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挡不住拍摄进度，摄影团队敲门将裴冬青请回现场。
裴冬青披着衣服，看了眼第三套妆造。
整体造型是在品牌内裤外，加了牛仔裤。
“因为这条是高腰平角裤，所以牛仔裤的拉链需要敞开，裤子要拉下距离露出LOGO，老师你的手放在裆.部位置，稍稍遮挡就行了。”
裴冬青看了一眼监控器原版的擦边look图。
摄影师指着布景单人皮沙发，给裴冬青找拍摄情绪，“你依靠着沙发，肢体慵懒随性就好，感觉别太满。”
裴冬青摸着下巴，这种动作意味什么…她心里清楚。
于是她看着摄影师sassy，这是个新西兰人，她打趣地问：“你觉亚洲人能受得了这种视觉冲击吗？”
“我不管，我只是完成方案拍摄而已。”sassy耸肩。
“钱难赚屎难吃。”裴冬青中文嘟囔。
裴冬青对这组成片虽有疑惑，但她没权利向客户提出质疑。
模特行业靠卷、靠熬。
撇开每年涌进无数张俊男靓女外的压力不说，手里必须得握有长期稳定客户资源才能活下去，情商不好模特会被市场经纪人逐步淘汰，能熬到去走秀场的，都已吃过时尚圈的“屎盆”了。
裴冬青不在乎品牌方，更不在乎自己。她本来就是视觉商品，被别人评价是她工作附带属性。她的道德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没有再差的可能了。
“拍。”
裴冬青套上牛仔裤，坐进了单人沙发。牛仔裤包裹的长腿叠搭，她斜靠着仰头，手放在策划要求放的地方。
裴冬青就是有这种魔力，尽管她的动作在镜头里快要sao出花了，但只要从镜头外看到她的脸，就只能评价出——这大概就是亚洲纯欲天花板。
没人会说她sao。
性感不仅是身体形式上的饱满，更多是五官和气质营造起的复杂审美。
人们只会回味与沉浸在她这张脸上，而不是她的腿、臀和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高**与不可得组成的视角——纯不指纯洁，指的是蠢蠢欲动。
“下一套。”
成熟模特和掌镜大师配合顺利，中午时分已进入到外景拍摄缓解。
中午室外温度只有12度，单薄内.裤支撑不起裴冬青所需要的体温，她刚走出室外就被风吹的头皮发麻。
现场执行拿着第四组图给裴冬青看，“这组是姿势跪趴。”
裴冬青皱眉往监制平板上看了眼，那设计图里3d模特的动作…..实在难以描述。不是擦边，这是赤.裸.裸的色.情。
她惊叹道：“要在这里跪趴，撅着？你们没事吧？”
“动作可以放小的。”摄影师调整相机参数，在旁无所谓地应答。
“放小我也拒绝。”
裴冬青的一句拒绝，引来周围工作人员吃瓜的目光，他们还头次见超模现场耍大牌。
“Pearl，这是工作。”
sassy和裴冬青合作过几次，他知道她是个高情商的模特，并不爱挑刺。
“sassy，这种镜头视角并不是艺术，更何况之前策划方案里没有这版，这钱你能赚，但抱歉，我赚不了。”
裴冬青找外套迅速批在身上，用行动证明她不是开玩笑。
“这期主题是打破秩序，你的表现说不定能从视觉上有所突破。”
“这不是突破，这是侮辱。”
裴冬青找了个户外椅坐下来，拿过助理胳膊搭着的裤子穿起来，她脏话就在嘴边，但碍于现场人太多不想失态，只能冷说道：“这可是女性内衣，哪有女人会趴在草里撅着、跪着，等人来观赏？大胆暴露我可以接受，可打破秩序不该这么表达。”
策划负责人和客户方、监制王重看到拍摄停了，便带着翻译从远处走来。
策划lily看着裴冬青问：“怎么了？拍摄有问题？”
sassy耸肩，“Pearl觉得这组视觉表达有严重问题。”
严重问题，对外国人来说已经是控告。
裴冬青穿好裤子，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视只有172的lily，有理有据地说：“这不是视觉上有问题，我重申一遍，这是奇怪的视角侮辱，更何况你们今早策划改版，本就不尊重我的工作，原本今天有外景的吗？没有吧。”
lily拿着文件快速翻着，他试图在策划案中找到说服超模继续拍摄的理由。
裴冬青不是国模，她是国际模特。
有点大牌，但他觉得自己足够应对。
于是在lily翻了半天策划案后，冷静应对，“Pearl对于拍摄计划的改动我先给你道歉，我们没告诉你的执行经纪是认为你有现场配合的能力。还有，你误会这组图的表达了，它是一种解构禁锢、释放野性的自然视角，我们想要探讨女性是否能真的解放内心，从而达到对性的探索，来做不被定义的美。”
“不被定义…”
裴冬青恼了，声音跟着提高，“定义是长长久久以来的社会要挟，所有太刻意都是为了「重新定义」。真的想拍「不被定义」就别找我来，你应该去找一组有高矮胖瘦的素人来拍，或者你现在去草坪现场模仿这组动作，我看看作为女性否能在你的跪趴中得到解构，你们social调研有问题，不要以为性探索、性自由就是流量密码，这种破策划在国外会被平权组织起诉的。我要求修改这组图的动作。”
王重看着笑，不说话。
lily作为卑微的创意总监说不过模特，看眼监制，又看眼尴尬的客户方。
他与理据争道：“这组图在提案中讨论了很久，也通过了内部决议，客户的公关部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了，你只需要拍摄就行了，出了事和你无关。”
裴冬青问：“那一开始策划案里为何没有这组图？”
“因为我们不确定它能否过审，昨晚加急处理，目前拿到的反馈这组图过审了柜台、巨屏展示，既然能过审就证明它没问题。”
裴冬青笑，“它没问题，我有问题——”
“好了！！天太冷了，裴老师给大家买了热可可到了，工作问题咱们慢慢讨论，先喝热饮！”
裴冬青凝神望着王重，他笑着，轻而易举打断了自己的话。
头发喷着发胶，他脸上戴着林德伯格的孤品，变色镜片下是他审视目光，嘴里说的是扯淡谎言，一副斯文败类。
裴冬青没买什么热可可。
王重在卖她人情。
四周场工听到监制这样说了，立刻呼声高起，拍手向裴老师鞠躬致谢，“谢谢裴老师的饮料。”
裴冬青被夹在尴尬的位置。
她不能说这些饮料不是她买的，因为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些饮料是王重买的，大家知道还当作不知道，就是怕拆穿给人难堪。
但她也不想应下。
应下这情，那明天时尚圈就真的会传她和王重有点什么，时间久了假的也会被人当真。
裴冬青笑，当着摄影师和lily小声道：“谢谢王监替我考虑这么多，买饮料的钱我待会让助理给你。”
王重不尴尬，他盯着裴冬青温柔地说：“这样，你先去休息一会，我和他们讨论一下怎么处理。”
一副高位者姿态让裴冬青只能答应。
“好。”
王重见裴冬青顺了情，立马对着身后拍手。
王重的俩个助理一人拿着羊绒披肩，一人拿着热饮，朝裴冬青款款走来。
“太冷了，把衣服穿好。”王重接过羊绒披肩，要亲自为裴冬青披上。，
裴冬青在王重靠近前，抢先一步将助理手中的衣服套好，让昂贵羊绒显得格外孤楚，“谢谢，我有羽绒服。”
王重将披肩递还助理，依旧笑面虎。
“你们聊，如果不改，我拒绝拍摄。”
裴冬青说完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小冰跟在裴冬青多年，很少见她与客户动怒，这是她们回国后第一场商拍，她很怕裴冬青太出风头，影响以后发展，“咱不同意也好好说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声音有多大声？”
“大声？”
裴冬青垂眸，裹紧身上的衣服，“这就大声了？我都没开始吼呢，是不是我平常对你太温柔了，给你造成我性格温良的假象？”
是的，假象。
小冰默默点头。
她小碎步跟上艺人脚步，“虽然王重油腻，但他刚刚替你卖人情了。”
裴冬青除了冷笑，现在挤不出别的表情，她推开休息室的门说：“他故意的，他觉得我会吃他这套。”
“是吗？”小冰思考。
“你不就吃他这套？觉得他好似给了天大的好处。”裴冬青语气已经沉底。
小冰低头自我反思：“….是吗？”
“难不成他替我送饮料、替我解围，我就应该感恩戴德的陪他去邮轮之夜卖？”
考虑万分，还是觉得要适当铺垫一下风评较差的攻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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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年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