意料地，沈亦然只是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似乎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还会成为她不维持这段关系的理由。
夏澄看着他站起身收拾碗筷，也跟着把自己身前的东西整理到一起，并跟人跟进了厨房。
难得地，夏澄看他洗碗，心里生出了找补点什么的想法，开口道，“异地恋我真的没什么想法。”
沈亦然闻言睨了她一眼。
夏澄被这一眼看得心虚，补充道：“真的不算什么问题，我还有四五个月就要毕业了，等我回国之后我们就不会异地啦。”
沈亦然手里的动作没停，“毕业去向确定了？”
“嗯，我还是想在南城生活，目前还没有完全定下来offer，所以就不好直接说就在南城啦，附近的江城我也试了一下机会，都在等结果。”夏澄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谨慎地看着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介意这几个月的异地……”夏澄声音小了下去。
“……”
沈亦然擦干手，夏澄原以为他就要出门，正要往外走，没想到这人面对着她靠过来，把她圈在自己和洗碗池中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介意？”
原来是要继续质问她。
“你没说过，但在此之前你也没排除这个可能性。”夏澄挣扎。
确实啊，这个人突然提起这茬，却到现在也还没说自己的想法。
沈亦然“唔”了一声，随后又张了口，“一年多之前我排除过了，现在声明一下，我的想法没有改变。”
一年多？那时候……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
他过去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混合着刚刚说完话残余的尾音，夏澄怔了一瞬。
安静了几秒，她才有些哑地说：“那我们现在都排除了这个因素。”
“嗯。”
沈亦然在靠近，他面孔上有浅浅的笑意，温温柔柔的，笑意随着靠近的动作在夏澄眼前放大，又因为太近而逐渐模糊。
温热的唇贴上自己的，夏澄闭上眼睛。
唇瓣先是触碰、厮磨，随后是被他带着松开齿关，柔软与热意肆意侵占。
夏澄不自觉地回应着，可沈亦然像是不满足一般缠着她的唇舌，鼻息交错，直到她的喘息有些急促才停住。
他的手还放在台子上，维持着圈住她的姿势，又去吻她的鼻尖。
夏澄因为接吻而感到热意的脸微微发红，她和沈亦然平视，看出他里的……如果不是她自恋的话，那眼神可以算是有些迷恋的意思。
鬼使神差地，她喊他的名字：“沈亦然。”
“嗯？”他漫不经心地答应。
“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
沈亦然沉沉地看着她，夏澄没移开眼睛，尽管这样的对视实在是让人觉得空气都在升温，灼得人手心发紧。
“那你呢，为什么带着那条手链？”
猝不及防地，夏澄被他反问，她愣了神，之前沈亦然说他看见了手链的时候，她对于他将这件事先说出来感到本能地抵触。
那现在呢？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可这么些时间过去，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可以对喜欢的朋友张口开口说喜欢，可以在和沈亦然接触不久的时候在他面前说看出他喜欢自己，现在在感情表达方面却毫无当年率性的心境，那些在放空的时间里，或是因为难过需要自己排解的时间里，或是因为开心没有合适的人分享的时间里的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让她逐渐学会了收藏自己的心情。
是的，是收藏，不是隐藏，因为她没有刻意地藏着不让人知道，只不过是不再那么主动地表达或提及，更多时候是自己在独自感受着自己的各种情绪和情感，她逐渐也体会到这种转变某种意义上也是另一种享受，比如一些开心的或者特别的，独自感受的时候会更加放大那种欣喜和珍重的感觉。
只不过相应地，偶尔察觉到难过的时候也更深地体会着这种情绪在自己心里划上的印记。
所以，虽说这样的氛围以及直视对方的目光都让人觉得表达感情已经水到渠成，她也还没能立刻融入情境。
“我先问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夏澄慢吞吞地提醒他。
沈亦然笑了一下，牵了她的手往外走，步伐略微比她快一点点，从夏澄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半的侧脸。
“因为想见你。”
熟悉的嗓音落在耳朵里，夏澄的心重重一跳。
刚才静谧得让人紧张的氛围让他带着她这么一走，倒是消散了很多，沈亦然似乎是想让他们都轻松一点。
可夏澄意识到，这种刻意又自然营造出的轻松反而让她更察觉到他的情绪。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对这种克制的感情毫无抵抗力。
沈亦然说完，就已经牵着她走到了餐桌旁，仿佛只是想牵着她走出来。
在餐桌旁，他松开手，自己却一步未停，到沙发旁去整理东西。
“我明天吃完早餐出门。”沈亦然一边动作一边说话，又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地模样。
“哦。”夏澄懒懒答，她说了一声去洗漱就飞快地进了房间，又飞快地抱了衣服出来蹿进卫生间。
……
沈亦然看着她不自在的身影，臂弯里挂着衣服低低地笑出了声。
大约半小时后，夏澄带着浴室潮湿的水汽和柠檬味沐浴乳的香气出来，招呼沈亦然早点洗漱休息。
沈亦然看了一眼她，“好。”然后就迈着一贯不急不慢的步子走进了客房，再出来到淋浴间。
夏澄在客厅刚插上吹风机，有点唾弃自己，刚刚应该注意淡定一些的，沈亦然和自己对比起来也平静太多！
可惜她料错了，被她评价为平静太多的人此时正对着淋浴头发呆……
沈亦然当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沉稳平静没有波澜，否则他刚刚也就不会带着浓重的情绪去吻她，也就不会故意在轻松一些的氛围里才敢开口说想念。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情绪，得偿所愿的喜悦么？
不是的，他私心希望不仅仅是他们现在所达成共识的“和对方谈个不会被异地影响的恋爱”这种状态，所以还不能算。
那浓重的情绪好像是从夏澄解释自己目前的状况和规划的时候开始的。
沈亦然知道，夏澄不太说这些关于自己的不确定的想法，做决定虽说会参考别人的建议，可最终一定会自己理出一条思路来拿主意，最后告知她认为需要告知的人，被告知的人也就仅知道个零星和结果，旁人的参与从来都只占她决定影响因素的极小部分。
这样当然是值得尊重的做法，站在沈亦然的角度，甚至可以说自己和她是同一种人。
可她像是站在她房门的后面，微微开了点缝隙，让他看见了自己在屋里才会摆弄的东西……
沈亦然回过神，拧了旋钮，让热水从头顶洒下来。
他很开心。想到她略微带哄的语气，仿佛又感受到了不到一小时前圈着她亲吻的悸动。
是了，悸动。
浴室门刚开，沈亦然就听夏澄在外面招呼，“看电影吗？”
他抬眼看时钟，“好。”
夏澄问他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影片，“都行。”他回答道，夏澄挺意外，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啥，感觉有点意外。”
沈亦然不知道她意外什么，用眼神示意她展开讲讲。
夏澄在心里措辞了几秒，瞄了一眼对方微湿的刘海，“总觉得你会是那种对于很多东西都有自己明确偏好的人。”她又顿了一下，“不过也不是太违和，毕竟你……”
“我什么？”
夏澄用手扒拉开他额前刚要流下的一滴水，眼睛弯起来，“毕竟你高冷啊。”
“……”
最后夏澄选了一个之前朋友推荐的文艺片，几个女演员在海边奔跑的时候，她实在是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歪头问：“好无聊啊，我们……”
后半截话硬是没说出来，因为，高冷本冷睡着了，头还微微歪着……
夏澄差点笑出声。
本来她要直接叫醒高冷本冷起来去屋里睡觉，在遥控器关掉电影的一刹那，又被突然安静的氛围挠了挠。
她凑上前微微蹲下看沈亦然。
这人睡着了没什么表情，五官都松弛着，唇缝平直，和平时看起来一样淡淡的，一字眉呈墨黑色，夏澄可以想象到他醒着的时候，那双近来对着自己总是有很多情绪的眼睛和这副眉毛搭配起来的样子，很生动，很好看，好看到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看我干什么？”
夏澄一惊，缩回刚刚要去拍他的手。
这人说话的时候还闭着眼，说完才漫不经心地掀了眼皮。
刚掀开，就看见夏澄缩手的动作，“……你这是深夜打劫？”
夏澄无语：“对，打劫，还是劫。色的那种。”
沈亦然脖颈一僵，随即反应过来，站起来戳她脸，“睡觉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