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药钱

袁雅蓉身子忽然旁旁边一倾,情急之下,肖三郎伸手扶着她的胳膊。

“阿蓉!”

袁雅蓉惊醒,抬头看了看是肖三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低头再看看阿娈,还好没吵醒她。

“把阿娈给我吧,你回屋歇会儿。”肖三郎轻轻把侄女抱过去。

袁雅蓉迷迷瞪瞪的,站起身来,打算回隔壁睡觉。

“阿蓉!”肖三郎又叫住她。

“嗯?”困意如洪水般来袭,她眯着眼回头。

肖三郎:“药喝了吗?别忘了。”

每日吃过饭两刻钟后得喝药,袁雅蓉打瞌睡都忘了,平日里也总是忘,肖大婶和郭氏时常提醒她。

她打着哈欠来到厨房,药每天都是郭氏早起做饭时就顺便一起熬的,袁雅蓉把药罐子再放到小炉子上热了热,只需温热就行。熄火再端起来,用帕子贴着罐子,倒一半进碗里。

这几天时常跟着肖大婶和郭氏,厨房里的活儿学了不少。

一碗药下肚,味道极苦,脑子瞬间清醒了些。

肖三郎怕不放心她肚子在厨房,抱着侄女守在门外看着,还好没出岔子。

见她走出来,低声轻语道:“快去歇会儿吧,睡醒后你上医馆来一趟,我瞧过后再给你调一下方子。”

自始至终,肖三郎都没敢正眼看袁雅蓉。

“三哥,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没曾想袁雅蓉先开了口,肖三郎咯噔一下,“你别这么说,是我该打,扰了你的好梦。不过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话语中透着一丝紧张,袁雅蓉也听得内心怦怦直跳,但回想起那晚上,她拿着捣衣棒打人,打头时不敢下死手,倒是朝肖三郎身上狠狠揍了几闷棍。

“可是……你的伤真不要紧吗?”

话音刚落,肖三郎抬起头:“行了!我真没事,你瞧我的伤都好了,这事以后就别提了,你快回屋吧。”

直到袁雅蓉走出大门,肖三郎才长舒一口气。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但这几天还是找二哥帮忙帮他上药,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昨晚上药时,虎子还打趣他,说他屁股比阿娈的还要青。

肖三郎在袁雅蓉的药里还加了催眠的药物,之前在京城一直睡不好,严重时整夜整夜睡不着。

回到王家院子里,她习惯性地把大门锁上,回屋人一沾枕头,下一刻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起床简单梳洗一下,走出门看到外头肖大婶和孙氏正坐在石桌旁,一边聊天一边剥着毛豆。

阿娈坐在旁边的木盆里,自己玩着铃球。

她也坐过去,跟阿娈玩了玩,听肖大婶她们聊了几句,接着往回春堂去。

医馆内肖三郎送走了一位病患,回到后院里,这里有两位药农等着。

他仔仔细细查验了每个麻袋里的草药,“你们手里还有野生白芨吗?”

年纪大些的老伯回道:“知道肖先生这里白芨紧俏,但这野生白芨难得可贵,今年采的半斤,七月的时候全都给你带来了。这两月大伙儿都忙着药田里的活儿,也没工夫上山采药了。”

肖三郎仔细算了算几个麻袋的货,走到前面堂上:“茂仁,去把新买的草药晒一晒。”

说完到柜台前,从钱匣子里翻找了下。

一两,二两……

诶?方才放钱的时候没注意看,他昨晚关门前才理了钱匣子,只留了五两的碎银和一些铜钱。加上今日挣的,这里面少说也得有七八两,怎么就剩三两了?

药农还眼巴巴等着,他掏出自己身上的钱袋,又凑了二两付给药农。

等药农离开,他上后院问道:“今日崔大娘来收租了?这月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茂仁摇了摇头:“崔大娘每个月月底收租啊,何时月中来过?”

“那……虎子今天来过医馆吗?”这么一想只能是他了,肖三郎有一种预感。

茂仁一下子想起来,拍了下脑袋:“哎哟,今日忙得,都忘了告诉您了。今早你到周府出诊,二爷来了,说手头紧,还要请衙门的兄弟上醉仙居吃酒,说向您借五两。”

肖三郎顿时无言,挥了挥手,“干活儿吧。”

他这个二哥,每个一两月总会上医馆来找他“借钱”,可这借出去白花花的银子,从来就没收回来过。

在家里虎子畏惧肖大婶和郭氏,不好向他开口,每次都是找到医馆来。

无非就是嘴馋把银子送到醉仙居了,他在衙门里交好的弟兄又多,醉仙居又是临安最大的酒楼,一顿就得吃个六七两,要知道他在衙门里每月的月钱才三两半。

他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小声嘀咕道:“借钱?他何时还过?好在月钱都在二嫂那里,不然照他这个挥霍法,迟早家底都让他败光!”

“什么败光?让谁败光?”袁雅蓉走到了门口,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肖三郎立马把眉头舒展开来:“没,没什么,你才睡醒了?这几天睡得可还好?还有夜惊吗?”

袁雅蓉坐下来,摇了摇头:“睡得挺好,还总觉得睡不醒呢,没什么精神。”

说话间,肖三郎已经把脉枕和绢布拿了出来,把完左手又看右手,再仔仔细细看她脸上的面疮。

看完站起身到柜台上写药方,“你脸颊上的疮好了许多,但地阁处的疮仍有些顽固,助眠的药不能减太多。等过阵子你不靠这药物也能睡个整觉了,再把这药撤去也不迟。”

袁雅蓉也跟到柜台前:“行,多谢肖大夫了,那今日药钱多少?”

话音一落,肖三郎手里笔顿了一下,抬起双眸来:“药钱?”

袁雅蓉坚定地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荷包:“上回我说给银子,婶子不让。可我还是觉得得给,总不能让你吃亏吧?”

肖三郎:“说什么呢?快把钱收起来,别的不说,你是婉儿的恩人,那就是我们肖家的恩人。我要真收了你的银子,不仅我娘会骂我,二哥也会怪我。”

“那……那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不跟他们说,这事你知我知,绝不让第三个人知晓。”

“真不用……”肖三郎歇了两个字,目光上移,正巧撞上袁雅蓉那一双真诚的大眼。

袁雅蓉身材小巧,那柜台比都快齐胸了,她就扒在柜台前,仰视着眼前的人。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忽然后面门槛处传来声响,茂仁刚好走到这里,手里的竹篮子掉了,里面药草散落一地,他赶紧捡起来。

见二人都看向他,急忙解释:“我……我我路过,什么都没听见,你们说你们的。”

“说什么了?没有的事,你赶紧干活儿,别偷懒,待会儿记得把药柜里的药补一补。”肖三郎写完方子,到药柜这边抓药。

抓到一半,看到黄连盒子里所剩无几,朝着后院喊道:“黄连没有了,上库房看看,拿点过来。”

没过多会儿,茂仁从后院拎着个布袋走来,一把一把往药盒里添黄连。

肖三郎又指了指旁边的盒子:“枇杷叶也没多少了,把这药柜补了,今晚上在库房里清点一下,都录下来,明早给我。”

说完茂仁嘿嘿笑起来:“师傅,您忘了?我今要晚上回家去的啊,明天是我爷六十寿辰,后天我才回来。”

这么一说肖三郎想起来了,这事早几天前茂仁就说过。

茂仁家在附近村子里,距离临安城二十多里路,三年前来医馆帮忙,偶尔逢年过节或家里人生辰回家一趟,平日里都在医馆。

医馆后院还有几间屋子,收拾了一间出来,晚上医馆关了门,他就睡在这里的。

……

晚上吃过饭后,肖三郎拿了几个肉包子,用干净的碎布包起来。

下午肖大婶和孙氏把王家院子里的柿子摘了,他也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找个篮子装起来。

到了医馆,不出所料,茂仁还在这里。

“怎么还没走?快回去了,一会儿天黑看不清路。”他进门把篮子放到柜台上,又从钱袋里掏了一两碎银。

包子是晚上蒸的,你带路上吃,这柿子给家里人带回去。还有这钱你拿着,回去给老人家买点好吃的。

茂仁已经闻到了肉包子的香气,笑嘻嘻走过来接过银子:“谢谢师傅,那个……我已经把后院晒的药草收进屋里了,药柜我也添满了,可库房还没……”

肖三郎挥了挥手:“我来就行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当心啊。”

茂仁上后院屋里拿了些东西,大盒小盒都是买给家里人,再挎上肖三郎给他的篮子,啃着包子离开了医馆,往南城门的方向走。

等人没影儿了,肖三郎进去关上了大门。

看来今日又是个不眠夜了,要不先回家跟娘说一声,今晚就住在医馆,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正思索时,身后传来敲门声。

他打开门一看,是袁雅蓉。

“三哥,这么早就关门啊?”

袁雅蓉吃过晚饭帮着照看了会儿阿娈,等肖大婶和孙氏洗过了碗,才发现肖三郎不在了,一猜就知道上医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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