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场景陡然一变,泉众二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小汽车里面,双手死死的扣着方向盘,硝烟味混杂着铁锈和汽油的味道从鼻子传递至大脑的嗅觉神经。
眼看着前方就是一个急转弯,惊的泉众二赶紧往左打方向盘,因为车速太快的原因,还是没来得及,汽车直接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停下来。
整一个人就好像被扔进洗衣机里转了几圈似的,泉众二费力的睁开眼,他听见有火焰在燃烧的声音,本来还迷糊着的大脑瞬间清醒。
汽油,火焰,爆炸。
即使明白这是幻境,但泉众二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即使幻境中的伤害并不能对现实本体有什么影响,但所经历的一切感觉,都会被真真实实的反应到大脑中,包括疼痛。
泉众二看着自己被挡风玻璃刺伤害的右手没有去理会,他折着腰选了一个最好发力的姿态,用左胳膊肘撞碎了本来就已经裂的不成样子的左边车窗。
时间还来得及,感受到后面传来的逐渐逼近的灼烧感,泉众二加快动作,因为冲击力被撞伤的额头上淌下的血,使得他一边眼中的视野变成模糊的红色。
好了,望着终于被打破的玻璃泉众二心底一松,以半匍匐前进的姿态从车窗中撤离,当刚等他从地上站起起身,后脑勺就被抵上一个冰凉的物体。
“真是遗憾,不能看着你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失去神采。”蜘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命运的审判一般。“那么下次见,泉警官。”
枪声响起,伴随着在烈火中燃烧而发出爆炸的汽车,蜘蛛站在马路旁摘下脸上的面具,狭长的蓝色双眼边垂下几丝金色的头发,左边眼睛上有一只蜘蛛的纹身。
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泉众二能够肯定自己后背的衣服差不多都已经全部湿透了,眼前车速表的转速不断上升,120、140、160......
泉众二惊觉,他又再次回到了幻境的开始,但还在不断流血的右手告诉他已经发生的,上一次的死亡。
慢慢的踩下离合,让车速降下,最后拉动手刹,泉众二在距离那个大转弯的地方终于将车停下。
在避免掉一个死局后,泉众二感觉绷紧的大脑猛的一松,差一点直接脸朝下栽到了方向盘上。
‘系统。’泉众二捂着垂着头,搭在方向盘的手徒然握紧,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变的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在他额头上滚落,落在衣服上晕染看一小片湿痕。
‘怎么了,宿主。’活波欢乐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还没有等泉众二说什么,系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宿主,你的脑电波怎么起伏那么大?”
虽然疼痛在一阵阵的侵蚀着大脑,但泉众二仍然强制着自己保持清醒,他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直到口中都弥漫着讨厌的血腥味时才松开。
“在你看来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泉众二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湿润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混杂的相继没入紧扣的宽松的衣领之中。
“让我看看。”系统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开口,“我看到宿主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头上和脖子上的线都连接着一台奇怪正在运转的仪器。”
“原来是这样吗?”泉众二俯下身子低低的笑着,他曾经在和林介慎次郎闲聊时听他提起过,青山医院在前几个月接受过一个特殊的病人。
“他平常表现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但会间接性的进入一种沉睡的状态。”林介慎次郎从锁好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用牛皮纸袋装存着资料,“在进入沉睡的这一时间段,我们对他进行过检查,发现他大脑电波频率起伏的很厉害,这种频率和人在做噩梦时的很像,但有不太一样。”
“有什么区别吗?”泉众二看着上面偶尔出现的一两个熟悉的专业术语,“除了噩梦没有其它反应?”
“有。”林介慎次郎转动着笔思考的改如何用简单的话和泉众二解释清楚,“正常情况下做噩梦这种事情对大脑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负担,主要还是会在精力这方面有些影响。”
“但他的情况,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可不太乐观。”林介慎次郎点了点病例上消瘦男人的照片,“他的大脑像是一个被不断冲着气的气球一样,如果不能找到治疗他的方法,最后砰的一声。”林介慎次郎做了一个气球爆炸的动作,平静的苍青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泉众二。
“最后等待他的只有脑死亡。”脸上淡漠的神情不过只是维持了一秒,林介慎次郎就重新变回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薄荷糖,将其中一颗硬塞到了泉众二的手上。
“病人在陷入梦境中还有浑身抽搐,自残的现象,脸上泛青,瞳孔缩小。”林介慎次郎从电脑里调出一段视频好让泉众二了解的更清楚,“一般这种情况短则几分钟,长的话可以持续两三个小时以上。”
泉众二看着被死死绑在病床上不断痛苦挣扎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一次次处在濒死的边缘一样。”
“你这么形容也没错。”林介慎次郎撑着下巴一副没有正经坐相的看着泉众二提醒道:“我怀疑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催眠,这种催眠法和我在国外参加过的交流会上的很像。”
“在本来的催眠方法基础上给被催眠者用上能操控梦境的仪器,你知道的。”
泉众二抬起头,他看着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的林介慎次郎,只有在提起自己家庭的时候他才显露出,属于林家二少爷的感觉。
“我家老头子不是良民,早些年我没有打算学医的时候,家里也养了一些医生,有些基本都是暗处里找到的。”林介慎次郎表情上露出一丝嘲讽,“虽然我现在和家里断绝关系,但那边的事情我还是打听的到一些的。”
“你要小心啊,小学弟。”林介慎次郎翘着二郎腿,脸上还挂着胡渣的模样活脱脱一个颓废大龄青年,“我听到了蜘蛛的风声。”
“你怀疑这个病人和蜘蛛有关?”泉众二压低声音,双手交握在一起。“近几年动物园的活动范围不都在国外,是有什么消息让他们来到日本?”
“不是动物园。”林介慎次郎看了一眼泉众二,眼中包含着的是泉众二所不能动的意识,“是乌鸦。”
“蜘蛛虽然算是属于动物园那边的组织成员,但你忘了吗?他也只是动物园花重金雇来的杀手。在两方没有冲突的情况下,蜘蛛当然不会和金钱过不去。”
“你的意思是?”泉众二抬起眼,他看着林介慎次郎有些凝重的表情半开玩笑的问到:“总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你觉得的呢?泉、警、官?”三个字被林介慎次郎喊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知不知道当我在悬赏网站上查到你的名字时差被吓出心脏病吗?”
“我的名字?”泉众二思考了一会问出一个想让林介慎次郎动手打人的问题,“我的脑袋值不值钱?”
“六百万日元。”林介慎次郎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句,“不过一台设备的钱,我帮你出了。”
“撤掉了?”
“拿钱找人撤掉了。”
“你可给我小心的。”林介慎次郎狠狠的咬碎口中的薄荷糖,看着泉众二名字带着警告,“目前还没有办法得到是哪边的人挂了你的悬赏,近期稍微离开一点时间。”
“嗯嗯嗯。”泉众二点了点头,头顶的呆毛也随着他的动作点了几下,“刚好我最近要去外地出差,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真可惜本来还想去警校的毕业典礼上看看后辈们的。”
泉众二摊了摊手,脸上挂着遗憾的表情。
“得了吧你。”林介慎次郎一点也不吃他这套,“你的主要目标不过是那五个小鬼罢了,怎么?”余光观察到泉众二欲言又止的表情,林介慎次郎分过一个眼神,“挖人没有成功。”
“啊,被拒绝了。”呆毛随着主人失落的心情,下垂了一些,“有两个被公安看上看,还有两个对爆物处理班更感兴趣,恐怕只有伊达君会选择来搜查一课。”
林介慎次郎眼神漂移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泉众二在那五人入学的时候就暗搓搓盯上人家的事情,但这事情结果非人力可以控制。
“不过也没关系,我会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爆物处理班也挺不错,起码工作量要轻松些。”泉众二弯了弯眼睛,问起另一个问题:“蜘蛛的催眠通过外力可以清醒,那么如果当梦境被仪器操控,人就只能永远陷在噩梦之中了吗?”
“你得先知道你的噩梦是什么?”
“它分外很多种,日常接收信息反映的、大脑所存储的认知重组的和在你内心深处不愿直视的。”
“在陷人噩梦的时候你要冷静分析它是那一种,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在得到答案后找到控制梦境的人。”林介慎次郎举起手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杀了他。”
————
泉众二闭着眼听着火焰燃烧的声音,再过几分钟这辆车就会爆炸,他还带着干涸血迹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浅金色的眼映着火光慢慢睁开。
催眠是通过道具、行为和动作引导人们看到催眠师想让人们看到的,而泉众二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种。仪器的目的不是操控梦境,而是放大恐惧。
所以这场噩梦的操控者,
泉众二笑着举起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是他自己。
*本章所有关于催眠之类的事情都是我胡编的,用了非常大的夸张描写。
晚安,给大家盖好小被子,明天见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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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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