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随着曲丹秋女士手指的方向望去,令她如此兴奋的竟然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寺庙....

还是一座肉眼可见,门可罗雀的寺庙,周围静的可怕,边上那颗苦苦坚持的枯黄老树看起来快要因为常年无人浇水而挂掉了。

陈木面上不显,心中不怀好意的猜测,这庙怕是快要倒闭了。

毕竟连唯一的香客,自家老妈也不是很诚心的模样。不然也不会平常不来,等自己生病了才迟迟想起,甚至连寺庙位置在山腰和山顶都记不清...

曲丹秋女士本人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眼睛放光,极其兴奋:“妈妈已经约好了庙里的大师,一会我们进去让大师给你看看最近反反复复的发烧到底是什么原因。”

大师…

网上一些农村阿婆被所谓大师诈骗,导致孩子延误病情的典型案例在陈木眼前漂浮。

轻风袭来,面前枯黄老树的落叶夹带着落下不少,悠悠旋转着也落了一片在陈木肩上。她下意识拿起,抚摸着干瘪的叶片,莫名有种自己也快命不久矣的凄苦之意。

“施主好。”不知何时出现的老和尚,身披灰色道袍对着陈木母女俩微微鞠了一躬。

“您好您好!”

曲丹秋女士显然比陈木这位“患者”热情的多,快速把陈木挤到一边,打招呼间三言两语就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个底朝天。

道士静静倾听后,把目光转向陈木,微笑。

明明是很慈祥的注视,陈木头皮却麻了,电视里西游记孙悟空被念紧箍咒的恐怖既视感在这一刻诡异的出现在满背。

随着一声低吼,道士将刚才亲手描写的符咒朝空中划动,再使劲一抖,符纸顷刻燃烧。

在陈木诧异的目光下,道士极度顺手的将两指夹着燃烧殆尽的符纸灰轻巧点进碗中。碗里原本清澈的水,被符纸灰烬瞬间一片迷黑。

道士精确的把碗递到陈木唇边,目光灼灼,点头示意她喝下。

陈木微皱眉头,身子下意识后仰,全身心都充斥着排斥的意味。

她看向自家老妈,满眼求助暗示。

这什么玩楞?能喝吗?

哪知不求助不要紧,一求助自家老妈直接接过碗,顶着陈木唇自信道:“喝!”

陈木瞪眼抗议!

曲丹秋不仅没安慰,还转头朝道长安抚笑笑,扭头变脸小声呵斥:“赶紧喝,不喝好不了的!”

陈木小声问:“这什么东西?”

曲丹秋显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固执的说是好东西。

陈木为避免打击到旁边那个清瘦的小老道士,刻意压低声音反驳:“它不干净,而且这符灰水如果能有效果,诊所医院干脆都别开了。”

曲丹秋不以为意:“怎么没效果,没效果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寺庙!”

强词夺理,陈木噎个正着。

道长倒不在意,眉目含笑轻柔劝:“若嫌符灰脏,可吹吹表面漂浮之物再饮。稍微浅啄两口便可,不必饮尽。”

一番语言气势,颇有点符合电视里那些闲散寺人,宽容慈悲的模样。

陈木向来吃软不吃硬,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妈妈也拼命用眼神示意自己喝下,不给面子也不行。她勉强接受着小啄了两口,然后趁自家老妈没注意赶紧把剩下的水倒进边上那颗快枯死的老树土壤里。

“诶!你这孩子!”

可惜这一幕没能逃脱曲丹秋的法眼,她恨铁不成钢的捶了陈木肩膀一下,回头道歉:“不好意思啊道长,孩子不懂事。”

“无事,一草一木皆是生命,此时无意间种下的小小善意或许在未来可以获得意外回报。”

道长确是毫不在意,自顾自的默默细语两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成三角样式的红符递于陈木,嘱咐道:“随身携带几日,病自会好全。平日无事也可以随身携带,可护佑平安。”

陈木接过翻转着看了几眼,红符表面有黑墨字痕,长相和刚才那张燃烧的符纸差不多。只不过这个被折叠成三角,大小长度只剩半个食指左右。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陈木就给揣兜里了。

好吧,其实她是怕这次再不接会被旁边虎视眈眈的老妈骂死。

道士做完这些像是功成身退一般准备告辞,临走前还告知庙里供奉的神佛都是可以拜的,还递了一张红纸过来。告知如果不介意,可以写些祝愿语系在门口这棵树上,为其聚集人气,免其枯死。

这完全打在自家老妈曲丹秋女生的心坎上,她两眼放光问:“能不能多给两张。”

道士微微笑着拒绝:“不可,一次只有一张。”

“再给两张嘛,要不一张也行!”曲丹秋极力争取。

陈木对这个真是不感兴趣,等待期间,她看了几眼边上这颗老树,倒不是多稀奇,就是觉得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想着这个,也就想起了刚才那个道长给的这张红条。

祝愿语吗?

陈木提起笔将信将疑,不过她的学生生涯中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压力,相对而言也就没什么愿望。

如果硬要说的话....

暴富?

提到发财就不得不想起自己那帮子狗友,要不要写让他们也暴富?

思索着脑中忽然蹦跶出自己同桌许愿安,她似乎很不缺钱,而关于学霸的愿望不外乎那些,蝉联第一名?亦或是考个好大学?

许愿安去了好大学不就和自己分开了吗?陈木想想不太能接受自己旁边又坐其他人的场景,要不就祝她和自己考去同一个大学?这样想着,陈木又突觉凭借自己成绩,如果把自己和许愿安分配到一个大学,对许愿安来说,真不知是祝福还是诅咒了。

算了,算了,看着眼前被自己糟蹋的已经有些褶皱的红条,陈木干脆写个范围大的。

那就...

“希望所有自己爱的人,绝对不死。”

没错吧,只要不死,人生翻篇的机会多着呢!

她很满意自己写的,末了生怕这个树神认不清是谁许的愿,特地在红条的角落,落下了小小的陈木二字。

写好,她把红条小心的系在树枝上,手机适时响起。

是许愿安发来的消息,迟来的回复。

“好。”

就一个字,倒是符合她日常稳妥的性子。

陈木盯着这字好一会,那道模糊的影子在心头若隐若现,闹的人心痒痒。

她把手机塞回兜里,站起朝里喊:“曲丹秋女士,我们该下山了!”

“着什么急?”

曲丹秋没要到红条不说,还被催的一头雾水。

陈木理直气壮:“我下午要上课。”

“不是请了一整天的假吗?”

“可是我现在病好了啊,病好就该上课。”

“看吧,还得是妈妈带你来庙里找的大师见效快。”

“......”

明明是昨天医院开药奏效的成果,再不济也是大早上爬山出汗带来的功劳,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两口灰水的原因。

陈木无语凝噎,再看老妈怎么都像是在看一位深受封建糟粕残害的妇女。

曲丹秋沾沾自喜后迟迟发觉不对,快步走回陈木身边质疑:“你想上课?”

陈木:“是。”

抓紧时间学习这个概念,放别人家孩子有可能,独独自家女儿不会有这种觉悟。

曲丹秋凑近,眯眼试探:“你告诉妈妈,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是。”

“那你这么急着回去见谁?”

“没有。”

“不信,你和妈妈说,妈妈保证不告诉别人。”

陈木被这抓贼式问法弄烦了:“我干嘛要你的保证。”

然而这在曲丹秋女士的眼里,完全就是被戳破后的恼怒。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眨眨眼,揶揄一笑:“所以,果然是有的吧。”

陈木:“....”

有种运用各种理论分析,争辩半天最后发现对手是个债台高筑还厚皮老赖的无力感。

好在曲女士没有荒唐到不顾陈木学习的地步,在陈木一再强调没有恋爱的情况下,终于停止了追问,提前下山。

两天不见,回到班级的时候,班里一贯还是闹哄哄的。

李晓静身边不出意外又围着一群人,这次带上了白晨,不知在大刀阔斧的聊些什么。

陈木暗想,最好是别和自己有关。

佘子单翘着脚在玩游戏,边玩还边催促着洪城赶紧抄作业,一会自己要上交。颐指气使的模样颇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既视感。

唯一的静色便是许愿安。

不动声色的坐在位置上,耐心写着堆积如山的各科试卷。

在陈木毫不掩饰的目光巡查下,许愿安若有感应望向陈木所在门口,两人视线撞个正好。

许愿安眸光微亮,扬起微笑。

陈木挑眉笑着回应。

佘子单正好在游戏里被打死,抬眼要骂身边拖后腿的队友,恰好瞧见陈木站在门口不知对谁笑的灿烂。他马上把脚放下来惊喜大喊:“木姐!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好的?”

这家伙声音大的很,足够环绕整个班级。

大家都停下动作,锁定陈木。

陈木脸皮再厚也提不出合适的表情应对这么多双眼睛,笑容骤然消失,暗自磨牙。

佘子单有毛病吧,非得吼这一嗓子。

知道的是自己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诈尸呢,搞这么大动静。

陈木环视一圈,装作若无其事顶着众人视线回到座位,才坐下就有好些人围了上来。

“木姐,听老陈头说你病了两三天,没事吧?”

“要不要去找杜文栋那小子,我总觉得是他搞的鬼,哪有那么巧。”

“陈木,前几天有人在论坛造谣的事,我查到作者是谁了。你有空看看,想处理喊我们一声,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这次风波虽然大家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都想着陈木。

许愿安听着这些关切的声响,感慨笑笑,任由他们聊着没去凑热闹,低头继续写着试卷。

纸张与黑笔摩挲产生的沙沙声清晰越过所有嘈杂飘进被众人环绕的主角耳中。

众心捧月的关怀对任何人的感受,无疑都是上乘的。

但...陈木停顿了一下,摸摸耳垂。

只这一刻,她破天荒的,就想坐下来安静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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