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定的接风宴是在陈纫香跟商细蕊以前总去的一家涮肉馆,他们过去的时候小来已经带着陈红升在包厢里了。
落座后二月红跟霍三娘两人把这两年长沙跟北平的事聊了一个透彻,霍三娘对长沙的局势还算了解,但对北平的事都是在电话里跟二月红聊天才知道的。
这边兄妹俩在这叙旧,那边陈纫香跟商细蕊抱怨道:“商老板在北平梨园行弄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叫我录胶片灌唱片啊?”
商细蕊道:“我都找你舅舅了还找你干什么?再说你以后不收徒了啊,你那点薄底总能传下去的。”
陈纫香一脸吃瘪的被噎了一下反应一会才道:“那能一样吗?你这是没把我当北平梨园行的人,四喜都有没有我。”
商细蕊耿直道:“四喜是哪辈的你是哪辈的,能比吗?”
陈纫香决定不跟商细蕊继续这个话题了看见陈红升道:“这小孩就是陈舵主的儿子啊?”
商细蕊道:“是呀,我在电话里都忘跟你说了,陈皮儿子跟陈皮一样唱戏跑调。”
陈纫香嘲笑商细蕊道:“你不是还要收陈红升为徒呢吗?这回好了,你跟二爷一样了,徒弟都唱戏跑调。”
二月红在边上黑脸道:“陈老板跟商老板叙旧可别捎带我。”
霍三娘听说这小孩是陈皮儿子,过来逗弄道:“这孩子眼睛跟丫头真像,可惜了,不是女孩,要是女孩我就教他了。”
二月红道:“算了,锦惜都不掺和九门的事了还想着传道受业?
霍三娘叹道:“说是不掺和心里也是总想着的,身不在九门心也在。”
二月红道:“不管怎么样,咱们不在长沙就不聊这个,这么长时间没见咱们可得好好喝两杯。”
饭桌上二月红问霍三娘道:“你跟陈老板在上海刚稳住脚怎么就突然换地方了?”
霍三娘无奈道:“这不是汪为政府刚成立吗,现在上海正大换血呢。我跟纫香想着就不掺和这个了,所以就来投奔你们了。”
二月红道:“我觉得你在上海现在的实力也有底气自保,怎么被逼到这份上了?”
霍三娘道:“自保是没问题,真要到了硬搏的地步也能对抗一二,不过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我在上海也都是一些暗地里的买卖,跟各党派的交情都是有的,新成立的政府里知道我底细的也不少。”
二月红道:“北平这边我跟坂田刚能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程度,也不知道这个新政府进来会不会打破平衡。”
吃完饭几人回到了贝勒府,给霍三娘和陈纫香准备的院子是早就安排好的,把东西放下后陈纫香又带着霍三娘去姜府看望舅舅去了。
霍三娘跟姜荣寿的交谈虽然全程都是遵照着晚辈的礼仪,但霍三娘多年当家人的气势还是震了姜荣寿一下。
避开霍三娘的时候姜荣寿跟陈纫香道:“你跟商细蕊不愧是北平双旦,找这对象也都是人物啊。这你能压得住吗?”
陈纫香看了眼霍三娘道:“没有舅舅说的那样吧?锦惜还是挺温柔的啊,南方女子的柔和在她这多明显啊。”
姜荣寿愣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会后道:“行吧,你开心就好……”
从姜家回来陈纫香跟着商细蕊逛了逛戏园子,商细蕊道:“你要歇两天还是咱们直接攒一出戏演了,把咱俩合作的消息放出去肯定更上座。”
陈纫香道:“能不上座吗,当年我输了擂台剃头那事也不知道大家忘没忘?”
商细蕊笑道:“忘了干嘛呀,都记着才好呢。”
陈纫香苦着脸道:“我的一世英名啊!”
商细蕊道:“你哪有什么英明啊?赶紧商量商量咱们演什么吧。”
陈纫香问道:“二爷现在还唱戏吗,咱们仨是一起来一出吗?”
商细蕊道:“他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你回来咱们肯定是要一起来的。”
陈纫香道:“那咱们跟二爷一起商量去吧,我之前看报纸上专门宣传了你唱戏,现在全中国也就你这能站台上骂日本人了吧?要不让我体验一下?”
逛完戏园两人马不停蹄的找二月红一起商量了要演什么戏,商细蕊跟二月红提出了陈纫香的想法后二月红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虽然接下来的局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二月红想着连坂田这样的都能周旋一番,那汪为政府的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吧。
三天后杜七写的那出戏本子又被搬上了王府戏楼的舞台,这次更引人注目的是陈纫香也和商细蕊跟二月红一起上台。
这消息一放出去的时候除了戏迷们开始琢磨抢票,坂田也开始头疼了。
北平同好会没承办成功已经是他的大过了,好在他指挥的几场仗打的不错才替他挽尊不少,现在王府戏楼这样明目张胆他可真有点难办了。
若是跟其他地方那样的铁腕手段用上去二月红肯定不会轻易受降,更何况这次还加上了一个现在在上海□□短短两年就混得有头有脸个霍三娘。
可若是真放任戏楼里天天这么骂街似的鼓动民心,那他这个官也就要当到头了。
思来想去坂田吉英是不想承担这个风险的,作为一个武将,他少见的用了文官惯用的谈判招数。
这次坂田吉英跟二月红在贝勒府的会谈还有霍三娘的加入,霍三娘拿手的套话技巧在这次谈话的过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前两次二月红跟坂田的聊天都是直来直往,这次因为霍三娘的加入虽然比每次聊的时间长了一点,但他们想知道的事都从坂田吉英的嘴里套出来了。
坂田吉英在聊天的时候还在暗喜霍三娘说话总有信息流出,但出了贝勒府再一琢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在霍三娘看似漏洞百出的话里他没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反倒是自己,他为了套话放出的诱饵好像已经足够聪明人推断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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