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黏他

第九章黏他

苏挽青睁大了眼,复杂中颇带几分茫然。

他问:“没听懂吗?”

苏挽青摇头,她听懂了。

“那本王好是不好?”赵谦牧欺近她。

苏挽青被逼着往后,紧贴车壁言不由衷,“……好。”

“谁好?”他说。

她小声答:“王爷。”

她很勉强的模样,赵谦牧笑了下,教她,“连起来。”

苏挽青觉的羞耻,不大情愿。

但赵谦牧盯着她,就只能垂眼,不安扇动起来的睫羽像两把小刷子,在嫩白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温柔的似被神明所眷顾。

“王爷……好。”她说。

三个字磕磕绊绊,但又异常软乎。

赵谦牧满意了,“本王好的话你当如何报答,恩?”

车外马匹哒哒渐入深山,人群走过惊起成片鸟飞,四匹狼犬汪汪示威的驱逐,引的众人欢笑,苏挽青却笑不出来。

那个带笑的“恩”,明显不怀好意。

撒娇换回的一条命,对她可谓是双刃剑。

幸的是赵谦牧吃她这一套,不幸的是赵谦牧见过她那面,是对她趣味更深了。苏挽青唇抿着,腮帮子鼓起来,稚嫩的年纪却带着前途未卜的忧。

她不吭声,身上最俏皮的就是脚腕的叮铃铃。

赵谦牧沉默片刻,眼中闪现出诡异期待的光,“铃铛给本王摸一下。”

那时临近正午,阳光耀眼明媚。

马车晃开车帘,微风吹动她的发,苏挽青不可置信的抬头,错愕中带着被撩拨的羞涩,天然的纯情不动声色勾起他的麻痒。

她真懵了:“……”

他强塞给她的铃铛,可不似母亲那般简单,从丫鬟欲言又止的娇羞中,她就明白这大概是赵谦牧让人难以启齿的癖好。

她很生气但又抗拒不了,绑的时候刻意藏的很深很深,在鞋袜里面。

谁知道他忽然要看啊?

苏挽青又羞又气,憋红了一张脸,好想打死这个轻薄的混账算了,但她又打不过,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杏眼湿软,“我不。”

赵谦牧嗤的一声。

苏挽青是头一个,无论吃过多少回教训,下一次依旧敢拒绝他的姑娘,真不知是说她傻认不清局势,还是说她胆大明知故犯。

“不给摸?”

“恩。”不给。

苏挽青点头,嗓音轻却认真。

赵谦牧睨着她,眼中漾着三分笑意,“本王毕竟如你所愿,总也不能吃亏不是?报答就要有报答的样子,不给摸的话说两句好听的。”

“能把本王哄的高兴,这事就算过去。”

苏挽青闻言犹豫半晌,实在不愿当他面褪去鞋袜。

良久方抬眼,“王爷。”

赵谦牧靠着车壁,慵懒抬眸,“恩?”

苏挽青羞红着脸强忍心跳,“你最好啦。”

赵谦牧眉间一动心上酥麻,之后果真不再为难她,接下来半日相安无事。

待到中午途遇小溪,一行人停下歇息。

裴望过来送干饼,透过搭起的车帘,瞧见自家王爷看着书占据一边,而苏姑娘双手交叠、腿脚并拢、正襟危坐在另一个角落。

两人隔着好远一段距离。

苏姑娘低头不语,就差把“我们不熟,我们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干”写在脸上,她自以为能撇清两人关系,熟不知是欲盖弥彰。

而王爷呢?

七窍玲珑自来精明,却故意不提醒人家,坏的透透的。

裴望虽有些不落忍,但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瞧见,“苏姑娘是车上吃,还是下来?顺便可以走走活动筋骨。”

说来奇怪,她明明渴望自由。

听了这话却下意识看向赵谦牧,倒也不是找虐,而是潜意识知道做主的是他,如果贸然应下,赵谦牧却不同意,最终失望难过的也是自己。

这回赵谦牧倒没说话。

苏挽青一喜弯了眉眼,“我下去。”

扬州去平城距离不算遥远,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即可,但因为有苏挽青,就放慢了脚程,可即便如此赶路也是半日半日计算。

久坐血液总会不流畅,她腿早就麻了。

下马车时就趔趄一下,幸得裴望手快扶住。

“谢……”一句谢谢没说完全,裴望就松了,快的苏挽青反应不及。

“姑娘这边请。”

裴望引她去了溪边,特意命人搬了石头,取来热汤干饼,却始终和她保有一段距离,时间久了苏挽青也明白他这是避嫌。

苏挽青收了笑,不给裴望添麻烦。

溪水很清波光粼粼,岸边的石头都带着诗意。

苏挽青吹着轻风,眺望远景,一切的高山绿树,虫飞鸟叫尽收眼底。

抛却被强掳这点,这的确是她头一次走出扬州。

和城中的烟火气不同,外面呆着最原始的宁静致远,有士兵过来装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苏挽青柔美的侧脸,因为沐浴在阳光下,所以愈发精致。

习惯于沙场风霜的他,忍不住多看了眼。

苏挽青察觉到转头一看,发现他的目光。

她对征战沙场的人由衷佩服,便朝他礼貌点头,身后一片碧波荡漾,趁着午后明媚,漂亮的耀眼。

士兵手一倾水便撒了,有些手忙脚乱接住,苏挽青被他逗笑了。

这般动静吸引了好些人目光。

裴望往马车看了眼,皱眉,“怎的来这里打水了?”水要过掉杂物,烧开方可饮用,直接打来的溪水很多都不干净。

士兵很紧张,“是、是王爷要的。”

但赵谦牧高估了他的定力,也低估了苏挽青的魅力。

后来士兵赶紧装好,跑着回了马车,王爷书不看了,瞥向他脸色难看,士兵怕王爷发难,赶忙跑了。

这里每个人都在说笑,唯赵谦牧在车上。

苏挽青问:“他怎么不下来?”

裴望一愣,“路陡,王爷不便。”

苏挽青顿时有些尴尬。

她是问完反应过来的,想收回已经无济于事,她无心揭别人伤疤,愧疚使得下意识转头。那时十月微风清凉,马车窗帘自她下车却被掀开。

他靠在角落。

前后左右皆有光,唯他身在阴影,一动不动,一介王爷尊贵风雅,也抹不去他不良于行的事实。

很快赵谦牧敲着车壁,“叫她滚回来。”

这话原封不动传过来,裴望有些担忧,不曾想苏挽青没有不愿,起来拍拍小裙子,在温暖的阳光中踩上了车。

她还没吃好饭,掰着饼子在王爷身边吃,一双剪水清眸特别温柔。

午后行程照旧,没什么意外发生。

直到太阳落山天气忽然阴沉下来,原本跟着裴望十分无聊的狼犬,不知瞧见什么狂吠两声。

本闭目养神的苏挽青身子一扑,若非被赵谦牧伸手接住,就要摔出去。

苏挽青被吓了一跳,没等她眨眼心惊,嘴里就被推入什么东西,小小一颗圆滑饱满,隔着果皮清香袭来。

她贝齿不留神一碰,满口甘甜散开,紧接着手里被塞入一捧类似的颗粒。

苏挽青低头一看,却是有些熟悉的野果。

她眨巴眨巴眼,面容纯真有些不解,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听话,安静。”

映着朝霞,苏挽青点了头。

“哦!”好呀!

他不逼她的话,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而且此事有事发生,她懂得轻重,小姑娘腮帮子鼓着沉默安静。

他看过去时也不捣乱,咬着野果好乖好乖的样子。

赵谦牧没再管她,“裴望!”

裴望打马过来,不用他问就解释说:“王爷,此刻天气阴沉恐有大雨,前方老树断裂才让狼犬狂吠,如今看来今夜不便赶路。”

“树可是自然断裂?”

裴望犹疑:“表面上看,是的。”

但百年老树根深木硬,即便镂空又无大风,平白无辜怎会忽然断裂?

苏挽青好奇悄悄看了眼,便见赵谦牧脸色阴沉,很不好惹的样子,她抓着野果愈发乖巧。

赵谦牧问:“前方可是洛水殿旧址?”

——洛水殿?

她曾在典籍怪志中看过。

据闻当年老靖南王妃温青,出身书香温氏一族,被老靖南王赵衍十里红妆聘为王妃,夫妻十载恩爱不疑。

赵衍更为爱妻修洛水殿。

然洛水之乱王妃被俘,赵衍放弃妻儿且亲手射杀王妃,王妃死后被绑于铁索系在城下,尸体惨遭侮辱。

哪怕失地收复,王妃双目不闭。

书中说王妃怨阴魂不散,洛水殿也因此成为鬼殿,可能事先知道这些传闻,苏挽青进来的时候总感觉阴风阵阵。

风吹进广阔的大殿,带着幡布飘摇,墙壁之上晃动的影子婆娑的不似寻常。

她抓着自己的野果包包,往赵谦牧靠了靠。

待赵谦牧朝她扭头,苏挽青又强装镇定。

“怕鬼?”

越说怕越慌,“我、不怕。”

赵谦牧看她小脸不争气的白了白,轻笑:“不怕就好。”

方才裴望说今夜不太平,贸然赶路恐遭伏击,他们人数有限,也不知对方深浅,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天黑寻得避身之所。

如是来了洛水殿,侍卫或隐身布防,或收拾屋子,总之没人跟他们。

赵谦牧故地重游,免不了推着轮椅四处观看。

苏挽青被瘆得发慌,才不要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所以他去哪儿,苏挽青就抓着轮椅跟他去哪儿。

这却是她头一次这般黏着他。

好在很快裴望回来了,“王爷,卧房已收好,属下推您过去。”

赵谦牧颔首。

裴望绕过轮椅,顿了顿,“苏姑娘……”

“啊?”苏挽青一惊。

裴望心里好笑,“您先松手。”若路平坦让她推也行,只是洛水殿经久未修,某些地方她并不一定推的过去。

苏挽青闹了个红脸,有些不好意思松手,颠着小步紧跟他们左右。

待到屋内烛光稍亮,苏挽青好受了些。

“裴望,我住哪里呀?”

赵谦牧朝她看了眼,“你同本王住。”

苏挽青登时精神,“我才不要。”拒绝的倒挺干脆!

赵谦牧眉眼深邃,并无波澜,闻言也没有生气,“你当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据闻阴魂不散,夜间你一人醒来无人保护,若抬头看见有眼睛盯着你,不用惊讶。那可能是本王被射死的母妃,刻意来看本王的。”

“好了,现在你去别处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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