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渔一眼扫到最后，又倒着看回去，最后目光停在63层的教学区上，她猜这一层能找到一些她想要的信息。

电梯厅的门框上刻着L43，还要爬二十层楼。

向渔呵了口气，踱了踱冻僵的脚，搓了把脸，既然已经知道楼层的大概分布，就没必要一层层爬上去查看情况了。

向渔手贴在电梯厅严丝合缝的门缝上，缝隙里缓慢结出一片薄薄的冰花，她用异能一催动，冰花随即暴涨开来形成一堵冰墙，强行撑开了两扇电梯门。

电梯门打开后，向渔手抓着门框，探身往电梯井里上下看了看，轿厢似乎不在43层楼附近，整个电梯井的导轨随着楼身的倾斜也向前倾斜着，但整条轨道结构还算空旷完整，没被砸落的异物堵住通道。

向渔伸手在电梯井里凝出一块一平米大的冰台，抬脚踩了上去，冰台晃了晃后很快稳住，向渔手扶着导轨，站在冰台上像在商场里坐自动扶梯一样一层一层升上去。

向渔一边默数着楼层数，一边看向身边的玻璃幕墙，窗外是簌簌下雪的黄昏海洋，海水是沉静的灰色。

电梯井里也是一片昏暗，只有悬停在她身侧的一团火在安静燃烧，照亮周围不大的一块地方。

冰台升到五十层时，建筑体外已经有薄薄的云层环绕，一丝一丝的，像氤氲的雾气。

“砰！”

狭窄空间里的一声巨响惊得向渔后退了一步，抬头发现是一只黑色海鸟撞到了玻璃墙上，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黑色海鸟呼啦啦从她两侧的玻璃墙外飞过。

“砰砰砰！”大部队迁徙的时候，很多只鸟都撞上了玻璃幕墙。

向渔仿佛身处鸟群里，冰台一直升到63层，遮天蔽日的鸟群迁徙都还没结束。

向渔站在冰台上，等了大约三四分钟，所有的鸟群才飞完，玻璃墙外已经被撞得一片狼藉，留下无数纷纷扬扬的黑色羽毛混在大雪里。

海面上传来鲸鱼的叫声，一声声在催她回去。

向渔右眼皮无端跳了一下，飞速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更高处的厚厚云层缓慢旋转流动着，像气旋一样笼罩在海域上空。

向渔加快了动作，打算带走一些资料后尽快回到小岛。

转身撑开电梯厅的厅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圆环形的玻璃走廊，走廊上垂下无数面国旗，红的、蓝色、黑的，十字的、条纹的、星条状的……

中心的教学区被无数玻璃隔音墙隔成四四方方的教室和若干间规模不一的讨论室。

教室的玻璃墙通透到她一眼就能看到齐刷刷摆在桌面上的平板，没有她想象中的书籍或是杂志，她走进教室用力摁了摁平板的屏幕，连续几台都没有反应。

可能是没电了，可能是手太冷了。

向渔两手握成拳，放在嘴边重重呵了几口气，再去摁屏幕，还是没有反应。

向渔立刻退出教室，沿着圆环玻璃走廊走了大半圈，接连推了几个讨论室的门，和教室的情况一模一样，都没见到纸质的书籍，只有被合金缆线锁着的各式平板、电脑和投影仪。

向渔走到玻璃幕墙边看了一眼头顶聚积的云层，立刻返回教室，用异能割断锁着平板的缆线后，抱着四五个平板快步走向观光梯的电梯厅，正要踩上冰台时，她看了一眼玻璃幕墙外，愣住了。

很远的海面上，接连出现十几波百米巨浪，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过来，几乎就在她眨眼的瞬间，巨浪就离她更近了些。

向渔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在心里推算了一下，距离上一次在小岛上安全渡过巨浪，正好又过去了五天。

可现在她不在岛上，她在63层高的楼里，身处的高度甚至比巨浪的浪头更高，能清晰的看到深黑的百米巨浪上，潮头奔涌飞溅的白色浪花。

海面上鲸鱼的叫声更急促了，向渔的心跳几乎快要跳出胸腔，咚咚声响彻耳膜。

不被火系屏障护住的大楼，面对十几波打过来的巨浪……她喘了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从63层返回小岛上快，还是巨浪来得更快，这几乎不用思考。

向渔一手抱住平板，一手凝出之前几次潜入深海的泡泡球，就当要经历一场颠簸的漂流，正要钻进去时，她发现远处的巨浪移动速度减缓了。

向渔眨了眨眼睛，巨浪真的慢下来了，原本深黑色的海水构筑成的巨浪，此刻从上到下，正在逐渐变白。

巨浪在瞬息之间被冻了一堵百米高的冰墙。

她又眨了眨眼睛，想看更清楚一点，只是睫毛上好像冻起了一根根冰晶，一眨眼睛上下睫毛就沾在了一块儿，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揉了揉眼睛，远处十几波巨浪已经被定格在了原地，像十几圈巍峨的冰墙高高筑在海面上，这是她之前用异能都没能做到的。

冰墙前的海面上，黑色的海水正在飞速结成白色的冰层，朝着小岛和摩天楼蔓延过来。

向渔转身看了看两侧，又看了看后方，以小岛为中心的黑色海洋圈正在飞速退缩，白色大冰原正从四面八方圈过来。

“咯吱咯吱。”

外层的玻璃幕墙上，霜一样的冰层正从楼下飞速结上去。

这是到了零下多少度？

向渔站在内层玻璃墙后，快速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建筑体外的玻璃层。

“咯吱咯吱。”

内层玻璃上也缓慢长出蛛网样的白色冰花。

头顶飘下来各国的旗帜也被冻住，硬邦邦的垂下来。

圆环玻璃走廊上铺着的地毯，由外向内，正在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

向渔撞开身后教室的门，“砰”一声大力关上，跑到教室正中央，甩了一下手，十余个火球被甩了出去，沿着地板滚到教室各个角落里，“噼里啪啦”熊熊燃烧起来。

教室四面都是玻璃，向渔能清晰看到墙面上火焰的倒影，也能看到冰层正逐渐从教室外冻进来。

“咯吱咯吱。”

白色的寒气侵袭进来，教室的玻璃墙上逐渐结出冰层，火球一个接一个被扑灭。

向渔又凝出十个火球滚在自己身边，手中也捧着一个。

寒气逐渐向教室中心蔓延过来，扑向向渔，她周身和手心的火球瞬间被寒气压下去，变成幽蓝一点，在要灭不灭的边缘微微晃动着。

等到白色的寒气完全穿过她身侧，幽蓝的小火苗立刻旺盛燃烧起来，变成红通通的大火球，重新照亮整个空间。

向渔一直屏住的气终于松了一口，回头看着寒气侵袭过去的方向，身后的教室一个接一个像冰箱里的速冻柜一样被冻上。

她捧着火球，也没有感到几分温暖，浑身像被抽去力气一样，直接在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将手心的火球小心悬到课桌上燃烧后，懈力般往后面的桌子上一靠。

她不担心小岛上的植物和企鹅，小岛有S阶的火系屏障，它们会安全的。

她也不担心鲸鱼。

向渔没熄灭教室里的十几个火球，有的滚在地上，有的悬在空中，燃烧了很久，教室里才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应该已经很晚了，只是满世界的白色似乎映亮了夜空，显得夜晚如昼。

向渔在心里一分一秒掐着白色冰原冻过去的时间，终于等到楼下的鲸鱼长长叫了一声，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鲸鱼在叫了第一声后没得到她的回应，又焦急的叫了第二声、第三声……深邃空灵的声音划过夜空，比静静飘落的雪还要动人。

向渔现在也不敢贸然走出室外，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教室的玻璃墙边，隔着几层结冰的玻璃，伸手抓了把空气。

摩天楼外飘落的雪被她抓住了。

向渔拢着手心的空气捏了捏，楼外的雪团被捏成了一条小鱼的形状。

向渔立起手掌，推了一把空气，雪做的小鱼慢慢降落，游到鲸鱼眼前，摆了摆尾巴。

鲸鱼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小鱼，一下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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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冰封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