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城的高海拔赛道,以其稀薄的空气和对动力单元的极致考验而闻名。
而这一次,它毫不留情地暴露了哈斯VF-22赛车最致命的弱点——极高的轮胎损耗。
车手在无线电中反馈的轮胎颗粒化问题,像一根根针扎在车队每个人的神经上。显然,车队制定的进站策略并未能扭转乾坤,比赛在一种无力回天的挣扎中结束。
成绩的巨大落差,引来了媒体的蜂拥而至,尤其是在上周奥斯汀主场取得积分后,此时的失败更显得刺眼。
sophie感到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她端起手边那个Asprey定制陶瓷杯,将里面浓黑如原油的五倍浓缩咖啡一饮而尽。那苦涩的液体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灼烧着她的食道。
坐在她旁边的助理莉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在内心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发誓,那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液体。
她几乎能预见到她的领导下一秒就会因心悸而晕厥,周围人手忙脚乱地进行心肺复苏,最后被车队医疗车狼狈地送走……她惊恐地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可怕的想象。
“莉娅?莉娅?怎么了?是这个回答方案不行吗?”sophie抬起眼,略显茫然地看向走神的实习生。长时间的连轴转让她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倦色,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依旧锐利。
“不!Prescott女士,我很好,真的!”莉娅迅速坐直,在面对sophie不信任的审视时,又急切地强调了一遍。
sophie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到电脑屏幕上那些亟待回复的邮件上。
说真的,莉娅有些害怕她的领导sophie,她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高性能机器,永远斗志昂扬。
莉娅甚至收到过几次凌晨三点来自sophie工作邮箱的回复。
但与此同时,sophie又是如此迷人,莉娅每天都在偷偷记录领导的穿搭,从那身Khaite的黑色皮质风衣到脚上那双Roger Vivier的方扣平底鞋,她甚至咬牙买回了同款的Le Labo Thé Noir 29香水。
她永远记得在英国总部的一次会议,她坐在sophie旁边。
会议结束时,sophie站起身,路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优雅的脖颈微微倾侧,在她肩头轻轻一嗅,随即留下一句带着香气的低语:
“Good taste, 莉娅。”
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Sophie,你在这里。”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莉娅的思绪,也打断了sophie的工作。
夏尔·勒克莱尔不知何时出现,他将sophie引到车库后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堪称灾难的排位赛,法拉利赛车在这里同样举步维艰,但他依旧在自身巨大的压力下,选择先来找她一趟。
他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抹茶拿铁,替换掉了她手中那杯可怕的浓缩咖啡,这个举动本身,或许就是他缓解自身焦虑的一种方式。
莉娅内心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有点羡慕勒克莱尔能如此自然地靠近sophie,又有点莫名的讨厌他。
当然,她讨厌名单上的首位永远是兰多·诺里斯。还没等她理清这混乱的思绪,就被叫进会议室做会议记录了。
哦,天,又是关于米克·舒马赫,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已经为这位年轻车手的前途开了无数个会议了。
片刻后,sophie推开会议室厚重的门,脸上已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冷静的微笑。
她手中拿着那杯抹茶拿铁,款款走入,在车队领队小松礼雄身旁优雅落座。她今天穿着一套Gabriela Hearst 的奶白色针织套装,柔软的面料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在充满技术图纸和数据屏幕的会议室里,像一道温暖而坚定的光。
漫长的会议终于敲定了官方声明的最终措辞,以及与米克·舒马赫解约的具体时间节点。
哈斯车队再也负担不起他高昂的撞车维修费用了,即使这个男孩天赋不错,为人努力,甚至在上一站有过超常发挥。
但在这个以数据和资本为唯一准则的名利场,温情总是最先被舍弃的奢侈品。
正赛当日,墨西哥城灼热的阳光仿佛要将赛道沥青融化。sophie已经让团队提前准备好了那份经典的 “我们虽败犹荣” 的通稿模板,承认困境,强调努力,展望未来。
经历了昨天地狱般的排位赛,她已对正赛结果不抱任何幻想。
现实印证了她的担忧。
哈斯赛车的轮胎在长距离中如同在沙地上行驶般飞速磨损,尽管起步位置尚可,但速度很快一落千丈,最终两辆赛车都未能完赛,黯然收场。
sophie在P房二楼的数据屏幕前静静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一杯圣培露气泡水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与哈斯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法拉利阵营似乎上演了一场奇迹。
从队尾发车的夏尔·勒克莱尔,凭借一次大胆的一停策略和令人瞠目结舌的超车表演,像一柄红色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车阵,一路追至第7名,并在最后阶段利用更新的轮胎连续超越,最终以第5名惊艳完赛,被评论为“全场最佳车手之一”。
精彩。
而兰多·诺里斯则整场都挣扎于迈凯伦赛车的平衡问题,最终仅以第9名勉强带回2分。
至于冠军,依旧是那个无人能挡的维斯塔潘,他的胜利显得如此理所当然,又令人心生无力。
想到赛后还要硬着头皮给那些期望值拉满的赞助商打一圈安抚电话,sophie没什么心情地晃了晃杯中所剩无几的气泡水。她拿起准备好的新闻稿,正准备从P房二楼的金属楼梯走下去,手机屏幕亮了。
是克洛伊的信息,带着她独有的、仿佛能溢出屏幕的LA气泡音:
‘Babe S~ 万圣节降至,准备好来LA拥抱阳光、南瓜和无限派对了嘛?为你准备了衣服!等你xoxo’
她的克洛伊,总是在她最需要逃离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抛来救生索。
sophie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指飞快地订下了当晚最早一班飞往洛杉矶的机票。
此刻,没有什么比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围场更重要。
兰多·诺里斯在结束那没完没了的媒体采访后,第一时间就想找到sophie。他需要和她谈谈,哪怕只是看着她,感受她的存在,都能缓解他胸口的闷堵。
然而,他在哈斯P房扑了个空。
他拦住那个他有些眼熟的助理。“嘿!嘿,你叫莉娅,对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急躁,“你知道Sophie在哪里吗?”
莉娅内心非常想翻个白眼。
她讨厌榜单首位的人来找sophie,自然懒得给他好脸色。正当她准备敷衍过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夏尔·勒克莱尔也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她立刻转身,面向那位摩纳哥车手,用一种清晰到足以让旁边人也听到的音量说道:“勒克莱尔先生,Sophie已经动身去LA了。”
说完,她满意地欣赏了一秒兰多脸上那错愕又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天知道,她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看来你被人讨厌了。”夏尔悠闲地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兰多,语气平静地陈述。
兰多意外地没有立刻反唇相讥。
他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神里是一种罕见的、冰冷的冷静。“这不关你的事。”他丢下这句话,没再看夏尔一眼,径直转身,消失在了P房后方嘈杂的阴影里。
夏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抬眼看了看sophie刚才可能站立的位置,绿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拿出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
‘LA的阳光应该比这里的轮胎烟雾更治愈。玩得开心,Phiephie。’
他没有等待回复,只是将手机收回口袋,也转身融入了属于法拉利的红色人潮之中。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因一方的暂时离场,而进入了新的,更耐人寻味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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