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反应过来，他眉心微蹙，朝门外微微偏头：“出去。”
小助理“嘤”了一声快速退出去，转身的时候连带着把门关上了。
撑在顾珩身上的人深吸一口气迅速站起来，神色倒还是平静坦然的，好像刚刚用这样一个姿势撑在同性身上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羞耻的事。
顾珩的双手保持往后撑的姿势，看着江直边检查他那宝贝相机还边用抱歉的神色朝自己连声说“sorrysorry”，顾珩觉得自己有点脑袋发晕。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微微抬着下巴说：“不是说你，不怪你。”
对面江直手上的动作停住，他轻咳一声，视线从相机上转过来和顾珩的相对，后者和他平静相望。
顾珩能清晰看见江直清浅的眼底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在打量江直的时候觉得，这人混乱中落下来的碎发衬得格外少年气。
片刻的眼神交视在江直先一步露出的笑脸中结束，他精致的眉眼弯起来，唇红齿白，随后向顾珩伸出手。
江直：“我先拉你起来吧。”
这只手的指节修长葱白，顾珩脑海中闪过他捧着相机的片段，觉得当真是不可小觑他的力量。
顾珩下意识握住，触感很清瘦，也很有力。
他借力站起来，随后手里陌生的触感抽走。
江直放下手中的相机，墨黑的眼珠滴溜溜看过来，嘴角带着捉弄的笑意。
“还好相机没有摔坏，不然只好让顾老师再免费给我当模特拍一组片子，就当是工作室的顶级宣传了。”
顾珩慢条斯理整理袖口，淡淡开口：“哦？我以为江老师你会更满意刚刚上手摸那一把。”
对面一时没说话，指尖点在下巴时神色有些犹豫。
顾珩一个没注意，江直突然凑近：“原来你发现了？”
他笑着说：“顾老师的身材确实棒，比我的模特都好。”
就在蓄意打趣的人打算退回原地时，顾珩突然反手扣住江直手腕，微垂的眼眸盯住他。
江直不明所以，他低头看被攥住的手腕，挑眉。
顾珩被这肆无忌惮的神色惹得压了压眉眼，他有点儿受不了这种毫无顾忌的调戏。
这人把他忘了就算了，又这么毫不在意地对客户上下其手，还将他和别的乱七八糟的人比较。
虽然只是个意外，但顾珩不打算就此揭过。
他轻笑一声，沉声反问：“怎么？江老师也是这么对模特动手动脚的？”
江直大惊：“这你可不能乱说！坏我名声！我跟他们清清白白的！”
顾珩挑眉，不知道信没信，他又问：“一码归一码，就算是不小心，难道江老师想白摸？”
谁知道江直一点不上套，他大手一挥：“当然不会，改天请顾老师吃饭，权当请您原谅我了。”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还一脸笑嘻嘻。用成年人的“改天”来搪塞人，堪称油腔滑调的**典范。顾珩想。
这段让顾珩难熬的摄影到此结束，他先行回更衣室把衣服换回去，身后的江直叫人进来收拾残局。
“咔哒”一声，门微微推开了些，顾珩恰好走到门边，助理从他眼皮子底下钻进来，双手捂着眼睛，只是中间开了大大的缝。
见了顾珩这位鬼鬼祟祟的小助理原地蹦的老高。
顾珩要被他小心翼翼又咋咋呼呼的反应逗笑了。
他抬抬下巴示意人过去，然后把两人落在身后，只可惜小助理忘记关门，还用小小的嗓音嚎了一嗓子。
“老大！顾老师再怎么帅，你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万一人家跟沈影帝投诉我们怎么办？传出去都说我们road大摄影师对客户动手动脚的！”
江直：“那怎么办啊？摸都摸了，总不好让顾老师摸回来吧！”
顾珩听完嗤笑一声，他反手将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停住脚步靠在门边，曲着一条长腿支在瓷砖墙面。
堂堂顾大教授准备偷听。
江直的声音有些模糊。
“其次，这真是个意外，我不小心摔了。”
顾珩注意到他嘟囔了几句，声音才再次清晰。
“我也跟顾教授刚认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他轻哼，“再说了，他身材好长得好又怎么了？我是直男啊，怎么可能随便对他动手动脚？”
顾珩敲击在肘弯的指尖停下，他站直，转身离开。
等他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发现外面的人都闻声往选片室赶。
顾珩将脸上的痕迹卸掉，漫不经心往那边走。
人群的中心，江直踩在高脚椅上，脸上架着副黑框平光眼镜。
他的头发其实并不算长，这个时候规矩地搭在颈后，只垂在肩膀上一点，黑发和冷白皮肤反差鲜明。
这个人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精致的眉眼却总是上翘，嘴角像含着浅笑，向人看过来的时候一副祸国妖妃的姿态。
就像现在，顾珩感受到江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轻若尾羽，但勾的人心痒。
该离这个人远点。顾珩想。
顾珩在离人一米远的地方停稳脚步，留出了一个最礼貌的社交距离。
江直：“顾老师您来的正好，来看看。”
他将脚下的高脚椅向来人滑近，顾珩刻意留出的交际距离一下子被打破。
这椅子竟然还是个带轮的………
顾珩被江直带着往电脑显示屏前凑，然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张张黑白底调的艺术照片。
充满了性感的一组艺术照，入眼就给人冲击，和顾珩本人的反差相当大。
那明显训练过的肌肉痕迹在纱幔衣物和金粉的掩饰下若隐若现，冷漠深邃的五官犹如天作，配合上那禁欲却克制的神情，简直称得上是所有形象照中的楷模。
这是江直相机中的顾珩，换句话说，这就是江直眼里的顾珩。
工作室里所有人都围观过这一组堪称天人绝色的照片。
他们最常接待顶流艺人，在一群人博览群“照”的前提下，却仍然觉得这一组可以挂成工作室的招牌。
这些穿梭在遍地颜霸的打工人们设想了一下，挂成牌匾绝对是能让ROAD冲上热搜的程度。
大家的眼里闪过精光，蠢蠢欲动。
顾珩在周身精光中浑然不觉，他直起身来，架着手肘微微朝江直挑眉。
顾珩：“江老师拍的照片……很有风格。”
江直微微抬着下巴看他，丝毫没有被夸的羞涩内敛，他一脸坦然笑道：“当然，不过也都是在顾老师完美的建模基础上。”
顾珩见这人的眼神往电脑显示屏上瞥，不知道对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下一秒江直就开口：“顾老师，我有一个提议，要不要听听看？”
顾珩直觉不是什么正经提议，但瞥见这人冒着精光的墨绿眼睛，他不着痕迹叹了一口气，微抬下巴示意对方开口。
江直扬眉看他：“不如这一次的拍摄免费再约时间额外给顾老师您拍，我们买断这一组照片，价格可以比我们的约拍定价更高，怎么样？”
不怎么样。
顾珩对把自己的照片挂上ROAD的门牌成为牌匾没兴趣，更何况………
“原来江摄影这么大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微微弯腰朝他近了一些。
“不过我不缺这点，所以不怎么样。”
江直听完一脸遗憾。
他无奈朝周边围着的一圈人摊手，边叹气边说：“我就说顾珩老师不会答应吧，你们偏让我问。这下好了，照片没要到，老脸也丢光咯~”
众人哄笑散开。
这样一组完美的照片直接省略了选片精修环节，江直再次向顾珩确认不存在肖像权风险，准备在向顾珩发送原片后当场删除所有底片。
在鼠标确认所有删除前江直犹豫着问了一句：“顾老师，介不介意我保留一两张？”
直男会想要随便保留同性的照片？
顾珩侧过脸盯着这人看。
江直笑着补充：“这么权威的照片，我要放进我的个人作品集，在同行里大杀四方。”
这种对自己的实力充满底气和自信的人顾珩见过不少，比起外漏的张扬，顾珩更倾向把傲慢都收进骨子里。
不过他却难得对这样的江直并不反感，或许是同样认可他那毋庸置疑的实力和天赋。
所以顾珩微微点头：“随意。”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那声熟悉又清脆的声线，他不合时宜地想，这人声音里总带着笑，容易让人误会。
“顾老师明晚有空吗？请你吃饭，权当感谢。”
是直男就可以随便邀请没什么交集的同性吃饭吗？
况且这样的邀请来得冒昧又突然，实话说，顾珩开车来这一趟已经是行程表上的意外，他理应拒绝。
拒绝的话已经临到嘴边，顾珩指尖捻了捻正思考措辞，他薄唇微动，正打算开口时，对面再次出声。
“认识以来第一次正式邀约，或许有些唐突，请问这位顾大教授愿意赏脸吗？”
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进顾珩眼底，笑意和真诚不假掩饰。
顾珩从没见过眼神这么直白坦荡的人，有时看向别人，仿佛认真到要把真心剖给你随便看，真要细究又毫无根据。
江直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顾教授：他是不是在勾/引我？
顾珩就是山西陈醋随地大小吃，陌生模特的也要吃[无奈]
错字欢迎捉虫哦[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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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厌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