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约会

本来兰朔说第二天早上两人早点出去,但果不其然还是迟了。

两人在床上墨迹到十点多,兰朔才慢悠悠开始洗头,让柳望青去给他找衣服。

兰朔对他那头头发宝贝得不得了,即使是日常护理流程也十分繁琐。

光是洗头之前就要坐在镜前,用牛角梳蘸着发油轻轻地将头发全部疏通,遇到打结的地方要用手捏住打结处上方的头发,一点点挑开,然后用细发圈将头发分区,保证每个地方都能被彻底清洗到。

再在发梢抹上点摩洛哥坚果油,据说能减少洗发水对脆弱发梢的摩擦损伤。

之后才是正式开洗,用温水顺着发丝将长发完全打湿,用起泡网把手工精油皂搓起泡沫,用指腹在头皮打着小圈按摩头皮。洗净后又是涂抹发膜,梳通头发,让每根头发都能接触到发膜。涂好后用保鲜膜和毛巾将头发包裹十分钟左右再次洗净。

最后吹的时候也是要先用毛巾慢慢卷压吸水,再拿着恒温吹风机一点点吹干。

这还只是日常简单洗个头,兰朔还要每周去店里做特别保养,他有一个专门的团队来设计养护方案,伺候他的头发,一个月下来光是花在头发上的钱就价格不菲。

不过这样用金钱滋养出来的效果确实很好,柳望青对兰朔的长发着迷得不得了,兰朔也慷慨地特许他平时能摸自己的头发,洗完头后给他吹头。

那凉滑的头发握在手中时沉甸甸的,手稍微一松就溜走了。

柳望青正兢兢业业地拿着吹风机给他吹,门又响了,原来兰朔还约了发型师上门给他做发型。

好不容易做完头发,兰朔又抱怨柳望青眼光不行,给他选的都是丑衣服。

重新换了几套都不行,最后还是选了第一套。

这样一折腾,等柳望青牵着闪闪发亮的兰朔来到餐厅时,饭点都过了。

原本今天安排是趁着天气好去城外兰家自己的疗养院踏青做水疗,但现在这个时间兰朔也不想多跑了,两人干脆就在城里玩那常规的几套。

兰朔带他去看了个展,柳望青对艺术一窍不通,不过他有个特点,就是总能表现出一种好学生的姿态,有效满足兰朔好为人师的心理,让兰朔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下午。

柳望青在一旁睁大眼睛频频点头,鼓着腮一边装可爱一边努力把哈欠吞回去。

兰朔是个情感需求高又观察细致的人,你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点不耐烦。

晚上两人选了一部电影,那是个在柳望青眼里超无聊的爱情片,主角磨磨唧唧各种误会,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在男女主深情表白时悄悄伸手触向兰朔的指尖,动作怯生生的,好像生怕被拒绝。

果然在他碰到的一瞬间,就不出意外地被牢牢抓住。

散场后兰朔似乎还没缓过来,柳望青怕他又当众逼着自己说些“永不分开”之类的肉麻话,赶紧找了个游戏厅玩抓娃娃。

兰朔本来就对一切玩偶保持着高度热情,柳望青又是个玩抓娃娃机的高手,成功率高达八成,基本上兰朔说要哪个他就能抓哪个。

两人在围观者羡慕的眼神里抱着一大堆玩偶出去了,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清点战利品。

兰朔把玩偶们看来看去,又忽然道:“还是刚才那个白色的好看些。”

那个白色玩偶在最里面,柳望青夹了两次都没夹上来,兰朔就说算了。

柳望青忙道:“现在还不晚,我再去夹一次。”

兰朔拉住他:“算了,懒得跑一趟。”

“没事啊,就这点路,那个多夹两次就上来了。”

兰朔最终还是没让他去,两人并肩坐着,气氛正好时柳望青的电话响了。

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的只有他妈和他姐了。

果然拿起一看,是他妈王应桂。

柳望青小心地看了一眼兰朔,然后才接起来:“怎么了,妈?”

“没事啊,就打电话给你说说话,你在外面?”王应桂道。

“对,我在外面玩呢。”柳望青又瞟了一眼兰朔,兰朔正无表情地玩着一个玩偶。

“你五一要回来吧?”

柳望青含糊道:“还早呢。”

“你清明都没回来,五一那么多天不回来干啥?”

“工作忙啊。”柳望青敷衍道。

“忙忙忙,就你那杂志社的工作能有多忙,我看你是把你老娘都忘了!”

当初柳望青为了让家人放心,把编辑这份工作说得像是自己毕生所求一样,还专门租了个房子给他们看,让他们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单身。

但柳诵芳他们也不是傻的,柳望青从来没表露出任何想做编辑的意向,故此他们一直觉得柳望青就是想在外面玩。

当然这种想法也不算错,柳望青低声道:“哪会啊,我一直都惦记着你们呢,我肯定找时间回来好不好?”

王应桂这才满意,转开话头:“你四堂姐结婚你都没去,这次回来你可得好好去给人家说说话。”

又道:“你姐说了,你四堂姐的同学有个妹妹也在鹭洲,五一的时候要回来,我安排你俩见一下吧。”

柳望青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他跟兰朔坐得近,兰朔百分百听到了。

果然,兰朔嗤笑一声。

柳望青急了:“妈你说什么呢,我没事见什么见?”

“见一下又怎么了,万一觉得好呢?”

“怎么会好,哪里会好?我自己会找到好的,我这么年轻你瞎操什么心!”

“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在外面漂着……”

“行了行了,我还在外面呢,不说了。”

柳望青赶忙挂了电话。

兰朔明显气不顺,把手上的玩具扯来扯去。

柳望青小心翼翼道:“咱们现在去哪啊,回家吗?”

“回家呀,回家见你的新妹妹去呗。”

柳望青忙道:“我怎么会去见其他人,我妈那是闲得没事了,她介绍的人哪能比得上你,你别多心嘛。”

兰朔上下扫视他,冷笑几声,把玩具往他怀里一砸:“我后悔了,这个丑死了,去把那个白色的给我夹回来。”

柳望青连忙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兰朔已经走了,留下一大包玩具在原地,他只能提上到处找,最后总算在车库前追上了兰朔。

他也不敢上前,就提着东西在兰朔后面慢慢跟着。

他心里也是很委屈的。

他知道私下见解南舟这事确实惹到兰朔了,可兰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消气了吧?

而且兰朔这几年一直扣着他的身份证,他这么大一个人想回趟家还得求着兰朔同意。

他觉得兰朔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刚谈恋爱上头时他还愿意迁就兰朔,但这都几年了,兰朔好像真把他当成无父无母的“卿青”了。

他一边这样愤愤地想着,一面慢腾腾地在后面走。

兰朔见他越跟越远,停下来骂道:“走这么慢!还不快跟上!”

柳望青双唇一抿,深吸一口气,沉默跟上。

明月高悬,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一条。

回家后兰朔理所当然的开始发疯。

“这个颜色深的为什么摆在这?!”

柳望青正坐在沙发上倒水,扭头一看,兰朔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苔藓绿的邦尼兔。

“春夏就是该摆绿色系的啊。”

这玩偶去年就摆过,那时兰朔还说在它旁边摆个白色的。

“你分不清深浅?!天这么热!这种深色的摆出来提前过冬是吧!”

他用力一扔,直接将邦尼兔砸到柳望青脑袋上。

柳望青知道他在找茬,憋着气默默捡起兔子往屋里走。

“你去哪?!我叫你走了吗!”兰朔看着柳望青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就来气。

柳望青被他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一天到晚魂灵头弗晓得飞到哪里去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的话你是一句都没记牢!”

柳望青仰面躺在沙发上,别过脸不说话,满脸的不服和委屈。

兰朔气不过,他觉得自己才是这些年真心喂了狗,吃穿从未没苛待过柳望青,自己这种条件,身边多少人想贴上来,他正眼都没瞧过那些人,一有空就回来陪柳望青,自他都没委屈,柳望青委屈个什么劲。

越想越气,他索性靠在沙发上,命令道:“摸给我看。”

柳望青暗暗咬牙。

几年下来他已经很难靠前面获得快意了,自己弄经常弄好久都起不来,兰朔是知道这一点的,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看他难受。

但他又不敢反抗,只得坐起来,在兰朔眼前开始玩自己。

兰朔则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又拿了杯酸奶,一边欣赏表演,一边用小银匙舀着吃。

果不其然,柳望青咬紧牙关,上下活动,脸色憋红了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兰朔一声嗤笑:“后面吃太多了吧,前面都起不来了,不过你那东西也没什么用了,废了就废了吧。”

他用银匙拍了拍柳望青的脸,浓稠的乳白酸奶挂在涨红的腮上,随着柳望青的动作一路下滑。

这种羞辱算是日常了,但柳望青还是难以忍受。

他怀着恨意,手下动作愈发快起来,疼痛感让他眼角都沁出泪来,大颗大颗滴在沙发上。

这种赌气般的行为自然会引起兰朔的不满,他低声暗骂一句,一把将酸奶甩在柳望青身上。

柳望青一震,下一秒兰朔就压了上来。

他强迫柳望青仰起头。

“一副蠢相!到底哪里被我看上了!”

……

这件事后,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变僵了,对柳望青来说,不管是单独出门还是回家都变得遥不可及。

他有些懊恼自己当时怎么没哄哄兰朔,但心里又始终憋屈,只能慢慢积累着不满。

爆发点出现在兰朔出门保养头发的那天,柳望青一如既往跟着他去,临出门时他发现东西没带齐,便又往卧室跑了两趟。

兰朔还没消气,站在客厅抱着手道:“看你个死样怪气,出个门磨得棺材板都要烂掉了!亏我还能忍你!”

正在低头收拾的柳望青顿时牙关一紧,鼻头更是猛地一酸。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这干什么。

在家里时从来没人这样对他说话,柳诵芳虽然声音大,可实际上都是由着他。

为什么我要来受这个气啊?

他越想越难受。

于是,在兰朔出门时,他走到冰箱边上,把那部手机揣到兜里了。

到了地方,兰朔被一群人围着做头发,这个时间点他肯定不会看监控。

柳望青做贼一般来到休息室,把门锁上,先在自己的手机上选了个电影播放,然后才打开解南舟送的手机,兰朔有时候会看监控回放。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英文名:Zephyr。

这名字还是柳望青给解南舟取的,来自希腊神话中的西风之神,他当时觉得这名字既诗意又轻盈,非常适合解南舟。

时隔多年再看,怀念之余更添一份温暖。

多日的委屈仿佛找到了泄洪口,他找了个角落拨通了电话。

一定要接啊。

他默默祈祷着。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倾诉的对象了。

索性电话几乎立马就接通了:“青青?好难得,你给我打电话了。”

柳望青眼泪差点下来,他深吸几口气,方才道:“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解南舟听出来他声音不对,挥手让来汇报的秘书出去,柔声道:“好呀,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马上五一了,你回去吗?”

这话又把柳望青刺激到了,他真忍不住了,抽噎道:“我想回去……我会回去的。”

“回去就好,五一正好吃枇杷,我记得高二那年咱们去你姨婆家,那边满山都是枇杷,你辛辛苦苦爬上去摘了一大兜,结果肉少核超大,吃一大兜都没吃出什么名堂。”

柳望青噗嗤一笑,眼前出现了错落有致的农田,一渠清水环绕,四周但凡有空地全被种上了枇杷树,雨雾弥散,金黄果实像是小灯泡般耀眼。

“自己随便种的枇杷,那肯定没什么肉的。”他还噙着泪,嘴角却上扬着。

又道:“你要回去吗?”

“回去啊。”解南舟呢喃着,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划过手机边缘,像是在抚摸谁的脸,“回去看看想看的人。”

柳望青蓦地脸红了,随后又慌忙道:“那你回去,能不能不住你家啊?”

这话说得柳望青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

解南舟家人现在都不在涔城了,他回去肯定要住柳望青家旁边的房子。

柳望青知道兰朔不愿意他回家,很大原因就是为了防着他回去遇到解南舟,他这次回去兰朔肯定要叫阿邦跟着。

要是让兰朔知道解南舟又跟他做邻居了……

解南舟毫不迟疑:“好,我去另找个地方就是,反正市区离家里很近。”

仿佛跟柳望青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柳望青一下子踏实下来,虽然解南舟什么都没问,但他知道只要解南舟说好,那一切就都不用他操心了,解南舟会安排好所有。

之后他们又聊了些以前的趣事,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经解南舟一描述变得生动无比,勾得柳望青只想现在就回去看看。

一直到时间将近,柳望青才依依不舍道:“那就这样吧,回家见。”

“回家见。”解南舟笑道。

放下发烫的手机,柳望青只觉心头阴霾一扫而空。

连回去看到躺在躺椅上、头发被紧裹着的兰朔时,笑容都没消散。

兰朔有点惊讶,这些天柳望青闹情绪,一直没个笑脸,现下看着好了,他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些:“好了?”

柳望青笑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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