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深海平原上，耸起的海岭蜿蜒盘踞过整个大洋。

除了在平原上慢慢行走的蛇尾海星和一条经过的鼠尾鱼，这里已经很少能见到其它生物。

阳光抵达不了这里，只有常年静静飘落的海洋雪给深海底带来一点上面的养分和能量。

向渔和鲸鱼沿着巨大的海底山脉一直往前游，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向渔停了下来。

温冶给的资料里，鲸鱼在海湾被剖去晶核后，向北游了几百公里，在这里沉了下去。

向渔往周身看了看，右边是布满水流褶皱的平原，左边是沉默壁立的中洋脊，没有其他的东西。

向渔带着鲸鱼越过海岭，山脊上沉积的白色碎屑被水流带动，纷纷扬扬涌起来，飘向山脉北侧——

一座巨大的鲸鱼骸骨长眠在山脚下。

白色碎屑像雪一样穿过鲸鱼空荡荡的骨架，骨骼上已经没有别的什么附着物，只有吃骨虫还在小口小口咬着骨头，等过一段时间，骸骨上再没有一点养分可以供养给这片海底，骨架就会崩塌成海底的一块石头、一片岩樵。

*

鲸鱼在漫天大雪里拍着鳍肢甩着尾巴翻滚，肚子朝上、向后拍着鳍肢慢吞吞跟在向渔身后翻过了山脊，再划拉划拉鳍肢将身体翻转过来，一眼看到上上次死去时留下的骸骨堆，吓了一跳。

它记不清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多少年，反正每过一个百年，肉身衰老到不能浮出海面呼吸、吃不动磷虾了，它就会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沉到海底，经历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然后再从某个地方出生、快速成长。

似乎只要它想活着，就不会真正死亡。

很多时候一条鱼漂在海上，看天、看海、看云，也会无聊，但它没等来想等的人，就还是愿意这样等下去。

漫长的生命线里也有很多意外的死亡，最近尤其频繁，比如眼前这具骸骨，巨大的脊骨架还没崩塌，完整的向天空形成合抱的姿态。

逝去的时光那么漫长，每一片海里都有它沉落的骨骸，有的海底还不止一座，但它不想让她看见。

鲸鱼偷偷看了一眼向渔的反应，向渔站在骨架下仰起头看得很认真，脸上没什么开心还是不开心的表情，但它就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鲸鱼游上前，两个鳍肢推着向渔的水球往前走——

小渔，走啦走啦，不看这个~

不是说要出来玩的吗，接下来要去哪里？

*

向渔被鲸鱼推着往前走，往上浮出海面，回到小船上后，想了想，去了月亮坑，月亮撞上海洋的地方。

一个多月前，撞击释放出的巨大热量将这里直接汽化成了一片焦土，月亮没有全部撞成碎片，剩下半个像碗一样叩在月坑里。

一个多月里，其它地方的海水漫灌回来，雨落下来，月坑里的水又慢慢涨起来，变成了一个月亮湖，半个月亮露出一片在湖面上。

月坑底一片焦黑，满是碎砾和黑色石头，向渔沿着月缘很认真的在找着什么，鲸鱼游在她身后，眨了眨眼睛，有点小无奈。

它知道她在找什么，但她找不到完整的骸骨的，月亮坑下只有一堆碎骨，也许碎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直接在那场光热里汽化了。

向渔没牵住鲸鱼不断伸过来示意想牵手的鳍肢，低着头在湖底绕着月沿慢慢走，伸手摸了一把粗粝的月表，刚想用异能，听到身后一声很轻的叹息。

“小渔。”有人叫她的名字。

向渔顿了一下，指腹摩挲着细细的沙石颗粒转过身。

这次不是透明的异能残影，身后的人鱼是真实存在的，很高，巨大的鱼尾安静垂在身下，像纱一样飘开，感觉摸起来会和鲸鱼时的尾巴质感很不一样，清透的蓝色眼眸低垂着看向她，好像在说话，不要再找骨头了，看看我叭。

对不起，这章字数又只有一点点，还更新得很慢，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这个世界快要结束了，谢谢你们，爱你们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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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