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刘华岩脸色严肃,接到殷父的报警电话,语气里满是凝重。
陈轶已经整理完殷晚的遗物,抬头答道,“殷晚父亲说,他女儿的尸体有问题,肚子上有不明缝合伤口。可是,我们在酒店勘察时,只发现她手腕有割伤,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伤口。”
刘华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白湛叫了吗?”
“已经在解剖室了。” 陈轶撇了撇嘴,想起那人就觉得不顺眼,每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要不是情况特殊,他是真不想喊这位 “大神”。
人都死了,结果尸体出问题了,刘华岩甩了甩头,有些头痛。
警局休息室里,殷母伤心过度,几次险些昏厥,陈轶找了间安静的屋子让夫妻俩休息,又吩咐同事照看,才折回会议室。
没过多久,白湛从解剖室走了出来,一身白大褂沾着些许消毒水味,口罩摘下后,眼角的痣在灯光下透着股莫名的阴柔。
“这人一看就不像好人”,这是陈轶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冒出来的念头,总觉得这位年轻法医身上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怎么样?” 刘华岩连忙起身追问。
白湛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侧腹弧形切口,典型的器官摘取切口,心脏和肾脏已经缺失,其实可以说,整个腹腔都空了。初步判断,绝非正常尸检造成。”
“还有其他发现吗?” 刘华岩眉头皱得更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需要等技术科的化验结果,但有几个疑点很明显。” 白湛拉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接过陈轶递来的医院死亡报告,扫了几眼便放在桌上,“死者胸腔的缝合走线太规整了,比普通尸检精细得多,针脚间距分毫不差,而且用的不是医院尸检常用的黑色棉线,是泛着浅蓝光泽的合成线。这种线,我只在器官移植手术的缝合记录里见过。”
“而且,常规尸检根本不需要开胸到这种程度。” 白湛指尖敲了敲报告,“医院那边怎么解释?”
刘华岩脸色沉了下来,“医院的死亡报告说,22 时 00 分确定脑死亡后,摘取了心脏、肝脏、肺脏、肾脏,说是‘物尽其用,挽救更多生命’。”
“挽救生命?” 白湛挑了挑眉,转身回解剖室拿了几张照片,笔尖指向缝合处,“你们看这里,皮肤边缘泛着极淡的红肿,常规无菌手术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明手术环境很简陋,根本不是正规手术室。而且切口位置检测出了微量利多卡因。”
“尸检还需要打麻醉?” 陈轶下意识反问,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对劲。人都死了,麻醉给谁用?
刘华岩也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盯着白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尸检时的操作,而是摘取器官时的准备。” 白湛语气平淡,却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人没死透,所以才需要麻醉。”
陈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殷晚躺在救护车上的样子。那个刚经历情伤、选择轻贱生命的女孩,或许到死都没想到,自己没被死亡带走,却成了别人眼里 “可以利用的器官容器”。
“真聪明。” 白湛看向陈轶,轻笑一声,“要不要跟我去解剖室看看,说不定还有新发现?”
“神经病。” 陈轶斜了他一眼,压下心头的震撼,对刘华岩说,“师傅,我去看看死者父母,免得他们再出意外。” 走过白湛身边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像是在发泄心里的憋闷。
“你这徒弟真有意思。” 白湛笑着撇了眼刘华岩。
“别玩了,赶紧干正事。” 刘华岩无奈摇头,心里却已翻江倒海。如果白湛的判断是真,那这就不是简单的自杀案,而是一起骇人听闻的非法**摘取器官案。
“技术科检测需要一天,我先下班了。” 白湛丢掉手里的笔,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警局,留下一屋子凝重的空气。
警局休息室内。
“小黑,师傅让我们去找一个叫温良的人。” 警局隔间外,范执和谢昭隐在暗处,看着里面几度晕厥的殷母,范执的眉头紧紧蹙起,眼底的戾气更深了些。
“嗯。” 范执应了一声,身影一闪,已率先朝着郊外而去。
郊外一处庄园,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正在院子里浇花,周遭花草葱郁,阳光之下,他周身笼罩着一缕金色佛光,让紧随而来的谢昭和范执瞬间感受到心灵的洗涤,连范执身上的阴郁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进来吧。” 老者笑眯眯地看着门外的两人,语气温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相视一眼,满心诧异:“你能看见我们?”
“你们不就站在那里吗。” 老者放下水壶,走到藤椅上坐下,手指捻着一串佛珠,“黑白无常的徒弟,我自然认得。”
“温老,师傅让我们过来的。” 谢昭恭敬地站在一旁。
“嗯,这几天你们就住在这里。”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范执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别急着找那女子的脏器,时机未到。”
范执忍不住追问,“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殷晚的魂灵还在冰火狱受罚,她不能一直等。”
“急什么,冰火狱的刑罚虽重,却不至魂飞魄散。” 老者摸了摸胡子,“你去把我佛堂的七盏灯点亮,心诚则灵。”
范执转身离去,谢昭疑惑地看向老者,“您让我们住在这里,是为了……”
“对他好。” 老者并未睁眼,抬手将一件雪白色斗篷放在桌上,“你去一趟冰火狱,把这个交给你师傅谢必安,他会在那里等你。”
谢昭拿起斗篷,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冰火狱内,痛哭哀嚎声不绝于耳,冰寒与烈火交织的痛苦,让每一个魂灵都在极致折磨中嘶吼。临近狱门时,谢昭遇到了白无常谢必安,“师傅!”
“这是温老让我带给您的。” 谢昭递上斗篷,语气里满是急切,“殷晚的魂灵怎么样了?”
谢必安接过斗篷,无奈笑道:“温老这是让我难做啊,广王的判决谁都没有权利质疑,不过这斗篷能帮她挡些刑罚,让她少受些罪。” 他顿了顿,看着谢昭解释道,“温老是地藏王菩萨,他不喜欢待在酆都,便长居人间渡化众生,这斗篷是他的佛光所化。”
“走吧,进去看看。” 谢必安领着谢昭走进冰火狱。
“无常使。” 狱门鬼差恭敬行礼,连忙打开狱门。
冰墙之内,密密麻麻的森白幽魂或躺或缩,有的在冰面上冻得瑟瑟发抖,有的在烈火中被灼烧得翻滚嘶吼,还有的仍在啃食地上的冰雪,入口便是刀割般的剧痛。一阵冷风掠过,冰墙瞬间化作黑铁,狱内燃起冰蓝色火焰,微弱的呻吟瞬间变成凄厉尖叫。
“师傅……” 谢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这是他们应受的业报。” 谢必安摸了摸他的头,袖口翻飞间,谢昭恍惚看到他手腕上一道深红色的伤痕,像是某种古老的印记。
人间两日,地狱两年。
谢昭看向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殷晚,她的魂体因冰火交替的折磨变得愈发透明,却在看到谢必安手中的斗篷时,微微震颤了一下,原本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谢必安示意鬼差将斗篷递给殷晚,轻声道,“地藏王慈悲,给你一线生机。”
殷晚接过斗篷,冰凉的魂体瞬间感受到一丝暖意,她抬起头,望向人间的方向,眼里第一次有了些许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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