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敲门声响起,把右北宁的思绪拉回笼。
时间的进程开始向前走,门一打开,带进来一阵风,把右北宁冷的哆嗦,也是这一阵风,使她从日记中的故事慢慢缓了归来。
叶乔川看着蹲在地上的右北宁,急忙走过去蹲下身担心地问:“怎么了吗?”
右北宁抬起头,叶乔川清楚的看到她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才过去一个小时,她就哭成了这样。
叶乔川第一时间没有询问右北宁原因,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后者的心情。
看着右北宁手上的本子,结婚几年夫妻的默契在那一刻体现。
他和右北宁结婚前就知道她在年少时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且他也了解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想必这个本子上记录的东西就是那场暗恋。
右北宁又在叶乔川的怀里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好像真的忘了,但看到这本日记我又像是什么都没忘。”
一段刻骨铭心的喜欢,缠绕着她整个青春期的无数个日夜。
高中时对他的小心翼翼望而却步,大学时对他时常思念也尝试着放下。
其实当她看到这本日记时,当那种印在心底里的记忆消失后,再次想起,却只剩下了惊讶。
原来她当年真的满心欢喜的去喜欢过一个人。
叶乔川摸着右北宁的脑袋,收起了平时的不正经,温声安慰:“如果真的忘不掉,那就不要忘掉。”
去记住那一段感情,记住那段感情里曾经的自己。
那才是完整的灵魂。
“叶乔川,你还记吗,我们当年那个赌。”
“莫名其妙打完那个赌之后,我原以为我们真的不会再见了,没想到真的会有第三次见面。”
“那年沈市很大,那么大的城市我们都能再遇见,可在江城那么小,除了在学校里,我从来没有偶遇过他,从来都没有过。”
叶乔川知道这件事,右北宁大二时小酒馆一别后定下的那场赌约,使他一直放在心上。
但后面不知道怎么,那一段时间两人都开始忙了起来,导致这段赌约持续了两年之久。
第三年右北宁出来工作,在那家电视台工作了半年后突然有一个转地区主持的名额,地区刚好是建市。
右北宁在校友群里得知,左南折毕业后留在建市发展,并且还开了一个小的律所。
她还未真正放下过那段喜欢,等真正反应后来时,申请表已经被她提交了上去。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她一直都在拼命工作,有班就加,有别人的空班就顶。
那个时候初次出社会,建市的电视台比沈市的更上一层,选拔人时一定会很严格。
右北宁以为和上学时一样,努力就会有回报,所以傻傻的期待着自己再一次被看到。
可真相是,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半年后调岗名单出来,没有右北宁的名字,而是换成了一个和领导有关系的实习生。
右北宁这半年来顶班的对象也一直都是这个实习生。
努力的人不再有回报,有罗马大道走的人轻松走到了她想要到达的位置。
右北宁那时觉得不公平的气愤俨然超过了自己去不了左南折的城市的失落。
可能她自己也忘记了当时为什么要报名这个名额,但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右北宁也不例外。
当晚右北宁就去找了领导,因为情绪上头怕吵的不可开交,她还是冷静了一会才去的,为的就是给自己讨要一个说法。
领导给出的解释是右北宁不太适合建市的大环境,等她工作几年后有了一定的经验再考虑换台的事情。
听到这个解释的右北宁直接被气笑,她工作经验不足,能还没转正的实习生转台又算怎么回事。
大家都能看出右北宁的拼劲,打心底认为这个转台名额给她莫属。
右北宁此时还很年轻,遇到这种事情,领导又含糊其辞,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辞职。
领导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右北宁递上辞职报告后,他说了几句软话,再得到后者坚定的态度后,又搬出来了之前签订的劳动合同。
右北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她毫不惧怕的回怼回去:“那合同上也写的很清楚,不能有任何不公平待遇。”
领导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那个名额一定是你的。”
其实还真是右北宁的,只是被他用权力调换了,他这么说,只是吓唬她罢了。
右北宁没说话,回答却摆在了脸上,就两个词:辞职。
领导心中明白右北宁给电视台带来的利益,她工作拼命看着老实,是这里正需要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右北宁辞职。
没有办法,他只能威胁似的说道:“那就打官司吧。”
他不相信,右北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何能斗得过资本。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右北宁也知道如果不打官司那么她就无法离开这个电视台。
她走出电视台的那一刻理智有些回笼,但既然只有这一个办法,她只能去尝试。
右北宁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偏头留意周围有没有律所。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叶乔川第三面。
右北宁遇见他的前一面,都觉得自己是有点倒霉体质在的,因为她还没找到律所,大雨就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她没法,只好躲到一家挂着‘暂停营业’牌子的店门口屋檐下。
雨下的实在太大,在她躲进去前衣服就已经被浇了个透。
正当右北宁懊恼没看天气预报时,店门突然被打开,把她吓了一跳。
开门的人正是叶乔川,这是他们见到第三遍。
右北宁跟着叶乔川进店时都是懵的,她抬头一看前台的招牌,才发现是那家小酒馆。
历史也和以前惊人的相似,这次的叶乔川也拿了纸巾帮她擦脸,但相较于上一次的不熟练到如今已经温柔很多。
右北宁懵到忘了第一时间躲开。
把她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后,叶乔川将纸团随意投进垃圾桶里。
那个动作,右北宁觉得很像一个人。
在她出神之际,叶乔川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莫名其妙说道:“我叫叶乔川。”
他先履行的赌约,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右北宁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多年前的那个赌,她愣怔的开口,“我叫右北宁。”
两人一起说了一个很是尴尬的自我介绍,但谁都没有在意,叶乔川更是说:“没想到真能碰见你三次都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有缘。”
“我有一个朋友,或许也跟你挺有缘的。”
话到这里,他没再开口。
只留右北宁一个人疑惑:“为什么你的朋友会和我有缘。”
叶乔川摸了摸鼻子,没正面回答,只是转移话题:“今天是因为什么呢,北宁同学?”
右北宁这时也正愁没有一个倾诉的人,叶乔川的出现,像是给她糟糕透顶的生活打了一把伞,所以她觉定把她经历的这件事,对他全盘托出。
讲到最后,右北宁心中委屈的那股劲又上来了,叶乔川听完,怕她哭所以赶忙一脸自信的说:“打官司那有什么难,我正好认识一个律师,挺厉害的。”
说完,他怕右北宁会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帮助,又补充到:“他现在是免费接手案子,这些你都不必担心。”
虽然没见过叶乔川口中那位很厉害的律师,也就和叶乔川只有三面之缘,但右北宁愿意相信他。
道完谢后,,叶乔川又笑她:“没想到爱哭鬼还是个礼貌鬼。”
右北宁没反驳,身心上的劳累以及叶乔川帮助了她的原因,让她对他的印象变好了起来,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对他说话很重。
当雨停之后,右北宁刚道别完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叶乔川叫她名字的声音。
“右北宁。”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右北宁转头,她不明白叶乔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道:“我以为你把我邀请进来的那一刻就是了。”
听到这个回答,叶乔川放心的朝她颔首,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送你回去。”
也不等右北宁回答,就拿起车钥匙比她先一步出门。
车开动后往右北宁家的方向行驶,等红绿灯时叶乔川拨打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右北宁早已昏昏欲睡,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她听的不真切,而自己也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干脆直接睡了过去。
下车时,叶乔川把她叫醒,轻松地说:“帮你联系他了,你准备好那份合同剩下的官司问题交给他就行。”
右北宁没想到他行事效率这么快,又一次道谢。
叶乔川听不了她一直说谢谢,只好说:“真要感谢我,事成之后给我个机会吧?”
右北宁慢热,没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什么机会?”
“到那时再说吧。”
右北宁只好放弃自己的好奇心。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右北宁都是忙着收集电视台不公平的证据。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听到有人打电话道出转台名额的潜规则个内幕,也知道了原来自己真的被换了名额。
打电话的人在公司威信不高,但大大小小的文件都是他来处理,所以他自然而然也能看到从建市传达下来的文件内容。
所以右北宁找到了他,问他能不能当出席证人。
当对方犹豫时,右北宁怕自己是不是有点为难到了他,刚想道歉,而下一秒他就答应了。
他说:“总要和资本对抗一次,结局好坏无所谓。”
叶乔川的朋友确实很厉害,那份劳动合同和一个证人就把电视台所有的路堵死,最终,右北宁获得了辞职机会以及一些违约金,电视台那个领导也因为这件事被调职。
可谓大获全胜。
但右北宁奇怪的是,叶乔川介绍的律师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只是靠着叶乔川的传话告诉她在法庭上该怎么做,法庭上出席的律师也是他的助理,而不是本人。
她也问过叶乔川,自己能不能当面感谢一下他的律师朋友。
叶乔川挠了挠头,找借口推辞:“他……他好像处理完这件事就飞国外了,他挺忙的,我一年都见不了他几面。”
右北宁只好放弃,让叶乔川传达了一声“谢谢”。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叶乔川约右北宁来到他开的小酒馆一聚,美名其曰庆祝。
两人相谈甚欢,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彼此也有所熟悉。
叶乔川帮右北宁倒上一杯清酒,问:“那你呢,找到新工作了吗?”
右北宁抿了一口酒,“找到了,在沈市另一个电视台,本来一开始想去江城的,我的老家。”
“我就说我们有缘,江城那地方,也是我的老家,只不过我定居在沈市了。”叶乔川举杯,“来,就当是为了我们的缘分和你找到了新工作干一杯。”
右北宁举起杯子和叶乔川的轻轻一碰,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那我们的右大主持人,是为了什么留在了沈市,你不是想去建市吗?”
因为喝酒的缘故,右北宁拍不方便,索性把头发扎了上去,扎头发的同时还不忘记回复叶乔川:“建市吗?现在不想了。”
因为想见到的人,现在也不再执念想见了。
“至于留在沈市,这个嘛,是个秘密。”右北宁没说出原因,还把话题引到了叶乔川身上:“对了,我不是欠你一个机会吗?你想要……”
右北宁还没问完,叶乔川就快速说道:“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这次轮到右北宁讲不出话了,她没想到,叶乔川要的竟然是个机会。
叶乔川放下手里的酒,一脸正色:“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和我交往。”
时间像是静止了两秒,气氛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明明就两秒,可叶乔川总觉得难熬。
最终他败下阵:“不可以也没关系。”
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右北宁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慢热的人。”
“其实,从高中开始,我心里就一直有个喜欢的人,你前两次见到我,我也是因为他的事在难过。”
“我之前开始尝试着放下他,但我一直不能和自己和解,所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接受下一段感情的到来。”
在逼自己释怀的那段日子里,右北宁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无济于事,姚沁若叫她去谈一场新的恋爱,这个办法也被她否定。
后来,姚沁若给她情况定义了一个名字:被爱恐惧症。
意思是,右北宁虽然内心变得自信强大,但等到真正被爱时,还是忍不住自卑。
叶乔川知道右北宁少年时的一些事,但这件,还是第一次听说。
像是想到什么,叶乔川有所感应地问:“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右北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个和我从名字开始就没有结局的人,都过去了。”
叶乔川没有听懂,但听完右北宁说他只是一脸正色道:“等你能接受我了,就和我试试好不好。”
就这一个机会,他只要这一个机会。
那个暗恋对象到底是谁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右北宁心中的回忆,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想她再觉得自己不会被爱了。
那晚他们还是没有谈妥,但叶乔川始终觉得自己可以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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