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合时宜的雨

趁着午休,两人再次来到藏书阁,解清昀先是向外推那扇窗户,窗子被打开,随后他又尝试把窗户向内拉,光沿着窗板投进来。

“这窗户真是双向开的。”萧景澄惊讶道,“清昀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偶然罢了。”只是是那天那道光对解清昀来说印象深刻,所以多留心了一下。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改变窗子的开合方向呢?”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了,光!”解清昀看向那扇窗子,“我上次来藏书阁就是被这道光给吸引了,一来这光引人注目,二来窗户关上外面的光照不进来,此处在角落里,本就昏暗,且放置的都是些不常有人借阅的书,自然不会有人过来,把赃物放在此处被发现的危险性比较低。”解清昀又想到,“你还记得我们发现时那排的书都被移动过吗?”

“你的意思是凶手并不是在当晚藏印章时就移动了这些书,而是案发后才回来掩盖痕迹的?”萧景澄联想到光和这昏暗书架的关系,这次他迅速捕捉到了解清昀的意思。

“没错,半夜潜进来本来就黑暗,并不容易注意到这扇窗子两向开的差异。况且当时情况紧急,凶手应该是把章藏在这后便逃离了藏书阁。”

“我们去问问陈老近日有没有人进出过藏书阁,并里面停留了较长时间,或许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解清昀往门口去,几乎每次他来,陈老都在埋头写着什么。

“陈老,这几日可有人频繁进出藏书阁,且在里面待得时间比较长的人?”解清昀开口问道。

“近几日?近几日你二人倒是来的勤。”陈老看了他二人一眼。

“陈老您就别拿我们说笑了,我们是来调查印章失窃一事的,现下发现了一些线索,想向您证实一下。”萧景澄向陈老解释了他们刚刚的发现和推测。

“这几日老夫倒是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进出。”

“那您可有听见什么异响?”解清昀想起开关窗户时会有声音,虽这门口与那窗户隔着较远的距离,但藏书阁内异常安静,或许能听见细微响动。

“异响?好像是有一日中午有些许吱呀声,我当是风吹动,这藏书阁内也没什么贵重典籍,故也没多留心。”

“那那天中午有什么人来过吗?”解清昀立马追问道。

“这藏书阁内往来学生众多,借阅书籍的老夫还有些许印象,但那人并未借阅,老夫没留意他的脸,只在他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大约七尺左右,身量均匀。”陈老似乎写完了,搁下笔。

“多谢陈老,但烦您得空时回忆一下那人还有无其他特征。”下午的课快开始了,解清昀和萧景澄只好向守阁人告别。

“身高七尺,身量均匀,这标准扔教室里随随便便都能砸中七八个人。”解清昀想到,“能不能天降一张嫌疑人画像让我按图索骥。现在这个身高范围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萧景澄有些丧气。

“虽然这里的线索暂时无法追查下去,但你忘了,山长那还有杀手锏。”解清昀提醒道。

“对了,还有手模。”萧景澄心情一下由阴转晴。

“这可是能钉死凶手的关键证据。”解清昀补充道,“先安心上课吧,待会儿放课了我们便去找山长,问问手模的对比情况,再把调查到的向山长报告。”

下午的课也不甚重要,解清昀便一边听教习讲课,在底下一边抄那五遍《大学》,一下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教习这边刚宣布放课,解清昀正好写下“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终于抄完了!”解清昀有些激动,“最近一边读书一边查案还要挤出时间罚抄,真是累死我了。”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和萧景澄一同去找山长,起身时解清昀往身侧一扫,发现路过那人的袖子上沾染了一小块没洗净的红色墨渍。

“这墨渍真难洗,总留印子。”他想起自己上次没洗干净的那块黑色墨渍。此时正是落日十分,光照进教室,随着那人走动,衣袖也微微摆动,解清昀突然发现那红色墨渍处一瞬间竟闪了一下。他看向那人,是钱益,那红色墨渍想来是那日萧景澄借他印泥摁指纹时沾上的。

“怎么了?”见解清昀楞了一下,萧景澄开口问道。“无事,走吧。”解清昀带上自己抄完了的《大学》。

“我正要着人去寻你二人来。”刚到山长阁山长便开口道。

“山长找我们何事?可是那手模对比有了结果?我们昨日在藏书阁附近发现一些线索,正想向您汇报。”解清昀表明两人来意。

“我找你二人正是为了这手模之事。”“山长可是查出真凶是谁了。”萧景澄还当是对比有了进展,忙追问道。

解清昀发现山长神色凝重,还当是这已查明的凶手身份特殊,“山长不妨细说这手模之事。”

“昨日我把手模收来之后,对比了几份,但乡试在即,书院内部事务繁忙,加上这章已寻回,我便想着先把这结状盖好,界时时好提交官府备案。本想着先紧要事务处理了再来细细对比。便暂且把这纸搁在一边,怎料昨夜下雨,这窗户未关紧,水沿着窗缝渗了进来,把这摁着手模的纸给浸湿了。”山长拿出一张给解清昀看,“本想找法子弄干,可干了后发现有些手模已经模糊了。”

“真是天不遂人愿。”解清昀有些无奈,本来这案子调查的很顺利,但昨夜这场雨把脚印淋了不说,竟把这指纹也毁了。“不过山长你为什么不关窗?没对比完等有空了再看我能理解,毕竟这古代没有电脑能快速识别差异,人眼确实比不上,可这些手模可是查出凶手的关键,就这样随便放在桌上被水泡了。这也太随便了。”

“这下可难办了。”解清昀将他和萧景澄两人在藏书阁的发现告诉了山长,眼下两条路都被堵住了。

“可有什么理由再收集一次手模?”见二人都盯着自己,解清昀更无语了暗自在心里吐槽道:“都看我干嘛,这下我也没法子了。”

沉默了一阵,山长开口道:“眼下既没有好法子,这印章业已寻回,便留着日后慢慢调查吧。你们二人暂且不要再管此事,安心复习,离乡试没几日了。”

“是。”两人正准备向山长告辞,山长摆了摆手,突然解清昀发现山长手上也有金光一闪而过,像他方才在钱益袖子上看到的一样,他停下了脚步问萧景澄道:“那日你借给钱益的印泥内可有什么像金粉一样的东西吗?”

“没有啊,我那就是普通红色印泥。”萧景澄被突然一问,楞了一下。

“金粉?”山长见解清昀停步,又捕捉到这一关键词汇,“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那倒不是,学生只是方才看见山长手上有亮光,想是沾了金粉,又想起在钱兄袖口上也看见了金粉亮光,觉得有些巧合罢了。”

山长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沾着金粉,“方才我将乡试结状一并盖好了,想是沾上了印泥。”听乡长解释,这结状的印泥是特制的,里面掺了些许金粉。

“那他袖子上的金粉想必不是那日摁手模时沾上的。这金粉沾在身上很难洗净,且不是有光的情况下也很难注意到。”解清昀想起小时候玩的那些装饰着金粉的玩具,这东西极为顽强,就算是仔细洗过,过了几周还能在身上看见几颗冒出来的。

“那他袖子上的金粉是在哪里沾上的呢?”虽说这事看上去与只是巧合,但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或许钱益与这案子有关。

“清昀兄,昨日你把印章交给山长时似乎提到过印章旁侧有红色痕迹。”萧景澄突然开口,一下点醒了解清昀:“山长,那印章失窃前底部是否接触过印泥?”

“印章许久未用,失窃前一日我的确拿出来试盖了一下。”山长回忆到。

“凶手莫非是钱益?!”联系起钱益摁手模时的犹豫和他袖子上沾上的金粉,再想起凶手对他的陷害和钱益对他的敌意,解清昀此时在心里自动锁定了那位古怪的钱兄。“可是他为什么要偷印章呢?他的动机是什么?”解清昀虽觉得钱益是凶手,却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栽赃自己。

“钱益?”听见这名字,山长突然一愣,在他看来,虽然这学生性格古怪自傲,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有证据证明?”山长开口道。

“这山长偏心偏到姥姥家了,那点蛛丝马迹抓了我两次,现在这明眼人都能猜出来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还要问我有没有证据。”解清昀方才是有些无语,现在简直是无语透顶了。

“不过谁主张谁举证,我提出钱益有作案嫌疑,确实也得拿出证据来,万一真冤枉他了岂不是促成一桩冤假错案。”在心里骂过山长后解清昀冷静了下来。“我会找出证据的。”他向山长保证到。

“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此事日后再议。”得知凶手可能是钱益后,山长一时之间脑子里有些混乱,“切莫忘记功课。”他又嘱咐道。

临走时解清昀想起自己手里攥着的罚抄,又转身回去,“山长,五遍《大学》已经抄完,学生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山长接了过来∶“既已知错,罚也罚了,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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