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邦觉得自己这次来涔城倒霉得不正常。
先是租车单被接连取消,好不容易赶在柳望青离家前租到一辆,结果刚一进村就被一群大汉围了起来,警告他赶紧滚出去,不然要他好看。
酒店也是,自己住的房间被人举报说在进行非法交易,大半夜的被拎到派出所问话,一直问到第二天早上,结果一出来自己租的车就被追尾了。
追尾的人还特别嚣张,叫了一群人把阿邦团团围住。
一系列的事让他不得不上报老板。
兰朔那边一听就猜是有人在搞事。
是那个姓解的?!他牙都要咬碎了,顾不得许多,立马叫人订了机票,赶在晚上之前打飞的到了涔城,直杀柳望青家。
柳望青哪知道这许多,看到兰朔神兵天降顿时慌了神:“快快快,你赶紧躲起来!”
“没事的,我去跟他……”
柳望青毛都炸起来了:“有事!有事!你千万别出现在他面前!”
说完他就拉着解南舟到处找地方:“躲这儿行吗?要不这里……”
这时电话还响了,一看果然是兰朔。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柳望青没法,只得央求解南舟:“你赶紧藏好,不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出来啊。”
解南舟安抚他:“好好好,我马上找地方,你别慌。”
柳望青这才略安心,同手同脚地去开门。
刚一开门兰朔就径直往里冲,柳望青忙拦着:“唉唉唉,我爸妈……”
“你爸妈不在,我知道。”
兰朔在一楼转完马上上二楼。
柳望青血都凉了——解南舟就在楼上呢!
兰朔首先冲进最右的客房,打开柜子,空的;床底,也是空的。
再下一间。
“你在找什么啊!唉!那是我姐的房间,你别随便开!”
柳诵芳房间最大,摆了三个大衣柜,兰朔不顾柳望青阻拦,硬是把所有柜子都打开了。
第一个,没有。
第二个,没有。
再开,还是没有。
柳望青冷汗直冒,解南舟能躲到哪去?不会是床底下吧?
兰朔慢慢走到门口,快离开时,他朝床底猛的一弯腰——还是空的。
他不死心,最后来到柳望青的房间,直奔里面的秘密基地。
“唉你干什么啊,你说句话啊!”柳望青的心跳声几乎快盖过兰朔翻东西的声音,双手死命拉他:“你别翻了!”
兰朔不语,转身上了楼梯。
完了,柳望青心想。
他手脚冰凉,站在原地抬着脸,面如死灰般看着楼梯,全身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
兰朔待会儿会怎样?会冲下来打他吧。
他想起兰朔说过的话:【要是我发现你跟别的人不干不净,你这辈子都别想从这出去了。】
说这话时,柳望青正被关在一个透明的长箱子里。
不要……不要这样……
柳望青牙关打颤,他太清楚兰朔的手段了——跑吧,趁现在。
就在他正打算说服自己的双腿迈开脚步时,兰朔冷着脸下来了。
“人呢?”
“谁啊?”柳望青愣愣道。
“别装了!那个姓解的躲哪去了!”
他没找到!
柳望青心中狂喜,全身血液解冻,恨不得立马跳起来翻几个跟头。
他疯狂按耐住,装作一副无辜被疑的模样:“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你不是都翻遍了吗?!他在哪呢,你告诉我?!”
干了坏事却逃过一劫的人往往会显得更有理些。
柳望青这下气足了,腰板子也硬了,说话声音都大了:“你成天就知道怀疑我!我跟别人说句话你都恨不得把人往死里弄!哪还有人敢跟我交往啊!我在鹭洲天天被你当犯人看着!稍不如你的意就骂我打我!一点自由都没有!好不容易回了家你还要欺负我!把我家翻成这样!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活了!”
柳望青刚开始是虚张声势,后来越说越真情流露,最后还想用头去撞兰朔。
“行了行了!”兰朔连忙按住柳望青的头,把他锢在怀里:“反了你了。”
柳望青一听更不乐意了,伸手踢腿一阵乱打,兰朔呵斥了他好几下才安静下来。
“阿邦那边遇到点事,我担心你……”
“担心我?你担心我还翻我家干什么!”柳望青二次被点燃,“你说啊!你翻我家干什么……”
兰朔将疯叫着的柳望青整个抱在怀里,无奈道:“行了!对不起,算我错了行吧!”
兰朔道歉着实罕见,柳望青总算停止了踢打,红着眼道:“你总是这样……”
兰朔皱眉抚着柳望青的背,原本准备好的质问也说不出口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柳望青哼哼唧唧地趴在他肩膀上,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他居然没发现!
干坏事得逞的快感直冲天灵盖,让他沉寂许久的神经狂舞。
不过解南舟在哪藏着呢?
他眼睛四下乱瞟,一晃眼瞟到窗帘后一抹薄荷绿——就在这呢!
柳望青长吸一口气,耳膜被心跳声震得鼓鼓的。
兰朔看柳望青还是一脸不高兴,忙转移话题:“我有东西给你,你看。”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
柳望青一看,这是一份信托合同,包含多处房产、大量现金及艺术品,最要命的是里面还有兰朔持有的一半股份。
合同写明了所有收益的受益人都是柳望青。
“信托我已经让人在办了,股权的事你知道,还得等一段时间,等到尘埃落地我立刻就办。其实我是想把股权直接转到你名下的,但是现下公司不宜再有大变动,等过几年慢慢来吧。”
“这,这是什么?”柳望青结结巴巴道。
合同写得零太多,让他无法思考。
“是我的承诺。”兰朔道,“我想过了,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无非是怕我们不长久,怕你受伤,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的诚意——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所有的钱,所有的权力,和我所有的爱。”
兰朔握住他的肩,让柳望青直视他的眼睛。
这番强势表白让柳望青不知所措。
当你得到一万块的时候会很兴奋,但得到一百个亿的时候就未必了——数额太大,他无法消化。
他最终还是喃喃道:“这不行,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兰朔道。
这是他之前深思熟虑的结果:既然这次来了,刚好再见见柳望青父母。本来跟柳望青这样无根无据在一起就没安全感,柳家试图给柳望青相亲的事,更是深深地刺激了他。
他跟柳望青之间的联系太弱了,要是哪天没看好,让柳望青跟什么女人或姓解的男人跑了,他追都追不回来。
很明显他们需要再上把锁——之前装监控纯属心理安慰,只能有限地限制柳望青的活动;但财务关系不同,在法律上能很好地将二人绑定,社会层面上,他不信这些打动不了柳家夫妇,要是能搞定柳望青家里人,那柳望青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这不……他们不会同意的……”
“让我跟他们说,他们会同意的。”
“你就没想过万一失败了呢!”柳望青急道,“我父母都很忌讳这件事!高中那会儿你也看到了,他们……”
“青青。”兰朔看着他,“到底是他们不同意,还是你不愿意?”
柳望青顿住了。
这两年他父母口风确实有些松动,柳诵芳私下也曾问过他,是不是还喜欢男的。
如果是两年前,他可能真就同意了,但现在……
他看着那叠厚厚的文件,纯白的纸张好像慢慢变成了一堵围墙,将他牢牢困住。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接受了这个,就等于这辈子都离不开兰朔了。
他不想这样——他的未来还很长,想认识更多人,体验更精彩的人生。
有一点他不愿承认:曾经兰朔是他世界的主宰,而现在,他已经厌倦了。
再美丽的容貌,也经不起这样日久天长的消耗。
可他现在还是不愿面对,更不敢直说,只能用怀柔政策:“你给我点时间吧,我得慢慢跟他们说呀。”
“到底多少时间?你已经拖了几年了!”
“大概……再过两年……”
“过两年?!”
兰朔暴怒,嗖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拽过他:“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没有,没有!”柳望青眼神飘忽,无意间瞟到窗帘后那抹薄荷绿闪动两下——解南舟似是想出来。
兰朔下意识想往后看,柳望青赶紧抱住他:“今年!今年!你相信我!我一定跟我爸妈说!”
解南舟担忧地看着他,他使了几个眼色,示意没事。
兰朔气呼呼地放开他:“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下次你回来,我也要跟着一起!”
“好的好的,下次咱们一起回来。”
空头支票暂时把兰朔稳住了,时间也不早了,柳望青道:“你这么突然地过来,公司的事怎么办啊?”
兰朔冷笑:“这就想打发我走?”
“我是担心你啊,万一有事呢?而且你什么行李都没带,怎么住?”
兰朔出趟门跟搬家似的,恨不得什么都自带,让他用酒店的东西肯定不适应。
“我就住你这,东西你去给我买!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柳望青哄道,“下次你来,我肯定提前准备好。”
好说歹说顺了半天毛,总算把兰朔哄好。
公司确实事多,兰朔让人订了当晚的机票,离出发还早,柳望青怕兰朔待在他家跟父母碰上,以出门转转为由把人带出去了。
送走兰朔后回家已是凌晨,解南舟早走了。
柳望青疲倦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简直混账,兰朔看起来是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可自己却跟解南舟勾勾搭搭,还想离开他。
他脑海中一会儿是兰朔美艳的面容靠近,甜丝丝地说“敢离开就打断你的腿”,乌黑长发缠住他的手脚,像挣不开的枷锁;一会儿又是解南舟温和的面容,一身薄荷绿,站在窗下,笑着问他“怎么这么开心”。
无限纠结下,他还是放任自己坠入了黑暗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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