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四人已经准备下楼，楼下的两个连坐姿都没换过，一人抱着一部手机。严军是真的在处理公司里的事情，而乾默却没心思，他担心温之书不下来。
煎熬一样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在看到出现的身影时，乾默不再自欺欺人，他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把打发时间的手机放回口袋，推门下车。
冷风将他的脸吹得面无表情，可眼中的情绪骗不了人，温之书裹着围巾走到离他几步远的距离站定，张口打了个招呼。
乾默看着跟着下来的蒋还，以为对方也是要参与进来的，却看见他直直的走到车前，客气的敲了敲窗户，手里还抓着那袋没吃完的薯片。
严宋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路过乾默的时候兴奋的凑过去咬耳朵，“他下来找我哥算账。”
乾默对此不予评价，他关注的重点一直都是温之书。
两人从打完招呼后就没再开口，谭力不想继续站在冷空气里受罪，见严军下了车后立刻钻了进去，干燥温暖的车内温度抚慰了他受冻后的肌肤，这让他能更舒服的观察车外的八卦。
乾默看着温之书，对方穿的厚实，看不出有没有消瘦，只不过露出的眼睛能看出状态不错。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乾默提议道：“站在这里有点冷。”
温之书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大衣，确实有些不够暖和的样子，“小区外面有一家茶餐厅，这会应该没有多少人。”
两人移步往茶餐厅去，严军则和蒋还去了相反的方向，严宋也想跟着听八卦可是他根本违逆不了严军，只能干跳脚的上了车，和谭力大眼瞪小眼。
“啊！！”他不甘又气愤，“我哥真的是个扒皮怪！”
用完就丢，显然说的就是他！
“你早该认识道这一点。”谭力身子已经暖和了不少，他掏出手机，打算买点外卖过来吃，“你想喝奶茶吗？”
两边都没有八卦可以听，严宋只能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他凑过去，跟着谭力点了不少东西，用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
乾默和温之书坐在茶餐厅的一角，餐厅挺注重**的，在每个座位之间都装了遮挡板并且用绿植做了装饰。
虽然这绿植是假的，但就像温之书说的那样，现在正好是工作时间，茶餐厅里的人并不多。
女服务员拿来菜单本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边后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点餐。
温之书只要了杯温水，乾默点了些吃的和一杯咖啡，等服务员走了以后才开口。
“最近好吗？”
温之书脱了外套和脖子里的围巾，露出并没有多少变化的身体。
“还好。”温之书回应着他的寒暄，他更关心男人接下来要跟自己说的话。
但乾默并没有多着急，准确的说是他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服务员送来的温水已经被喝了一大半，乾默的咖啡也下去了浅浅一层，两个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们之前谈论过。”乾默不想浪费这次的机会，他看向温之书，“我这次过来依旧是想谈谈和你在一起的事情。”
温之书蹙眉，“抱歉，乾先生.....”
“理由。”乾默直接打断了他想要拒绝的话，“以前你没告诉我，现在可以吗？”
温之书摇头，“不可以。”
“但是我知道了。”
乾默双眼盯着温之书，察觉到对方眼底闪过的一丝慌张然后又强装镇定的脸。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了之前林牧交给自己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你的理由吗？”
最先映入温之书眼帘里的是他自己的照片，这让他很不喜欢。
“你调查了我。”
温之书连最开始客套的语气都丢弃了，还没看完就抬起了头，并且有些冷漠的开了口，“乾先生，这让我很不舒服。”
“抱歉。”对于温之书介意的事情，乾默并没有找借口掩饰，“你在进入我家工作之前我就让林牧调查过你，但是这一次是因为别的事情。”
温之书身体向后露出抗拒的姿势和神情。
“我介意你即将回国的朋友，所以才让林牧再次调查你的交际圈。”
温之书有些不可置信，他觉得这种理由很荒唐，“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乾默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像极了当时他内心的感受，再开口时连嘴角都车出了些酸涩的幅度，“因为之前林牧交给我的资料显示你并没有朋友，而且还是国外的那种。”
牵涉到蒋还，温之书不再开口。
但乾默并不想就此打住，因为林牧调查到的事情显然和蒋还是有关系的，那个温之书孕育出来的宝宝，若是活着的话，对方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帮忙人选。
“你有一个孩子。”乾默语气轻缓的丢出一个重量炸弹，“这是林牧再次调查后查出来的事情。”
温之书没有想到对方会查到这些，脸瞬间煞白，“你..你说什么？！”
“我查到了你有一个孩子。”乾默非常冷静，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是蒋还在照顾他是吗？”
乾默看向温之书，“我想问的是，你拒绝我是因为这个吗？”
“难道你能接受？！”温之书不想谈论这个，他语气嘲讽想要将眼前的这个男人给赶走，“男人怀孕生子，你身为同性。”
他重复的问了一遍，“难道你能接受？！”
乾默肯定的回答对方，“以前或许不能，但是如果对象是你，我可以。”
“什么？！”
温之书不确定的质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语气震惊，声音也大了不少，惹来吧台的服务员警觉的一瞥，但乾默和温之书都没在意。
乾默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郑重的开口，“我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让林牧定了过来找你的机票。”
“我并不是想要跟你谈论你的秘密，当然如果你以后想说我可以听，但现在我想要告诉你，”乾默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就像在把自己的内心剖开给对方看一样的真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厌恶这件事。”
“没有人会以平常心去接待一个有过生育史的男人。”温之书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重新拾起理智，“除了蒋还。”
这样区别对待的态度让乾默不喜，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
“不，还有我。”
乾默看向温之书，对方的不信任和抗拒让他很在意，“我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乾先生....”
温之书非常肯定的摇头，“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还有一种理由。”
他没有理会乾默皱起来的眉，“你只是不甘心。”
“什么？！”
错愕的人换成了乾默，他在错愕过后甚至有些愤怒，“你觉得我一次一次的跟你谈论这些是因为不甘心？！”
“对。”温之书并没有受他影响，“你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吗？”
“你觉得我不知好歹的一次次拒绝你，这次林牧调查出我有过生育史，这是一件多么可以让人震惊的事情。你拿着这一点，过来找我，告诉我你不介意我怀过孕生过孩子，这样就能让我感受到被尊重并且答应和你在一起。”
温之书像是刺猬一样浑身充满着攻击力，被揭穿秘密的不堪和无处躲藏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攻击人，“你心中是这么想的吗？”
“这件事，对于我是否拒绝你并没有直接关系，以前或许有过，但现在没有了。”
乾默点的所有吃食都没有被动过，咖啡已经下去了一半，剩下来的那一半也已经冷透了。
“你把我想的太过不堪了。”
乾默站起身，他将解开纽扣重新扣起来，“我来只是想挽回你，可是你觉得我是在拿这件事来加码。”
“温之书，有时候你应该坦诚一点。”
“喜欢我，接受我，和我不介意你生过宝宝是一个可以生育的男人并不冲突。”
乾默转身，他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高兴我的不介意。”
“可是实事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温之书看着对方离开，他弯下腰去双手捂住脸庞，呼吸间听着对方的脚步离得越来越远。
乾默离开的速度不慢，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温之书放下手，红着眼眶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乾默的话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就连他自己说的话也是一样。
他心中酸涩的要命，理智告诉自己，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乾默就是那样想的。可感情告诉他，乾默是对的，他能一次次的跟自己谈论这些问题就是因为喜欢自己。
他纠结又难过，抓起对方剩下来的苦咖啡一口灌进嘴里，顶着一张五官挤在一起的脸，思索片刻后奔跑着推开了茶餐厅的门。
“乾默！”
寒风中，乾默站住脚步，他并没有转头，温之书出现的慌忙，没有穿戴好外套和围巾，五官已经被冷风给吹僵了。
“你想说什么？”
乾默看着对方受冻的样子，有些心疼，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对不起。”温之书抱着自己的胳膊，表达出自己的歉意，“我没有想要误解你的意思。”
“所以？”
“我喜欢你。”温之书垂着眼睛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可是我又不敢喜欢你，我所有的秘密都在提醒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可以妄想有个人会喜欢上这样的我。”
“喜欢和被喜欢是每个人的权利。”乾默攥紧双手，忍耐着想要温暖对方的冲动，冷静道：“你不该这样说自己。”
“所以，你会继续喜欢这样的我是吗？”
“什么？！”
“如果你可以继续喜欢这样的我。”温之书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就连鼻尖都是，“如果你会，那我就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身后，女服务员追了出来，受伤还拿着账单，“抱歉先生，你们忘记结账了！”
乾默倏地看过去，然后拉着温之书往回走，“我们先回去结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