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晚饭后,两个人来到院子里的“泳池”边乘凉,周夏发现市中心有一点很不好,就是光污染太严重,晚间几乎看不到什么星星。

望着茫茫的夜空,他说:“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就开始想到死亡、意识、空间和自我关系这些东西,比如死后会怎么样,人类灭亡后会怎么样,地球消失了又如何。”

陆世风望着天空说:“一旦死亡,你永远没有意识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也没有什么投胎转世,你也不会变成鬼,不会上天堂,不会下地狱,就这么消失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反正在虚无缥缈的宇宙里,你已经不在了,就这么过去十年、千年、万年,亿年,直到时间失去意义。”

周夏听了,道:“被你说的很恐怖。”

陆世风仍然面无表情,道:“对所有的人类而言,这就是实事。”

按照他的理解,从稍微长一点的时间尺度上看,比如十万年来看,我们又和水母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都只负责把DNA传递下去而已,每个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都是激素在起作用。

十万年以后,没人会记得之前有过一只水母,也没人会记得一万年前有你,有我。

只是,他的话里有那么一句,令周夏觉得有些刺耳。

因为陆世风认为,所有的情感都是激素在起作用,比如多巴胺、□□。

这些主导感情的化学物质都只是在人们遇到特定刺激物以后,身体产生了反应,然后才分泌出来控制情绪的东西。

科学的发展,也许将来会使人类分化为两个物种:摆脱激素控制的精英进化成神,被激素控制的底层退化成虫豸。

周夏听到这里,坐起身道:“嚯,你这想法有些可怕。”

那人的思维里不经意冒出来的优越感,总是令他感到不舒服。

以前是这样,现在看来他也没打算改。

他们原本拉着手,周夏刚抽走,那人就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对他道:“放心,和我在一起,我们就会一起成为精英,进化为神,哈哈哈!”

他虽然大笑数声,其实那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快乐,更像是为了鼓励自己而勉强发出的声音。

他心情不太好,从一开始进入这座宅邸时,周夏就感觉到了。

特别是他们打扫二楼卧室时,楼梯转弯处有一面巨大的油画,被白布盖住了。

陆世风经过它时,脚步沉重、滞涩。

好像仅仅是靠近它,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沮丧、乏力,明显有一些不好的回忆攫住他情绪,令他整个人变得有几分精神涣散。

见他还在愣愣地望着自己,周夏又把手伸出来给说:“快,拉住水母的手,不,是触角。”

陆世风小心道:“你不是生气了吧?”

“我哪里有那么小心眼,这些天你也很累,早点休息吧。”周夏安抚他道。

这天晚上,他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踢掉了,由于冷气开得很足,半夜仍觉得膝盖处隐隐疼痛。

虽在能忍受的范围内,还是忍不住“哼唧”了几声。

半睡半醒中,只觉得有人蹑手蹑脚地帮自己把被子盖上,然后,那人又摸摸周夏的膝盖,然后就听见他拼命地搓手,然后才把热手放自己膝盖暖一下。

再反复好多下后,那人才在他身边睡下。

周夏迷迷糊糊地想:难道这也是激素的结果吗?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开始滋生:不行,我还得想办法回去继续跑车,天天住在这里,不就成了金丝鸟了嘛。再说,好歹我也是棋手联盟的队长啊,将来还得靠自己进化成神呢,才不占你光!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像发酵的面团般越来越大,根本不容人忽视。

最后,他悄悄起身拿起手机,按照雷老上次留给他的名片,给那老头发了一封信,大意就是:东西是在我这里,但凡被我发现你轻举妄动,我就随时能毁掉它,你也biss无疑。

第二天清晨,陆世风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后大发雷霆:“这件事,从头到尾不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做决定的吗?你怎么能擅作主张?”

不等周夏回答,他又道:“那老头子一旦被激怒,会拉上很多人做陪葬,是那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混蛋!你平常做事挺谨慎的,这次真是毫无脑子!”

说完这话,那人气呼呼地走了,也不说去做什么。

周夏被冷落在原地,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要按照以前的性子,他也早就一走了之。

算了吧,他先厚着脸皮在这里住两天,看看那人回来怎么说。

结果等了一天,到晚上也没见陆世风,打电话也不接。

呦,这小子气性还挺大。

周夏心态挺好,该吃吃,该喝喝,还上网忙了会儿自己的事儿,很晚才上床睡觉。

他睡觉浅,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半夜模糊听见房门被推开了。

他很确定这不是风刮的,或者是门没关好。

因为这间卧室的门从外往里开的话,会很滞涩,摩擦声很明显。

至于阳台门,他记得睡前特意检查过。难道陆世风回来了?

他还正想着要不要开灯迎接,又没有声音了。

这时他才完全清醒过来,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猜测究竟是谁破门而入。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依旧安静。

周夏悄悄地睁开眼,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卧室房门大开!

他没有睡觉留灯的习惯,陆家的空间又大,看上去完全一片漆黑,若不是借着窗外天空反射出来的余光,根本瞧不见屋里的情景。

最后,他像个鬼一样缓慢而又直挺挺地坐起来,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2:59。

接下来他打开手电筒,照遍了房间每一个角落,连天花板和床底下都没放过。

最后他才走到房间门口,也没开灯,而是顺手把房间门关好,还关掉了手电筒。

接下来才脱掉鞋,在黑暗中一一排查各个房间。

去一楼的时候,他甚至先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拎着刀走了一圈。

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半夜拿着武器在等待猎物,和对方玩捉迷藏。其实一开始他有点怕,但是深更半夜被吵醒,又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现在真是一肚子火,而且还镇定得要命。

最后他从一楼储物室里捡了根装修剩下的铝合金材料当棍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反锁上了锁和保险栓,又把棍子斜着挡在门口。

他想睡觉,却又不敢放心睡,干脆就在床上坐着。

这样到了大概快四点,实在困得不行了,想着应该没有情况,于是彻底睡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把手开始轻微地转动起来,先是左旋几下,继而又右旋几下。

不一会儿,只听见“啪”一声,门被打开了。

然后才是“吧嗒”一声,棍子被门推到了地上。

再说陆世风那天出去后,思前想后,还是主动拨了雷老的直线电话:“我们下午见面谈谈。”

苍老的声音笑道:“这次,你凭什么约我?”

陆世风道:“凭我的身份,你也应该猜到我是谁了。”

老头哈哈大笑,说:“是的,上次我就猜到了,虎父无犬子。”

陆世风冷冷道:“我是我,他是他。”

老头道:“可你要不是他的儿子,我今天就不会见你。”

陆世风不耐烦道:“老地方见吧,只要你觉得我提供的讯息有用,就放过周夏,按照我的要求回复他邮件。”

老头道:“没问题!”

其实这天陆世风原本还有一单快递要到,里面是他接下来一个月内控制病情的药剂。

但为了尽快赶到魔笛,他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安排骑手明天再来送。

反正就一天,不会那么巧。

事情办得很顺利,他连夜回到了马里亚纳州。

等到第二天清晨快要回到市中心的豪宅时,车子路过本市最大的绿地公园。

大早晨正是交通高峰期,公园门口却拉起了警戒线,几辆警车、救护车停在路边,警察和便衣正在那里进进出出。

不一会儿,就见有担架抬着一个人从公园里出来,看样子人已经不行,因为脸上已经盖上了黑布。

陆世风朝身边一起围观的中年人递了根烟,打听出了什么事儿。

那大叔咂舌道:“公园一进去的不是有个沟渠嘛,上面有个木桥,下面的水仅有十几厘米深,你说奇怪不,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一个男人竟然面朝下,脸埋进水里,淹死了!那么浅的水,换小孩子都能爬起来,可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就跟被人摁在水里一样,活活淹死了!”

陆世风只听到了“二十左右的男人”,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他嘴里一面说着“不可能,老头应该讲信用”,一面冲过警戒线,朝担架飞奔而去。

几个警察早就发现了他,尖利的警哨顿时此起彼伏,有人道:“站住!干什么的!”

还有几个人则飞身过去,想要拦住他,哪知道陆世风力大无比,立刻撞飞好几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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