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游泳啊!”解清昀在水里胡乱扑腾着,“难道我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不是吧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才刚考上举人。”
“莫慌。”似乎有人在说话,解清昀还在扑腾着,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他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顺势抱上了那人手臂。
是朱吾,他已经从池子里站起来了,“这水不深。”朱吾捞起解清昀往河岸边走。
“啊?呵呵,是吗……”解清昀想起自己像条落水狗一样在水里扑腾不止,尴尬的恨不得回水里去。“这下丢脸丢大发了,还好旁边没人。”
慌乱中解清昀忘了自己还泡在水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张嘴,水灌了进来,解清昀一时被呛住,顿时咳嗽不止,朱吾抓着他往岸上去,闻声停了下来,解清昀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背,他感到一阵安心,睁眼一看,朱吾正托着他。两个人在暴雨中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站在水池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解清昀你到底在干什么?!人进水了脑子也进水了吗?”眼看到了岸边,朱吾松开了他,解清昀向像被电了一般爬上了岸。
朱吾也爬了上来,但伞却因为他二人先前这一折腾飘到池子中央去了。
雨还在下,“咱们跑过去吧。”解清昀提议道,“山长阁就在前面。”大雨里,两个身影在雨中狂奔,“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俩疯了呢。”解清昀淋着雨还不忘边吐槽。
到了山长阁,竟一个人都没见到,“见鬼了不是?怎么这些人都不见了,难道也被雨困在别处了?”解清昀小声嘟囔着。
“什么?”朱吾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此处无人,不知都去何处了,要不我们在这等等?”解清昀忙说道。
“也好,便在此处等等吧。”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四下除了雨声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太安静了。”气氛有些尴尬,解清昀想起刚刚在水池里发生的尴尬一刻,“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他又悄悄打量起朱吾,只见他神色平常,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人都淋成落汤鸡了,气质还是这么淡定。”解清昀想到,“我怎么被雨淋了跟脑子进水了一样净干些蠢事。”
“你看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方才在池子里沾上什么东西?”朱吾摸了摸自己的脸。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不知这管事的何时才能回来。”天色已全黑,书院其他地方已亮起灯火。
“阿嚏。”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朱吾突然打了个喷嚏,下午淋了雨,身上本就未干,方才又掉进池子里,整个人都泡在水中,他觉得有些头晕。
解清昀看出他神色有些异常便提议道:“五郎若是不嫌弃的话先去我那换件干净衣裳,待雨停了再来找山长。”
“好。”朱吾恹恹地答道。
解清昀在角落里发现一把伞,“先拿了用吧,明日还回来便是。”
“走。”两人出了山长阁往斋舍去,朱吾感觉自己有些使不上劲儿,走路都有些打飘,解清昀发现了他有些站不稳,“我扶着你。”
快到宅舍了,这后半段路,解清昀几乎是把朱吾给拖回来的。“兄弟你怎么这么沉。”解清昀松开扶着朱吾的手,打开房门,朱吾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直直地倒在地上,解清昀忙去拉他。“怎么这么烫。”他伸手探了探朱吾的额头。
“现在应该先干什么?”“先给他擦干头发还是先给他换干衣裳?”“他发烧了是不是得找块湿毛巾给他敷敷?”解清昀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虽说他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也病了几场,但他很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还是先把湿衣裳换下来吧。”解清昀去脱他的外衫,被水浸湿了紧贴在身上,他解开身侧的绑带,拽了半天,只堪堪褪下一半。
“怎么回事这衣服。”解清昀扶起朱吾靠在桌边,让他有个支撑的地方,他尝试着从一侧袖子处往外拽,“脱下来了。”朱吾身侧突然骨碌碌滚出一枚东西来,解清昀拾了起来,像是个什么饰品,现下顾不得细看,解清昀便把它搁在了桌子上。
外衣虽脱下来了,但贴里也全湿透了,“得换上干的衣服才好。”解清昀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衣服来,“他穿会不会有点小了?管他的呢,有什么穿什么便是。”
给朱吾换上上衣,正准备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差点忘了,裤子,还好想起来了,否则这床上全是水。”解清昀又翻出一条干净的裤子来,他伸手去解朱吾的裤带,朱吾迷迷糊糊地开口道:“做什么?”
“换裤子啊,你这一身是水难不成想就这样躺上床不成?”解清昀给他套上裤子,又把鞋袜脱了,“好像还有什么忘了,对了,头发还是湿的。”解清昀又找来一块布,把朱吾散下来的头发都包在里面。“干发帽好像是这个原理吧。唉不管那么多了。”解清昀把朱吾放倒在床上。
折腾大半天他想起自己这一身也还是湿的,额前的碎发还沾在脸上。他又打开衣柜给自己找了一身衣裳,换好后捡起一块布顺手把头发擦了擦。
见朱吾蹙着眉,解清昀又探了探他额头,还是很烫,“现下这暴雨天,医生恐怕也不在书院,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的烧退下来。”解清昀接了盆清水,先替朱吾擦了擦脸,又拧了一块敷在他额头上。
“感冒发烧是不是得喝点热的?”他突然想起,他房里只有特意放凉了的凉茶,要不去问问其他人,解清昀敲门问了旁边几个同窗都说没有热水。“也是,现在正是这暑热时节。”解清昀回到房间,“罢了,喝点凉的没准对降热有点帮助。”
解清昀正准备把两人换下来的湿衣服扔进筐里,“对了,给萧景澄的信还在衣服夹层口袋里。”他找出了自己那封信,“五郎会不会也有东西在兜里,得先拿出来,免得把衣服拿去洗时忘了。”朱吾的衣服夹层里除了些银票外也有一封信,“大概是给山长的拜帖吧,不过都湿透了。”解清昀把那封信放在了自己方才拿出来的那封旁边。
“应该没东西了。”解清昀伸了个懒腰,“今晚可真是累死我了。”先是把朱吾从外面拖回来,又替他换衣服,敷毛巾,折腾了一阵竟已至熄灯时辰。“再给他换块帕子敷上吧。”
解清昀把朱吾推到床里侧,自己也躺了下来。“幸好现下是八月,天气炎热,否则还没多余的被子盖。”解清昀想着,这还是他上学后第一次和别人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本来是背对着朱吾的,但躺了半天没睡着,解清昀一时忘了床上还有一个人,转了个身,“这怎么还有个人,哦,是我自己把他放这的。”
他观察着旁边这人,不知是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朱吾的眉心仍然微微蹙着,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胸口,“睡觉都这么规矩。”解清昀想到。
忽然朱吾的手滑落在身子一侧,似乎想抓着什么东西,解清昀正想帮把他的手放回他的胸前,他的手刚碰到朱吾的手腕,便被朱吾捉住了,速度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人还是个练家子。”
“松开,我不是想害你。”手仍被紧紧的钳着,“你松开好不好,抓的我有点疼。”手腕处似乎抓的没那么紧,虚虚的抓着,但也无法脱开。
“行吧,你要抓便抓着好了。”解清昀转了回去,这场景有些滑稽,他身子背对着朱吾,一只手却被抓着。
“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抓着手躺在一张床上。按小说里的剧情套路一般接下来两个人就会经历从慌乱无措再到渐渐相识芳心暗许相知相恋了。”解清昀正沉浸在对过往看过的小说里。
“不对啊,可我是个男的,他也是个男的,老天你是不是发错了剧本。”他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要把自己代入到一个爱情故事里去?”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解清昀闭上眼,突然脑子里浮现出:“鸳鸳交颈”四个大字,“我今天一定是被雨浇的脑子进水了。”解清昀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与脑中的奇怪想法抗争一番后,解清昀逐渐产生睡意,他隐约间听见旁边有人在说着什么,“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你说什么?”解清昀也睡意沉沉,没听清内容,只当朱吾在说梦话。
半夜解清昀醒来一次,外面雨势似乎小了些,他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继续睡,发现朱吾还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他尝试去掰他的手指,或许是睡熟了,这次倒是很轻易的便掰开了。
解清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我感觉我的这条胳膊已经死了。”他在心里想着,一夜保持着一个姿势,被抓着的那条胳膊早已麻木。待那只手恢复了知觉,解清昀又闭上了眼,“现在还早。”
又过了一会儿,朱吾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额头上还搭着块帕子,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微微发烫。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句:“别抓着我,我的胳膊都麻了。”他一惊,旁边竟还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蜷成一团。
“想来这应该是他的斋舍。”朱吾对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暴雨里解清昀扶着他回斋舍。他身上这衣服和额头上敷着的帕子想来也是解清昀的处理。
“这般热心肠之人倒是少见。”想起解清昀的几次出手相助,朱吾对眼前这缩成一团的人愈发感兴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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