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渔爬完剩下两层楼，翻进窗台，看着绞合的木槿梯缓缓松开，枝叶完全收回主干上后，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日影。

太阳落到房屋后，光影一点点西斜，墙壁上的钟指向四点十五，向渔抽出夹在书里的地图走回了房间，还能看十五分钟电视。

打开电视就是全国台，屏幕里凤凰树还在往南生长，花还在开，新闻标题又是一行新提出的阻止SSS 污染区扩张的手段。

看了一会儿后，向渔将电视台换到一频道，这个台会不间断公布接下来一个月的物资投放点和物资种类。

她把手里叠起来的地图一页页展开后，找了只笔在床沿边坐下，对照着电视里的小图，将从宁城到鲸鱼那儿的物资投放点一个个圈了出来。

圈了几十个小圆，向渔再抬头的时候，屏幕里一闪而过“即将入夜，建议关闭所有光源，早点休息”的温馨提示，变成了黑屏，到四点半了。

向渔收好地图回到客厅转了一圈，花都已经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满天星贴着墙角摆了一排，松萝挂在灯上，一蓬蓬的垂下来，向日葵和除虫菊站在饭桌上，薄荷在冰箱上，尤加利叶分散开，每一朵花边都站了几枝……

它们带回来的花肥、营养液、小铲整整齐齐堆在了窗台下的沙发上，只有一把小铲子滑了下来，向渔走过去捡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拉上了窗帘。

屋外的虫鸣声渐渐响起来，向渔没开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收拾明天早起远行要带的东西，衣服、食物、水、书、生活必需品……

*

收拾好东西后，天已经全暗了，花都睡着了，只有墙角的满天星还在低声讲着话，小花和小花靠在一起，像相互依偎的两个小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一朵接着一朵亮起来。

向渔蹲下来拢了一下花束，“很晚了，该睡觉了，明天要早起出门。”

“好哦，晚安~”跟向渔道完晚安后，墙角的花集体安静了一会儿，试图入睡，等向渔回房间后又忍不住聊起了天。

“我好像还睡不着。”

“我也是。”

“我也是~”

“那我们再聊一会儿天？”

“好啊~”

它们小声讲着话，在黑暗的屋子里像星星时不时亮一下。

房间门没关，很淡的薄荷香气从外面飘进来，向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外面的小小声又起来，热闹了一阵后，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哈欠声，声音又渐渐低下去。

在满屋花入睡的呼吸声里，向渔也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屋子很安心的睡了最后一晚。

*

早上醒来，向渔开了电视，看了一眼凤凰树长到哪儿了，电视里正好是拉近的镜头，清醒的晨风里，枝上每一朵花都像要振翅飞起来的小凤凰。

一夜过去，火红的凤凰花又往南开满了一座城。

她离鲸鱼又近了一点，向渔摸出地图，划掉了相隔的这座城市。

关了电视后，向渔把昨晚理好的东西搬到窗边，木槿枝伸到窗台，叶片开开合合，帮她把东西一批批运到楼下。

东西运完后，醒来的花排着队，拿着自己的小花铲和营养液从木槿梯上下去。

向渔垫后，翻出窗台的时候，隔壁的女人刚刚推开窗户，将没睡醒的多肉一盆盆搬出来晒早上的太阳，“早上好，带走那么多东西，你要搬家了吗？”

“早上好。”向渔点点头默认。

跟第一次见到时相比，她身上的多肉化症状更明显了，眼睛、指甲、头发……连露出来的皮肤都被满了多肉小绒毛。

“挺好的，路上要小心啊。”

“好的，你也是，再见。”向渔站在窗外的木槿梯上，朝她挥了挥手，回身将窗帘拉上。

下楼后，木槿继续帮向渔搬运了一段距离，直到枝条不能再伸长，它将挂在枝条上的包裹一件件放下来。

向渔把东西分了几趟搬到街边的车里，搬最后一趟的时候，木槿枝上“啪”一声断下了一根小树杈。

她捡起来放在了纸箱上，抱起最后一个包裹跟身后的树道别，“小木槿，再见。”

肩上的菟丝子冒了个头出来，金灿灿的开了一朵小花，“再见，我要去别的地方玩啦。”

身后满树的枝叶摇晃，也跟她们挥手道别。

*

向渔把最后一个包裹放进后备箱里关好，往回走时花都已经爬上车找好了自己的位置，七个座位都坐满了，一摇一摆的等车开起来。

向渔拉开车门，将坐在主驾驶上的薄荷抱到副驾上，自己坐上去，插入钥匙发动车，设好导航扣好安全带，慢慢踩下了油门，沿着街将车慢慢开出去。

长长的街上，两边都是笔直高大的银杏，浅绿的枝叶在空中相接，连成拱桥，初夏的叶子还不是很繁密，上午的太阳光穿过枝叶一块一块的落下来。

随着车渐渐提速，挡风玻璃上的光影变得飞快。

菟丝子绕过座位的空隙钻到车子中间，爬上车椅和墙壁，推开车顶的天窗，仰躺着翘着脚看天上相接的枝叶。

它想起木槿说的，到盛夏银杏叶会变得深绿，到深秋的时会变得金黄，在风里一片一片掉下来，铺成软软厚厚的一地，它都还没见过。

天窗很大，向日葵想晒太阳，也跟着钻了出去，刚钻出去就差点被风吹走了整个花盘，无数片金色的花瓣被风吹跑，被菟丝子扯着两边叶子拉回了车里。

在后视镜里看到后面的情况，向渔踩了一脚刹车，想了想，拉开后面的车门给它们一个个系好了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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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