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窈连续泡了一个月的药浴后,不仅伤势痊愈,体内的灵气也充盈了,她曾尝试压缩丹田气海中的灵气,使真元足够固化凝结,却一直没有成功。
许是还不到时候吧,简窈也没有十分在意。
倒是灵府里的碎魂虽然日渐凝实却迟迟没能重聚,这让简窈有些焦急。
宋老头却一点儿也不急,每日举着个大锤饶有兴致的帮她铸剑,简窈曾经仔细观察过,宋老头用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元婴之火,这说明眼前这个颤巍巍的老头至少是元婴以上修为。
在宋老头把剑铸好之日,最兴奋的不是简窈而是...曜灵剑,也不知它开心个什么劲,蹭着新铸好的剑嗡嗡个不停。
宋老头随手把曜灵剑一丢,把剑递给简窈:“来,给你的剑取个名字吧。”
曜灵剑在空中转了个圈,又乐颠颠飞了回来,绕着简窈...手中通体银光的剑转圈。
那黏糊的模样,让人没眼看!
简窈握着剑,仔细看了看,一尺七寸长的剑,剑身比之曜灵剑略窄略薄,但是剑形很漂亮。
简窈很喜欢,随手挥了挥发现十分趁手,心中更满意了:“日升月恒,正当鼎盛,叫月恒吧。”
“月恒,不错。”宋老头点头。
曜灵剑也跟着嗡了两声,仿佛在附和。
宋老头斜了它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日一月,可不是登对。
有了剑,简窈在宋老头的帮助下滴血契约,而后对着宋老头郑重道谢。
“玉穹宫弟子契约灵剑都有长辈在场,您不仅帮晚辈铸剑,还帮晚辈契约灵剑,晚辈真的很感激。”
宋老头摆摆手,脸上带着动容:“好孩子,你就把老朽当成是自己的长辈就行。”反正不管从哪头论,他都算长辈。
简窈重重点头,哽咽道:“您放心,晚辈不会忘了您,以后每年都会来看您,待您羽化之时,晚辈也定会为您举办法事,风风光光送您一程。”
宋老头脸上的动容戛然而止,半晌磨牙道:“你可真孝顺!”与那个王八犊子不相上下!
简窈:“......”这语气不太像是夸奖啊。
“老朽羽、羽不羽化的另说,就那五亩地,你今天必须翻完!”宋老头说完后背着手气呼呼走了。
简窈眨眨眼,想不通自己哪儿惹恼了他,他的面容、状态明明就是天人五衰之兆啊,难不成是她狭隘了?
简窈带着满肚子疑问,拎着自己的灵剑来到宋老头五亩地的地头,比起一个月前第一次翻地,她如今显然是有了经验。
等她气势汹汹、剑气如虹翻了两亩半的时候,宋老头来了,一见她手里翻地的工具顿时翻了个白眼。
“简窈,过来。”
简窈剑身一挑,气浪将地面掀起一条长长的沟,简窈收了剑满意地点点头,回身来到宋老头面前,乖巧道:“老伯?”
宋老头指着她手里的剑,又指了指翻完的两亩半地,嘴唇哆嗦了一下,道:“谁教你这么翻的?”
简窈心中莫名,老实回答:“...我,那个前辈。”
宋老头彻底噎住了,好啊,天道轮回啊,时隔两千年再次开眼了。
“他还教你什么了?”
“嗯...摸鱼,扫落叶,扫雪。”
宋老头:“......”
“老、老伯,您还好吗?”怎么一直哆嗦?
“无事。”宋老头摆摆手,“我就是想到当年有一个脾气又倔又臭的混小子,本以为这种琐碎的活计能磨平他的棱角,怎料棱角未平,他居然悟出了修道之法。”更没想到还演化成了师门传承。
简窈不知宋老头心中所想,还乐呵呵道:“是吗?他真厉害,和我、前辈一样厉害。”
宋老头:“...你还挺赞赏?”
“嗯,修道怎么修不是修,有人踏破千山,有人缱绻人间,说不上哪种最好,我觉得这样充满生活气息还能强身健体的方式挺好。”
宋老头怔忡片刻,嘟囔了一句:“果然什么马配什么鞍,什么船配什么帆。”
“嗯?”
“你继续翻,让老朽欣赏一下你们玉穹宫的翻地绝学。”
简窈:“...是无极逍遥剑。”
“呵,叫什么名不是叫,有的剑法叫太极剑,有的剑法叫四象无垠,说不上那种最适合,老朽就觉得这样充满山野气息的名字最好。”
简窈:“......”老头拿话堵我呢?!
为了不被人看轻,简窈认真运气,开始在地里展示她的“翻地绝学”。
“收剑太慢了。”
“剑往上挑!”
“没看见翻得一点儿不直溜吗?”
“没吃饭吗?用点力,翻那么浅等着老头子我重新再翻一遍吗?”
宋老伯站在地头,明明长得老态龙钟,却声如洪钟,照他那气势,千八百年内是用不着简窈替他送终。
看了一会儿,宋老伯突然来了兴致,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几颗石子震起,朝着简窈便飞了过去。
简窈正在专心翻地,没注意身后的动静,等她发现的时候石子都快到跟前了。
简窈连忙飞身躲避,却还是不幸被其中一颗击中了腿弯,又麻又疼。
宋老伯扬声道:“快点,不许停。”
简窈一边挥剑一边心想,怎么这个老头和祖师爷都拿人当牲口使啊?!
有了宋老伯全方位石子干扰,简窈剩下那二亩半地整整翻了两个时辰,身上更是被石子砸得青一块紫一块。
她中途想停下休息,结果宋老伯抬手一挥,密密麻麻的石头停滞在半空就等着砸她。
简窈吓得当场屈服,认命的继续翻土练剑,结果宋老伯不讲武德还是将石头全都砸向了她,砸得简窈满地乱窜。
宋老伯还在那儿扯着嗓子喊,注意身法,你以为自己是只猴吗?窜什么窜!
夜里,简窈平铺在床上,心头的小火苗突突直冒,跑进灵府里对着楼明潇狠狠倾诉了一番,楼明潇似乎也生气了,当场凝出一魂一魄,直接让简窈看愣了。
这也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第二天,简窈跑去问宋老伯还有没有别的地,宋老伯当时没说话,转头偷偷给简窈的药浴中加了点儿治头疾的灵草。
简窈不知道这事,老老实实泡完药浴后跑去求宋老伯再指点指点。
宋老伯心中慨叹,真是个勤奋的好孩子,可惜,他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简窈见状,对着他道了声“得罪”就跑了出去。
宋老伯眼皮子一跳,跟了出去。
等到了地头才发现,简窈正运气猛击昨日翻好的地,把翻松的土生生给拍实了。
宋老伯:还真是后浪打前浪,混账起来不遑多让!
气急了的宋老伯又把简窈收拾了一顿。
夜里简窈继续哭诉,碎魂继续凝聚,又凝出一魂一魄,绕着简窈不断蹭,好似是在哄她。
就在简窈反复作死又哭诉的七日后,楼明潇一个月都没反应的碎魂凝了个七七八八,只待聚一块就成了。
简窈终于安心了,她这段时间也算是尽力了,累是真累,被揍得也是真疼,可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她的修为还是楼明潇都得到了很大收益。
这一晚,简窈安心睡了。
半夜时分,一道魂体从她灵府中钻出,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许久。
那脸上的温情比之过往两千年加一块还盛,这若是让熟人见了,恨不得自戳双目,没眼看啊!
某人丝毫不觉有异,反而伸手在她脸颊上虚虚地蹭了蹭。
小废物这段时间受苦了
想到她的哭诉,祖师爷当即飘到隔壁房间。
大半夜的,宋老伯躺在木板床上头不抬眼不睁:“来啦?”
楼明潇神色复杂地顶着床上面容衰老的人。
“一别数百年,连个招呼都不打了?”宋老伯气呼呼睁开眼瞪着他。
“先生别来…有些见老。”
宋老伯气滞:“今晚你是特意给老朽添堵来了?”
“老朽?”楼明潇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宋老伯:“……”
“堂堂大乘修士,扮老体验人生便算了,何必欺负小姑娘?”还把人欺负哭了!
宋老伯坐起身,吹胡子瞪眼:“谁欺负小姑娘…和着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楼明潇淡淡看着他无声谴责。
宋老伯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稍稍一想就明白简窈这几日为什么那么欠了,“呵”了一声,问他:“喜欢人家?”
楼明潇微微一顿:“顾左右而言他。”
宋老伯眼睛一亮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不否认?”
楼明潇:“……”
“好小子,几百年不见老牛学会吃窝边的嫩草了,人家丫头才多大,人家丫头什么辈分,你可真是出息了!”
楼明潇脸不红心不跳:“先生教得好!”
宋老伯噎了一下,老脸有点狰狞:“你喜欢人家,人家丫头喜欢你吗?”
楼明潇没说话,心想,她曾有一段他无从得知的过去又如何?不过是未遇到他前走过一段岔路。
如今对他又亲又抱又诉衷肠还为他大开灵府以魂养魂,怎么会不喜欢?
宋老伯剐了他一眼:“她喜欢什么轩鱼!”
轩鱼?生于沧江,肉质细腻肥美。
她喜欢吃?
改日带她去摸两条便是了。
宋老伯见他神色未变,心下纳罕:“你琢磨什么呢?”
“多谢先生告知。”
宋老伯:“……”这小子死过一遭后越发令人难以捉摸了。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赶紧走吧,别打扰我清修。”
“先生勿躁。”
“你还想干什么?!”
楼明潇笑而不语,宋老伯眼皮子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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