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

看着慢慢踱步进管制室的卡尔，达芬奇打趣问道，而卡尔也适时地露出苦笑，回答道：“还没有啊，手脚还是提不起力气。”

拉过来一把椅子，卡尔重重地坐下，对于不再拥有超级能力的他来说，即使只是短短一段从房间到管制室的距离，也让他出了一层薄汗，其中固然也有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原因在。但不论怎么说，重归**凡胎的感觉还是需要他花上一段时间去适应，幸而即使没有超级能力，他的身体素质在人类当中也算得上优秀之流，足以胜任特异点的解决工作。

……应该吧。

“怎么了？单独把我叫过来，不是为了谈论特异点的情报吧？”卡尔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玛修的身影，“是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状况吗？”

“不是，我是想和你说一下……玛修的事情。”

却不料卡尔只是挑挑眉：“医生你是说玛修的过去？我知道的哦。”

“欸？”

惊讶的情绪并没占太久上风，很快，众人就想起了卡尔这次作报告时说过的“如排山倒海般倒灌而来的信息”，谁也不知道卡尔到底在无意中窥探过多少迦勒底的机密。

“……我自己也不知道，别问我呀，只是看过记得又不代表我就通晓一切，我的注意力也是有限的。”

尤其是失去超级能力之后，更是不可能像电脑检索那样在短时间内就从记忆深处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那些他自己也不甚在意的记忆，就连关于玛修的那部分，也是因为“那毕竟是玛修”他才特意留意了一下。

“大不了就匀一个圣杯给玛修嘛，等把那个骚包又臭屁的魔术王打倒之后，再逼着他吐出那么十个八个圣杯出来，看能不能解决玛修身上的隐患……”

如果不能，那就再踏上寻找答案的旅途好了。

医生和达芬奇对视一眼，一直以来，他们都担心玛修的身世会对卡尔造成冲击，乃至会让他愤怒，甚至可以略带阴暗地说，正式因为卡尔失去了那种神乎其神的能力，他们才最终作出要告诉他的决定，以防止卡尔在愤怒之下做出些什么破坏性的举动。但既然卡尔对这一切的接受态度良好，那么他们也不介意跟他共襄对策。

“对了，所长呢？”卡尔东张西望。

医生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等你身体好一点之后记得去找所长诚心地汇报一下，别一声不吭地就去新特异点了。”

卡尔：……

为了逃避所长不赞成的目光就偷偷跑去特异点，这样的主意他绝对没有想过！

……

“前辈还是很憔悴啊，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吗？”

“……是的。”

被所长一通臭骂，以至于连晚上睡觉都还在继续做被痛骂的梦，这样的事说出去绝对很丢人吧！

“哼。”

在狠狠地发泄了一番怨气后，所长也是很给面子地重新出现了。即使对卡尔赌命的行为仍心有余悸，但如果不在当下就做好其职责，也许就会令卡尔继续在下个特异点的攻略中不得不继续选择燃烧生命，所以就是再怎么有意见也好，当达芬奇探测到新的特异点的情报时，所长还是第一时间跟众人一起做起了分析的工作。

“开始作战会议吧，关于已经确认了的第六特异点。”

环视四周，所长用简单的开场白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始讲述。

“时代为十三世纪。地点是作为'圣地'广为人们所知的耶路撒冷，正确来说是公元1273年。第九次十字军东征结束，耶路撒冷王国刚从地面上消失后的时期吧。十字军东征的结束、西洋诸国撤离耶路撒冷这件事，对后世乃至现代的整个人类史造成了深远影响，可以说是一个有充分理由被选为特异点的时代与地点。”

耶路撒冷，作为三教圣城，即便是在现如今的人类社会也占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其上孕育出的瑰丽璀璨的宗教文化，就令它绝对有成为特异点孵化的巢穴的资格。

医生接过话头：“不过……这已经算是昨天的事了。其实，第六特异点的预测比北美还要早完成，但示巴反馈的观测结果过于不安定，有时会发生时代证明不一致，甚至连观测都做不到的情况，能明白吗？得到的反馈不是燃烧殆尽的大地之红，而是观测的光本身都会消失。也就是说……”

“……第六特异点不存在于迦勒底亚斯表面。只有那个部分正在逐渐化为空洞？”玛修讶异道。

“没错。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第六特异点正逐渐脱离人理的流向。迄今为止，在灵子转移目的地要做的，都是与扰乱‘那个时代’的所罗门圣杯战斗，而这次的特异点本身正逐渐成为‘不能存在’的历史。如果放置不管，即便能够重置所罗门的人理烧毁，人类史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害。”

“因此，第六特异点的人理奠基评价被认定为EX级，意味着所有一切都是特殊案例。这次能从迦勒底进行的支援也很有限，完全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不过卡尔你们应该也很习惯了吧？”即便是严肃的解释，达芬奇亲也能找到诙谐的角度来打消沉重的压力。

托了伦敦魔雾和卢瑟那混账王八蛋的福，他们确实已经对迦勒底支援的离线有相当的经验了。

“即便如此，你们也有并肩作战面对未知的勇气吗？”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坚定的信念就从玛修的微笑中透露给卡尔，她当然不会害怕，也从来不缺乏跟卡尔共闯难关的决心。

卡尔呢？卡尔更不会害怕……不仅要解决所罗门王这个破坏无数人生活的搅屎棍的谋划，更要为玛修找到逃离既定命运的方法，无数人的未来和一个人的未来，他统统都要守护。

这是他的承诺。

“不要太过害怕啦，在第六特异点彻底脱离我们的观测之前，我们还是截取到了些流落出的信息，在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仍有足以用作参考的价值。”

达芬奇这么说并非信口开河，在迦勒底所截取到的信息中，能探知到第六特异点并不充斥着混乱，正相反，其中有非常严密稳固的人文制度气息，绝不是七海或者冬木之流可以比拟的存在。

稳固的制度有好有坏，从好处上讲，一个稳定的制度能大大降低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知识、财富和人才得以沉淀，了解世界、获取信息的成本也随之而降低，浑水摸鱼之辈也更不容易融入其中。

坏处就是，迦勒底就是那个浑水摸鱼之辈。

就像在美利坚特异点，一个高度发达完备的社会结构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们刚刚潜入没多久就被卢瑟逮个正着，还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下了个差点让他们翻车的套。在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一个全力开动的国家机器所能爆发出的能量是相当恐怖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前往第六特异点~”

达芬奇的宣告完全出乎卡尔和玛修的预料，在过往的印象中，达芬奇的定位更偏向于后勤技术无敌的“万能之人”，从历史记载上来看，她也确实和冲锋陷阵到战场一线扯不上什么干系，要知道，以往他们的搭档都是……

……这实在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对于英灵来说，并没有死亡这一概念，但哪怕仅仅只是告别，都让卡尔每当想起阿塔尼斯和罗平时都深感悲痛。他们是无愧于英雄之名的，在特异点的身死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够出色，恰恰相反，他们都做得太出色了。

强忍着，将悲痛和缅怀放置一边，卡尔继续问道：“这次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卡尔的直觉相当敏锐，他认为达芬奇一反常态的举动必定事出有因。

“是的，从为数不多的信息来看，这次的特异点有一个相当高频的信息出现，‘骑士’。”

骑士。这个关键词似乎只显得平平无奇，但随后，所长拿出的一份资料，令卡尔和玛修意识到，这很可能会是一次颠覆他们以往的行为方式的冒险。

……

“综上所述，因为当初的实验英灵为玛修留下的灵基与这个特异点的契合度异常地高，所以我们这次的行动要以玛修为中心，卡尔和我则扮演骑士仆从的角色，这就是这次的计划了。”

卡尔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的接受度良好，甚至有点对这样的角色扮演乐在其中；但玛修就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

“我……我觉得这次可能还是由前辈继续来做主导会好一些……我没有这能力……”

一只及时搭在玛修肩膀上的手打断了这自信尽失的说话，转过头去，撞进玛修眼里的并不是责备，而是卡尔的微笑。

“在穿上战甲之前，没人敢说它一定合身。况且我从来都相信你，玛修，现在轮到你保护我了，我的骑士。”

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在离开管制室的时候，玛修明显是有点飘着走的。

“我很看好她，玛修只是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罪魁祸首卡尔耸耸肩。

“对了，”在卡尔即将走出管制室时，医生叫住了他，“根据我们对你身体的持续监测，目前来看太阳炉芯正在令你的身躯逐渐步入平衡态，而这个平衡点虽然不能为你带回你的那些神乎其神的能力，却也足以令你的体能超越最好的奥林匹克运动员——你懂我的意思吧，卡尔？”

“在告诉你这些之前，我很纠结。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却绝不希望你以此作为继续冒险的筹码。”

卡尔想了想，没有给出什么回应，只是“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事实上，他也没法给出什么像样的回应。

拯救人理的旅途本就不是一帆风顺，任何人都要有随时可能丧命的觉悟，才能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一刻不停歇地走下去。即便他是一个有超级能力的外星人，也几次濒临生与死的交界，他能理解医生出于朋友立场的忠告，但他可能注定是要辜负这份希望了。

相信医生作为迦勒底的医生，在悲伤过后也会选择理解他吧。

即使两人身份互换，是医生要面临付出生命的抉择，想必他也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犹豫的。

很残酷，卡尔并不喜欢，但这就是所罗门王自作主张地给所有人类留下的唯一一条路，一条时刻行于修罗地狱内的路，所以即便他不喜欢，也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直到迎来那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句点。

大家国庆快乐呀！

放假前：终于能放假了！上班好累

放假后：好无聊，没事做，了无生趣，要不还是上班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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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茫茫何处寻归途，千里独行地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