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下来去了云家附近一些年代较久的的店铺打听关于云若生的事,最后在一个酒铺子的老板娘那儿得到了收获。
据她所说,云才之在陶氏怀孕的时候就和刘兰秀勾搭上了,陶氏死后半年云才之就把刘兰秀娶进了门。结果没想到她不能生育,之后花了一大堆银子想尽办法怀上了,还搞了个女儿出来。
银子花了,生了女儿,儿子又死了,此后云才之便花天酒地起来。总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花街柳巷中,旁人见了也不好说,刘兰秀更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问起云若生的时候,老板娘连连叹气:“那位云公子啊,真是可惜。才华横溢,面容清秀,要不是身子不给力,想必将来也能是个人物。”
这就让林惊昭奇怪了。既然云若生这么出众,那为何云才之会不承认有这个儿子呢?
“哦,对了。”老板娘擦着桌子,说道,“我那时候总见他偷偷摸摸地从云家翻墙出来…听说是为了与一个姑娘私会呢。”
与姑娘私会?
这些线索她是越听越没有方向,再打听下去大多都是些闲言碎语,没什么特别的用处。
“诶,你们是两口子吧?”老板娘笑着打趣,“简直郎才女貌…真好……”
萧定安黑脸:“我们不是夫妻。”
林惊昭顺嘴:“对,我们是姐弟。”
“……”萧定安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简直要被气笑,咬着牙道,“姐、弟?”
老板娘没注意萧定安的脸色:“哎呦,原来是姐弟啊,怪我看走眼了,这人上了年纪就些眼花,你们千万别介意啊……”
“我们不是…”
“弟弟。”林惊昭眨眼,“你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认我这个姐姐呀。”
“好…真是好极了。”
萧定安都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他气到最后还只能憋屈地拎剑走人。林惊昭忍不住笑,跟老板娘解释道:“唉,这人长大了脾气也跟着变大了,老板娘你别在意。”
“没事儿。”老板娘道,“你快去追你弟弟吧,不然待会儿人都没影了。”
林惊昭这才出了酒馆去追萧定安,她跟在旁边,追着说:“你别生气呀,既然你否认了咱们是夫妻,那总得有层关系不是?我便只能说咱们是姐弟了,事出有因,萧公子体谅体谅呗。”
萧定安没听进去几个字:“呵,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那你说!”林惊昭问,“你说我们能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太好了。”林惊昭笑道,“我们的关系居然已经从水火不容到萍水相逢了,看来萧公子对我改观不少呀?”
“你…”萧定安停下脚步,他简直被林惊昭的厚颜无耻所震撼,“你真是个奇人。”
“嗯,我也觉得萧公子是个妙人。”
他们打道回府的时候已是黄昏,天色就快暗下来。林惊昭还在为打听到的那些模糊的线索所苦恼,就听萧定安道:“走吧,也该去看看那口井了。”
“真的?”
“还能有假?这本来就在线索的范围内。”
林惊昭本来焉了下去,一听这话,立马打起了精神,步伐都快了不少,结果冲到一半又退了回来,萧定安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她,林惊昭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道:“我忘记路了。”
“…跟上。”
萧定安带着她三两下就找到了竹林,暖黄的光线让这井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可怕,林惊昭躲在萧定安身后,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不愿意管她,径直走到了井前,身子微微向下探去。
“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到。”
“那…”
接着,萧定安毫无预兆地直接跳进了井里,林惊昭以为是那晚的鬼怪作的祟,害怕他出什么岔子,立马跟着钻了下去——和那晚在江上一样。
井下空间狭窄,但好在林惊昭不占用空间,她一半肩膀融进了萧定安的肩里,叫他觉得别扭。
“你不是害怕吗,下来做什么?”
“对啊,我是害怕,但我更怕你出事。”
萧定安右眼一跳:“嘴硬。”
这儿的光线过于昏暗,不过萧定安剑穗上的珠子发出的光能将这方寸土之地照耀得清清楚楚。
他们脚下长了不少植物,有的是从石缝中挣扎出来直向青天蔓延,仿佛蕴含着旺盛的生命力,可整个井里都飘荡着腐烂的味道扼住人的口鼻,难受得窒息,于是就连这难得的生命力都造就了死亡之气。
“这里是不是死过人?”
“你都能在井中听到她的声音,那她自然是死在这了。”
“那她不会就埋在我们脚下吧!”
萧定安故意说道:“这可说不准。”
林惊昭指着脚下的泥土:“那你挖挖看,万一能挖出什么来,那可是活生生的证据,还是铁证。”
“…你不害怕?”
“有你在,我怕什么?”
够了,他再也不问这个人问题了。
林惊昭还在催促:“你快动手呀,就算没有尸体,但发生过的事定然会留下痕迹,我们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定安鬼使神差地听从她的指挥,用剑撬起泥土来。林惊昭则蹲下身一点一点地寻找,从每个草叶间,再到壁缝里。
挖了半天也没见什么东西的萧定安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于是又把佩剑收好,撒手不干了。他扭头就见林惊昭还在勤勤恳恳地找,正想出言打击她,林惊昭便指着一处团在一起的藤蔓说道:“萧定安,那藤蔓里好像裹着什么东西。”
他顺着林惊昭指的地方干净利落地斩断了藤蔓,里头果然藏着东西。萧定安在它掉落之前稳稳接在手心里,他掂量了一下,说道:“是支簪子。”
“簪子?会不会是陶氏的,莫非她当年就是死在这里,然后附身云芝来报仇?”
“说不准。”
“不管怎么说,也算没白跑一趟。”说完她还不忘损萧定安一嘴,“要不是我跟着下来,你就错过这么重要的线索了。而且你刚刚想罢工是不是?我看见了。”
萧定安不置可否,在佩剑震颤了一下后说道:“师姐在找我们。”
“那快走吧,别让陆姐姐等急了。”
本以为陆惜月把他们叫过去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远远就听见吵闹的铃铛声混着烧纸味飘来,走到院里一瞧,这才发现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家伙正在做法事。
他左手摇铃右手举剑,嘴里还念着什么咒,两边站满了云家的人,阵仗好不气派。
卫横江和陆惜月一脸无语的站在慕知春身边,云才之抚着胡子,和刘兰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萧定安简直要被逗笑:“好一场闹剧。”
林惊昭却没在意这装神弄鬼的家伙的手法到底是不是正确,她脑中迅速回顾了一遍白日茶馆店小二的话,想着这或许就是那个出名的神棍的时候,云才之就得意洋洋地对着刚赶过来的二人说道:
“这是柏州最有名的先生赵裘风,这世上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怪事,赵先生说了,此事没有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只需做一场法事便可祛除魔秽,比你们靠谱多了。”
“哦?”萧定安漫不经心地拖长尾音,没有反驳,“那我真是要向这位赵先生好好请教一番了。”
赵裘风的心更是被捧上了天,他以长者的姿态说教道:“小子,年轻气盛可不是本钱,能力才是!”
“萧定安,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那个神棍?”
“不论他是不是,我都会揍他一顿。”
接着,赵裘风将燃烧的符纸往空中一扬,灰烬洋洋洒洒地飘在空中,不料此时却起了一阵阴风,不仅吹灭了供桌上的香烛,还把纸灰全部吹回了赵裘风身上,迷了他的眼睛。
他再睁开眼时,赫然是燃成了两长一短的香。
“这…这…”
刘兰秀见状,问道:“赵先生,可有什么问题?”
“咳咳。”赵裘风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高人”的形象,“一切正常,魔秽已除,云小姐不会再有事了。”
“哎呀,真是多谢赵先生了。”云才之走过来朝他微微鞠躬,是从未对卫横江几人有过的姿态,“您不愧为柏州第一灵啊。”
卫横江忍无可忍:“恕我直言,这位赵先生方才的法事,可是漏洞百出。”
赵裘风异常不屑地扫了他一眼:“黄毛小儿,你又懂什么?”
陆惜月指着香炉嗤笑道:“香都燃成了两长一短,是为催命香,你怎么能说一切正常?你怎么说的出口?”
“哼,云老爷,看来贵府已然另寻高人了,何必再将我请来受这些小儿的质疑?”赵裘风猛地甩袖离开,“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
云才之看出他生了气,狗腿子一样地赶上去送他,又给刘兰秀使了个眼神。刘兰秀尖声道:“你们懂什么,这是吉兆!”
她一声话下,云老夫人胸口剧烈地起伏,她喘着粗气,一下没撑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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