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守护”事务所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三人安全返回,反锁房门,拉紧窗帘,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危险都隔绝在外。短暂的 adrenaline 褪去后,留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后怕。
程墨的后脑还在隐隐作痛,刚才那一棍若是挨实了,后果不堪设想。颜姝的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苏芮则快速地将自己的设备连接到事务所的网络上,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飞速滚动,她在加固防火墙,清除可能被追踪的痕迹。
死寂般的沉默笼罩着房间。仓库里那突如其来的、拯救了他们却也令人心惊肉跳的声波冲击,像一道无形的裂痕,横亘在三人之间。
最终,是程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颜姝面前,没有用手语,而是用极其缓慢、清晰的口型,辅以沉重的眼神,问道:【刚才……是晴晴?】
颜姝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除了颜晴,不会有别人。那力量的质感,那在危急关头爆发的模式,他们太熟悉了。
【她人在家里,怎么会……】程墨的眉头紧紧锁住,困惑与担忧交织。
就在这时,里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颜晴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居家服,脸色比他们还要苍白,像一张被揉皱了的白纸。她扶着门框,身体微微摇晃,眼神里充满了未散的惊恐和巨大的困惑。
她看着程墨和颜姝,抬起颤抖的手,急切地比划着,动作因为慌乱而有些混乱:【哥!姐!你们没事吗?刚才……刚才我好害怕!心里突然跳得好快,好像……好像听到姐姐在叫我的名字,很危险很危险!然后……然后我的头……像要炸开一样……】
她用手捂住太阳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那剧烈的冲击感仍有残留。【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发出去了……是我吗?我又……变成怪物了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自我怀疑和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她这个样子,程墨和颜姝的心瞬间揪紧了。所有关于力量回归的疑虑和警惕,都被对她此刻状态的担忧所覆盖。
颜姝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妹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用手语在她眼前安慰:【不是的,晴晴不是怪物。你救了哥哥和姐姐。是你保护了我们。】
程墨也走过来,蹲下身,目光与颜晴平视,他的眼神坚定而温和,用手语慢慢地说:【晴晴,别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那些坏人先伤害我们,你的力量……它只是在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就像……就像一年前在落鹰涧一样。】
他的话语勾起了过去的记忆,但那一次,颜晴是清醒而主动的。而这一次,更像是力量在极度情绪化的危机下,被迫做出的本能反应。
颜晴在姐姐的怀抱里慢慢停止了颤抖,但眼中的迷茫和恐惧并未完全散去。她依赖力量保护了家人,却又恐惧这不受控的力量本身。这种矛盾撕扯着她。
程墨站起身,脸色凝重地对颜姝说:【她的能力恢复,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稳定,也更……敏感。它似乎能被外界的同类能量(比如那些残骸)刺激,更能被极端的情绪,尤其是针对我们的威胁所引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颜晴就像一个**的、不稳定的能量感应器兼发射器,随时可能因为外部或内部的刺激而失控。
“而且,‘新声’教派的那群人,经过今晚,一定会更加确定晴晴的价值和……威胁。”苏芮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指着屏幕上刚刚破解的一条简短加密信息,“他们在清理现场,但指令变了——‘钥匙’能量确认,威胁等级提升,优先获取‘**样本’。”
“**样本”四个字,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程墨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之前的袭击还带着试探和蛊惑的性质,而现在,对方的目的已经**裸地变成了捕捉和利用。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
程墨走到房间中央,闭上了眼睛。仓库中那短暂爆发的力量,虽然是为了保护,却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体内某个一直被强行封锁的闸门。
他尝试着,不再去抗拒那血脉中的细微悸动,而是去感受它。感受那因为外界残骸刺激和情绪波动而逐渐活跃起来的、熟悉的能量流。它不再像以前那样磅礴可控,更像是一条涓涓细流,且充满了杂乱的波纹。
他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落鹰涧老人那枚信物带来的稳定感,回忆着守护的意念,试图去引导这条细流。
起初是困难的,力量像脱缰的野马难以驾驭。但渐渐地,在他强大的意志力和明确的目标驱动下,那细流开始变得稍微温顺了一些。
他伸出手掌,意念聚焦。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响起。
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扭曲光线的涟漪,在他掌心上方几厘米处缓缓荡漾开来,如同一个微缩的、脆弱的屏障。
它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溃散了,程墨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但这短暂的成功,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力量确实在回归。虽然微弱,虽然难以控制,但它确实存在。
他睁开眼,看向颜姝和颜晴,眼神复杂,却带着一丝新的决断:【我的力量……也在恢复。虽然很弱,但也许……我们不能再一味地害怕和逃避它了。】
逃避和压制,似乎只会让它们在失控时造成更大的破坏。而那些流散在外的危险残骸,也不会因为他们假装看不见就自动消失。
颜姝看着程墨掌心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余波,又看了看怀中依旧不安的妹妹,深吸了一口气。作为姐姐,作为最理性的人,她知道程墨是对的。
【我们需要学习控制。】颜姝用手语说道,语气坚定起来,【至少,要学会在它爆发时,不让它伤害到晴晴自己,也不伤及无辜。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些力量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又该如何与它们共存。】
苏芮看着眼前这超乎寻常的一幕,没有尖叫也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极度专注和探究的表情。她推了推眼镜,忽然开口:“如果……如果需要数据分析和模式追踪来辅助理解这种‘能量恢复’……也许我能帮忙。”
被迫浮现的力量,潜在的威胁,将他们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是再次试图湮灭这火焰,还是学会如何握住这柄双刃剑的剑柄?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必须开始倾听自己体内的、这危险的“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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