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巴黎城看起来风平浪静,一切都上了正轨。zuowenbolan十月一日,新一届的国民议会选举结束了,这次选举的结果却令拉法耶特失望不已。他领导的斐扬俱乐部获得了二百六十四个议席,而罗伯斯庇尔的雅各宾派也赢得了一百三十六个议席。剩下的大约一半的议席,一小部分落入了王党的手中。更多的则落入了那些没有明确归属的人手中。拉法耶特手中控制的议席并没有达到多数,他必须想尽办法才能维持住对雅各宾和王党的非公开联盟(这个联盟的双方都不会承认存在这么一个联盟,他们都会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来攻击对方,而且事实上,他们也都希望对方能尽快死掉。比如说,如果罗伯斯庇尔如果突然像米拉波那样病死了,王党的人肯定会高兴得要到他的坟头上去载歌载舞的。但是为了反对共同的敌人,他们却进行了心照不宣的合作)的优势。
罗伯斯庇尔并没有入选这一任的议员。因为在此之前他提出,议员不应该连任,虽然这个提议并没能获得通过,但是作为提案的发起者的罗伯斯庇尔却主动地放弃了这一轮的选举。所以倒是颇有些人在称赞罗伯斯庇尔的高风亮节。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说是罗伯斯庇尔以此作为交换手段,换来了王党和一些较小的中间派别对佩蒂昂担任巴黎市长的支持。而罗伯斯庇尔在不再担任议员一职之后,也并没有沉寂,相反,没有了这个身份的限制,他开始在各种报刊上频繁的发表各种评论文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
当然,这些事情,暂时和约瑟夫兄弟都没什么关系了。兄弟俩的日子还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的生活水平目前略有下降。
虽然两个人的军衔都有了提升,工资也涨了不少。但是最近发给他们的工资却变成了指券。当然,这并不是针对约瑟夫兄弟两个的,大家都是如此。卡诺、甚至拉法耶特的工资,也都是指券。所以前两天,卡诺还苦着脸告诉约瑟夫,他此前说过要请他们一家到自己家里去,好好地款待他们一下。但现在,他出现了一些经济困难,所以这个邀请必须延后了。
本来,以卡诺的收入,即使现在指券的价格一跌再跌,但是他一家的生活还是毫无问题的。只是卡诺的老朋友不少,而且还都是些在军队底层的,永远都升不上来的小排长。这些人的军饷,现在也都是用指券来支付。以前他们的军饷还算勉强能支撑生活,但如今,在用指券来支付军饷之后,他们的生活就真的很艰难了。
卡诺是个热心人,见不得朋友受苦,结果,他自己的口袋就瘪了下来。
约瑟夫和拿破仑目前还没有什么需要资助的朋友。所以,他们的收入其实还是足以支持生活的,更何况约瑟夫还有一些其他的收入。但是他们依旧将自己的生活水平降低了一点,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这种下降,反倒是给他们带来了廉洁的名声。
阿芒又来找过约瑟夫,他此时已经成了一个叫做《巴黎之声》的民主派报纸的主编。当然,这个报纸规模相当的紧凑,阿芒一个人兼任了主编、文字编辑、专栏作家以及合算会计。
这份报纸自然得到了雅各宾俱乐部的支持,事实上,报纸经营所需要的相当一部分资金,都来自雅各宾俱乐部。报纸中的一些文章,也来自俱乐部的成员。但是据说罗伯斯庇尔觉得,这份报纸太过“雅各宾化”并不好。因为雅各宾俱乐部已经有这样的一份报纸了。(马拉的《人民之友》)所以他建议阿芒能在雅各宾俱乐部之外寻找一些撰稿者,这样能和《人民之友》有些区别,也更有利于将那些中间派吸引过来。
为此阿芒来找约瑟夫,希望他能给自己写一些科学小知识之类的东西。另外他还试图拉上吕西安,让他给自己的报纸写文章。
这个提议倒是很让吕西安心动,毕竟他如今正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不过因为约瑟夫一直以来对他的教导,所以他没敢直接表态。而约瑟夫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搞这些事情,绝对是在作死。所以他以吕西安的还小,主要精力还应该放在学习上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至于那些科普小文章之类的事情,约瑟夫也以工作忙,恐怕没什么时间推脱了。
阿芒走了之后,约瑟夫便将几个兄弟叫到一起开会,给他们分析一下如今的局势,以便统一思想,确定家族下一步的方针路线。
“拿破仑,吕西安,你们知道一支政治力量,比如说保王党,他们的力量源自于什么地方吗?”约瑟夫对围坐在桌子前的弟弟们问道。
这是个相当基础的问题了。至少在经过了多次的政治教育之后,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非常基础的问题了。所以拿破仑对这个问题基本上不屑一顾,根本就不理会约瑟夫的提问,甚至还在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以示对约瑟夫炒冷饭的鄙夷。
不过吕西安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任何政治组织的力量基础都是他们的财政基础。财政是万政之母,没有钱,任何政治组织都无法活动。一个组织的力量第一看他们能获得多少财政收入,第二看这些收入的运用效率。而他们的政治诉求也肯定和这些东西有关。”
“嗯,我们先来看法国的第一个政治势力——王党。”约瑟夫道,“王党的钱从哪里来?”
“主要是封建地租,还有一些王党也做生意。”拿破仑觉得这个问题稍微有了点意思,于是开口道,“另外有些大贵族,有很多的积累。还有就是外国人也能给他们一点钱。不过如今,地租什么的想都别想了。农民们才不会给呢。除了最为边远闭塞的地方,哪里的贵族都别想收得到地租了。至于生意,如果他们会做生意,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所以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只能是积累,以及外国人的资助。这两样东西都不可能持久,因此,他们的力量其实是最为虚弱的。他们必须在他们手中的钱消耗完之前,改变局面,否则,他们就只能出局。”
“那么,我亲爱的弟弟。”约瑟夫笑道,“如果你是路易十六,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要是路易十六。第一,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相信了,只有和王党同生共死了。第一,肯定还是出逃。当然,这会比以前困难很多,但是也不见得完全没有希望。对王宫的看守不可能永远严密。这里毕竟不是监狱。那么找个机会溜出来,然后骑上马逃出巴黎,然后只要外面接应的人准备好一辆轻便马车,就肯定能逃出去。接着就跑到里昂那边,然后发动战争——这是我觉得最好的做法了。”拿破仑说道。
“那么王后呢?”约瑟夫问道。
“那个奥地利傻娘们?”拿破仑说,“让她留在巴黎呀。带着她肯定跑不远。而且,如果巴黎人杀了她,那就肯定能引来其他国家的干涉。巴黎人也不会那么蠢。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国王会这样做吗?”吕西安问道。
“他才没那个判断和胆量呢。”拿破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王党的领袖也不是他。”
“那如果你是王党的领袖,你怎么办?”约瑟夫又问道。
“你是说我是阿图瓦伯爵?”拿破仑道,“天呀,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愚蠢的兄长?嗯,我要是阿图瓦伯爵,我就只能想办法挑起战争了。因为只有出现了战争,我才有胜利的可能,其他任何结果,对王党来说,都是慢性自杀。”
“难怪王党现在反而和罗伯斯庇尔他们这么合拍呢。”吕西安在一边插嘴道。
“那么,我的兄弟。”约瑟夫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再来分析一下我们的上司,拉法耶特阁下的处境和应对方式吧。”
“拉法耶特阁下?他的那帮子人都在这场革命中发了大财。所以他们最希望局面继续稳定下去。但是,看看指券,我们就知道,这种局面不可能持续下去。他现在还没想明白,还心怀幻想,如果他真的想明白了局面,他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发动战争。”
“说细致点。”约瑟夫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神气。
“其实如果国王不出逃,如果国王当初能信任他——老实说,在那种局面下,我们的国王除了逃往里昂之外,对他来说,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和拉法耶特结盟了。但是……拉法耶特阁下真是不幸,遇到了这样的一位国王。如今,他对内不能稳定局面,王党不可能和他合作,国王已经不被人民拥戴。对他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利用军队和战争,建立如同凯撒那样的军事独裁。不过我们的那位上司,未必有凯撒那样的决心和勇气,就算有,他也未必有那样的军事才能。而且他居然同意了用指券发军饷的建议,这个做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几乎都快赶上我们的国王陛下了。他也不想想,没有军队,他还有什么?”
“那么雅各宾呢?”约瑟夫又问道。
“雅各宾的局面反而是最好的。”拿破仑说,“他们是反对党,政局越坏,对他们越有利。虽然他们在议会中人数不多,但是巴黎公社落到了他们手里。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挑动起义变得很容易了。只要如今的局面继续下去,巴黎人迟早要再次革命的。所以对他们来说,议会的议席只要够捣乱就够了。如今的局面持续下去,只要不发生战争。他们获胜的几率反而是最大的。”
“难怪前两天我在阿芒的报纸上看到罗伯斯庇尔的文章,他在那里呼吁,要尽可能的避免战争呢。”吕西安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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