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开的第一枪呢。
藤丸立香右手撑地,敏捷地闪身而过,跃到充当掩体的沙发后面,分明是紧急的事态,然而他还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个问题。
当然,这很重要,这意味着这场战斗之后,怎么清算账务。
目之所及,花瓶的碎片和价值不菲的挂画一齐躺在地上,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得小心点了,藤丸立香在心里盘算起来。
他没穿鞋,毕竟当时事出紧急,两人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相互拔枪。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藤丸立香最后抵抗住了伴侣那要命的笑容,或许现在他正大大咧咧的大敞下门,光着屁股在家里徘徊——要是被邻居看到了,说不定还会报警。
那就更麻烦了。
尽管思维仿佛是鸟,遨游在天际,然而身体的条件反射尤为优秀,短短几息之间,他已经自主替换好了弹夹,手还不忘在沙发的边缘摸了下,一把锋利的军刀落入掌中。
藤丸立香把它挂在自己大腿的束带上,调整好角度,以备随时拔出。也正是在这个间隙里,他瞥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碎片,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副画。
彼时。
金发绿眸的男人端了一杯茶,背靠的木质门已经被伴侣打成了蜂窝,茶水的滋味混合了点硝烟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对手是同床共枕的伴侣,他对此并不介意。
茶杯的底部在流理台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亚瑟就听到沙发后面传来爱人的咆哮。
“亚瑟!这幅画,我花费了一年时间找到线索,然后花费了一年时间去托关系……而你呢!三分钟之内把它变成了碎屑!?”
“非常抱歉,立香。”亚瑟组织了下语言,手里没停下上膛的动作,“请你放心,我的枪法很准,在化为碎纸之际,它不会感受到痛苦。”
话还没说完,几把柳叶小刀刷刷刷钉成一列,每一把都压着一根金色的发丝。偏头脱离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头皮被轻微地扯了下,细微的痛感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显得极其凸出。
藤丸立香从沙发后面站起身,也不在乎暴不暴露的问题。他只是微微笑着,亚瑟知道他这是生气到了极点:“我的刀法也很准,无痛无副作用,亲爱的,把头伸过来点。”
话还得从六个月之前说起。
……算了,六个月前也和现在一样,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现在谁也说不清第一枪是谁开的,那个时候谁也说不准第一个喜欢的瞬间是什么,只是恰好发现自己喜欢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喜欢自己而已。
接下来办理结婚、置办房产、开始居家生活,似乎一切有条不紊。哪怕对于工薪阶级来说,他们居住的别墅和吃穿用度都过于奢侈了,对此他们各自也有各自的理由。
亚瑟继承了老家的遗产,而藤丸立香有自己的外快工作。
唯一出现纰漏的是前天亚瑟收到了公司酒会的邀请函,恰好藤丸立香也是。然后亚瑟在酒会上看到了一身戴着假发,扎起双马尾,身着兔女郎装的藤丸立香,而藤丸立香在同一场酒会上看到了穿着骚包西装,胸前插着蓝色蔷薇,梳着黄金大背头,据说是杰出钢管艺术家的亚瑟。
好吧,没有事先确认任务是双方的错。
藤丸立香:“……”
亚瑟:“……”
藤丸立香:“嗨,宝贝,好巧~要来杯威士忌吗?”
亚瑟:“……”
脱衣舞男从善如流地接过酒杯,与此同时从衣装内抽出枪支,将在场还站着的目标统统放倒,已经放倒的挫骨扬灰。藤丸立香的目标也在这此列,他乐呵呵地回去交差,结果被顶头上司罗马尼·阿其曼训斥了一顿,原因是这样大面积的战斗会让他受伤。
呃……总不能说是他爱人代劳的吧?藤丸立香兴致缺缺地听上司罗里吧嗦,最后领了份补偿金就回家了。
亚瑟跟着前后脚落了家,看他手里的信封,估计情况和自己差不多。
从吃饭到晚上歇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似乎酒会是一场幻梦,如果不是那两个并列在客厅正中央的信封的话,藤丸立香保不齐会这样以为。
直到并肩躺在床上,谁也没有提自己非同寻常的身手是怎么回事,而是开始了关于酒会的讨论,接着不约而同地脱去了正常人的身份,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
“但你不能穿成那样,起码接小费的腿带不要挂得那么高。”亚瑟很笃定。
藤丸立香也振振有词:“那我也没有阻止你在钢管上来回横跳五十下,并且倒挂旋转七周半呀?”
半夜时分,别墅里灯火通明,特化过的玻璃把一切波澜都拦截在房屋内,窗帘贴心的提供了空间,保证两位主人的**不会泄露。
从枪斗术到单纯的体术,二人你来我往,默契是良药的同时也是毒药,这意味着他们相互之间永远知道对方的下一招是什么。纵然是极端隐秘的习性,也在这半年的相处中露出端倪。
与其说那是死斗,倒不如用硝烟弥漫的探戈来形容更贴切。
就好比藤丸立香即将赤脚踩上玻璃渣时,亚瑟的脚已经伸了过来,恰到好处的为他垫了下,然后用拖鞋把周围的玻璃渣清理掉,最后踢掉鞋子,和他一样,赤足踩在狼藉的地面上。
又譬如亚瑟要撞上木门上的小刀刀刃时,藤丸立香透过尾部的子线把刀具收了回去,然后一把一把仔细归类到厨房刀架。
“今晚我们睡哪儿?”藤丸立香气喘吁吁地问。主卧的床已经塌了,最坏的情况便是今晚只能睡地上了。
亚瑟揽住他腰的同时还帮忙拍拍背,算是顺气:“客房还有床,我们可以睡那儿。”
这场战斗宛如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略微收拾了下地面,趁这个时机,亚瑟冲窗外打了个手势,卡美洛埋伏在此的精英们悄然而退。
上楼整理客房的藤丸立香捏着耳麦,面对担心不已的上司安抚了几句,他从窗口能看到的埋伏位上,原本潜伏在那里的迦勒底的同伴尽数退去。
他听到亚瑟上楼的声音,于是率先跳到床上,把被子全部裹走。
亚瑟屈起指节轻轻地敲了敲门,下一个瞬间,门就哐当一声垮了下去。老实说,它被打成筛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跨过地上烂成一团的门扉,单膝压在床边,就像是六个月前的求婚一样,绿色的眼中四月的湖泊荡漾,他用轻柔的声音问:“请问,我能和你共度一个夜晚吗?”
柔软的阴影落于头顶,视野被黑暗遮蔽之前,他看到了碧蓝如洗的天空,以及晴朗的声音回答道:“我愿意。”
Redamancy:当你爱着某个人时,对方也正爱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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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Redam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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