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晴的提议大胆而冒险,如同一场豪赌。赌的是对方无法抗拒“窥探”本尊的诱惑,赌的是程墨能在那瞬息万变的能量流中抓住对方的尾巴,赌的是他们能控制住局面,不被反噬。
“太危险了。”颜姝第一个反对,她紧紧抓着妹妹的手,“我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手段,万一他不仅能‘看’,还能通过这种连接做别的事呢?”
“姐,”颜晴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能一直害怕。】她比划着,【他已经在学了。我们躲着,他只会学得更快,更隐蔽。就像生病,总要面对,才能治好。】
程墨沉默着,目光在颜晴坚毅的脸庞和苏芮屏幕上那不断被解析的音频数据间移动。他理解颜姝的担忧,那源于最深的保护欲。但他也更清楚,面对一个隐藏在暗处、技术高超且目的不明的敌人,被动防御只会逐渐被耗尽。
“苏芮,成功率有多少?”程墨问道,声音沉稳。
苏芮从屏幕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闪烁着技术狂人特有的光芒:“如果晴晴姐能稳定输出一个微弱但特征明显的信号,就像在黑暗森林里点燃一支有特殊标记的火把……而我这边能提前根据这段挑衅音频,逆向推算出他最可能使用的‘窥探’频率和算法模式……那么,在他‘看’过来的瞬间,我有七成把握锁定他的物理位置,甚至可能干扰他的接收设备!”
七成。不低的概率,但依旧伴随着三成的未知风险。
程墨看向颜姝,眼神交流间,无需言语。颜姝从弟弟眼中看到了决断,也从妹妹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勇气。她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但补充道:“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停止!”
计划就此定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事务所变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实验室。苏芮全力解析那两秒的音频,构建反制算法和追踪程序。程墨则帮助颜晴进行极其精细的练习——不是引导力量爆发,而是如何精准地、稳定地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其独特“溯源共鸣”特征的信号,如同夜空中一颗亮度恒定且频率特定的脉冲星。
这对颜晴来说是全新的挑战。她习惯了力量的狂暴或沉寂,如此精妙的控制需要高度的专注和心神的绝对平静。她失败了多次,每次力量稍一溢出,就会引起小范围的物品震颤,让她自己也头晕目眩。
但她没有放弃,一次次尝试,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程墨守在一旁,守护之力微微荡漾,随时准备在她失控时进行安抚和压制。
终于,在夜幕再次降临时,颜晴成功了。
她闭着眼,掌心向上平举,一丝肉眼不可见、却能被程墨和苏芮仪器清晰捕捉到的柔和脉冲,以稳定的节奏缓缓散发开来。那感觉温暖而沉静,与她过去失控时的尖锐毁灭感截然不同,却依旧带着那份独一无二的“身份标识”。
“信号稳定!特征清晰!”苏芮盯着屏幕,兴奋地低呼,“陷阱已经布置好了!”
程墨站在颜晴身边,同样闭上了眼睛。他将守护者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化作一张极其敏锐的、无形的感知网,以事务所为中心,向着周围的电子海洋和能量场域缓缓扩散开去。
他在“听”。倾听一切试图与颜晴释放的脉冲产生“共鸣”或“交互”的异常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彼此的心跳声。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颜晴的额头再次渗出汗水,维持这种精准输出对她消耗很大。颜姝紧张地握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突然!
程墨的双眼猛地睁开!
“来了!”他低喝一声。
几乎同时,苏芮的电脑屏幕上也爆发出刺目的警报光!
一个极其隐蔽、频率特殊的数据流,如同一条狡猾的电子毒蛇,穿透了层层网络屏障,精准地“咬”向了颜晴释放出的那个脉冲信号!试图读取、分析、甚至……尝试与之同步!
对方的“窥探”,如期而至!
“锁定他!”程墨低吼,感知力死死缠住那股外来数据流的能量尾巴,试图逆流而上!
苏芮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为残影,追踪程序疯狂运行,沿着那条数据流来的路径急速回溯!
“跳板很多!加密在实时变换!妈的太滑了!”苏芮急得冒汗,“他在抵抗!试图切断连接!”
颜晴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那股外来的、冰冷的、充满分析意味的窥探感让她极其不适,释放的脉冲出现了一丝紊乱。
“晴晴,稳住!”程墨一手按在颜晴肩上,温和的守护之力涌入,帮她稳定住状态,另一份感知却如同最坚韧的猎网,死死锁定着那条试图退缩的数据流!
“快啊!”颜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那数据流即将彻底断开的刹那!
“抓到了!”苏芮猛地一拍桌子,屏幕上最终定格在一个闪烁的坐标点!“位置确认!城西!废弃的‘星光电影制片厂’!信号源在厂区最深处的录音棚区域!”
几乎在位置锁定的同一瞬间,那股外来的窥探数据流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断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方察觉了!
颜晴脱力地向后倒去,被颜姝一把抱住,脸色苍白,但眼中充满了成功的亮光。
程墨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外套就向外冲去。
“程墨!”颜姝焦急地喊道。
“通知老秦(他信任的警方朋友),带人包围那里!但别轻举妄动,等我消息!”程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陷阱成功触发了猎物。
而现在,猎人正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猎物的巢穴。
最终的照面,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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