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冶走后没多久，全岛的广播立即用各种语言通知了登船时间提早的事。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天气影响，登船时间将会提前…”

向渔听到了两遍中文播报的广播，大致意思是登船方式不变，从凌晨五点起陆续会有接驳车将住□□到岛上的机场。座头鲸号会一次性派出600艘潜水艇，停泊在机场周围的水域，接走岛上的住民，再转移到座头鲸号上。

向渔看了一眼时间，00：35，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还有四个小时，拎起背包走进别墅酒店后，找了一间看起来没人睡过的房间，合衣躺了上去，很快闭眼睡着。

*

感觉几乎是刚沾到枕头，环岛的鸣笛就响了，向渔立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4:35，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大雾。

鸣笛声停止后，广播里又响起了温柔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来自座头鲸号的潜艇已抵达海岛，请坐上接驳车有序前往机场准备登艇……”

向渔摸了一下口袋里的“船票”，走到洗漱间冲了把脸，拎起背包，走上了街头。

放了一夜的烟花，烟雾还没散去，能见度很低。

向渔站在街边，先听到了很轻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才看到两三个模糊的人影拖着行李箱从白雾里走出来，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等在街边。

街道两边深绿的木槿树很茂密，抽出来的枝条碰到了向渔的脑袋，街道中央，白色的接驳车开得很慢，头尾相接，一辆连成一辆从涌动的雾气里钻出来，缓慢穿过整座小岛。

从向渔眼前路过的一串接驳车，车上都坐满了人，相熟的人头依偎在一起，即便醒的那么早也没有半分困顿，像是要出门旅行一样充满了期待。

向渔看了一眼她们脚边放着的精致小皮箱，规定每个人可以带上船的行李不超过十千克，她掂了掂了自己包，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续过去了几十辆，终于有了一辆空车，向渔拎着背包坐了上去。

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只比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快上几分，有人要上车时不会停下来。

路过公共海滩时，车队停了下来。

海边的雾淡一点，白色沙滩上满是喝空的啤酒罐、插着吸管的椰子，和喝醉了后横七竖八在沙滩上睡了一晚的人。

穿着黑色制服的的工作人员满沙滩走，像抬沙袋一样将宿醉未醒的人抬到接驳车上。

等到海滩上只剩下啤酒瓶和椰子壳，车队继续行进，穿过雾里花园一样的海岛，抵达了机场。

*

机场周围，几百艘半沉浮的潜艇像一排排整齐的梭子一样，停满了整个蓝色的海域。

凌晨五点，结界模拟的破晓光穿过近海的烟雾，一束束撒下来，落在透明的艇身上。

这些都是大型运输用潜艇，完全去掉了传统潜艇的武器防御部分，除了两端有钛合金覆盖，艇身由双层特制玻璃制成，玻璃夹层为分格的水舱，通过排水、充水控制潜艇的沉浮。潜艇通体透明，被称为“深海巴士”，最大下潜深度1000米。

摆渡车停下后，车上的人陆续拉着行李箱下来，看着停满海域的深海巴士发出惊叹。

机场最前端，已经陆续有人登上了潜艇。

最前排的六十艘潜艇满员后，舱门自动闭合，玻璃夹层中逐渐注入浅蓝色的海水，动作整齐划一的沉入海中，调转艇身，从海面下穿过结界，按照设定的航线和速度，驶向100海里外的座头鲸号，预计航程三小时。

看着海面下六十道影子驶出结界，消失在深海中，岛上无数人挥着手，发出了欢呼声，拉起行李箱不断向前涌去。

工作人员费力维持秩序，但人群中的向渔还是被挤到了最外面。

六十个队列向前推进的速度很快，每艘潜艇上上满200个人，就自动关闭舱门，驶离，但群岛上17万人口，全部集中到主岛上再统一撤离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向渔大致推了一下时间，轮到她登艇至少在两个小时后，抱着背包席地坐了下来。

她看了海岛的日出，吃到了分下来的小面包早餐和牛奶，看潜艇一排排驶离，等到了七点，机场上除了工作人员，等待登艇的人终于寥寥无几，近海也只剩下七艘潜艇。

工作人员开始将摆渡车上烂醉不醒的人抬上艇，向渔拎起背包走向最靠右的一艘潜艇。

从水上舷梯进入舱门后，向渔环视了一圈，舱内的空间很大，舱头是封闭的艇长室，舱内有可升降的连排座椅。

当运输对象是海底重要的大型物资时，座椅就会降入地板下，当运输对象是大量人口时，座椅又会升起。

向渔走到最后面，贴着玻璃舱身坐下，按照一遍遍播放的温柔女声提示，系好了安全带。

*

温冶分散带队巡了三圈岛后，确保没有剩下的人后，按照人口疏散28条守则，切断了全岛电源、关闭天然气总阀……

他的履历很精彩，工作经验也很丰富，已经带队疏散了3座超大型城市（人口超过一千万），12座特大城市（人口在五百万到一千万），35座一般城市（人口在一百万到五百万），117座小城市（人口在一百万以下），包括13座核电站城市，安全收尾工作做的特别精彩，从来没有留下任何隐患。

温冶踩着舷梯矮身走进舱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小岛，这是他经手的很小一片群岛，停留的时间、遇到的波折却不算少，但也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座。

很多居民留恋小岛，哪怕告知了后果也不愿走，他无奈同意了最后一晚的狂欢计划，座头鲸号又提前派了潜艇前来撤离，看着岛上没有散尽的雾霾，和公共海滩上、街头没来得及收走的啤酒罐和椰子，他在小岛上的收尾工作做得不算漂亮。

进入舱内后，温冶环视了一圈舱内，没像其它工作人员一样找位置坐下，径直走进了艇长室开始写总结报告。

*

向渔坐的位置，能清晰看到玻璃夹层里缓缓注入海水，海水漫到她肩膀的高度，潜艇就整个沉入了海面下。

掉头、缓慢驶离海岛，穿过结界，从明亮的热带小岛进入一片黝黑的六百米的海底，舱内的感应灯、气压和温度也逐渐调整过来，舱内的人在经历了短暂的不适后，很快适应过来。

随着身侧玻璃夹层里的海水缓缓降下，潜艇慢慢上浮到一个固定的高度，开始平稳高速的深海中在前行。

玻璃舱外还是一片黝黑，能看到发光的海底生物在玻璃舱外一闪而过。

向渔左手抱着膝上的背包，右手像鱼尾一样摆了下，远处，还等在结界外的鲸鱼眼前慢慢凝出了一条水做的透明小鱼。

小鱼在鲸鱼眼前快速游来游去，小小的身体有重重花瓣一样美丽的透明大尾巴。

认出小鱼的鲸鱼眼睛逐渐亮起来，甩了甩尾巴，一点没有犹豫的跟在了小鱼身后。

小鱼有时游在鲸鱼的肚子下，有时停在它的背上、鳍肢上，等到方向偏了，才游到鲸鱼眼前带一段路，跟潜艇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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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深海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