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金灿灿地照耀着城市的高楼大厦,水晶石般的楼宇,光滑的玻璃倒映着葳蕤的绿树。
车流疾驰,呼啸着,像河流。
沈铎靠在跑步机上玩手机,眼睛不时扫过健身房里锻炼的男人。
他刚刚跑完步,呼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从两鬓汇聚向下巴。
手指在键盘上极快地敲拨着,抿着唇,深思的模样。
还不待他把消息发出去,那边就打来了电话,他立刻接了起来。
“妈,我正要和你说呢,这亲要相你相…”他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妈就在那头号啕大哭起来了。
沈铎眉头一皱。逼婚老把戏,永远奏效!
“好了,别哭了,我现在回来!”他语气虽还是硬着,气焰早没了。
上周四他刚过了36岁生日,也许是逼近40大关,他妈真格着急了,近来一心扑在他的人生大事上,到处打听合适的女士给他安排相亲。
起初他也象征性见过一两个,以为还能像以前让他妈消停下来,可这次他妈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前前后后给他推来六七个女士的微信。
沈铎臭脾气也回来了,上次回家,饭桌上直顶顶说:“不结婚了,我一个大男人没老婆又不是活不下去!”
他妈在饭桌上脸一黑:“你不结婚是要逼死我啊!”
他爸也黑沉着脸,三个人低气压吃完午饭,他借口下午约了洗车,吃完饭就溜走了。
出门的档口,他看他爸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妈在厨房洗碗,屋里冷清清的,他也一阵心酸。
松口道:“我和那姑娘聊聊,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
那也是说的话,他怎么可能和那姑娘聊,不是害了人家!
但这话他妈却听见了心里,估计一直惦记着,这两天频繁地打电话、发微信询问他们的进度。
方才他跑完步,正一面沉迷健身房的男色,一面刷着社交软件,他妈的短信又来了。
他回复信息还没敲完,电话就打进来,那种被管控的不适让他火冒三丈,话还没说完他妈立刻嚎啕大哭。
但这一次,沈铎又直觉着有点不对劲。
他从健身房回了家,也没洗漱,换了衣服就驱车回家。
他在省城上班,他爸妈住在县城老家,开车回去三个小时。
路上他想了很多,听他妈这次在电话里哭得伤心欲绝,这次怕是找不了什么借口,看来得出柜了。
他是真不想出柜,大环境对同性恋的刻板印象,他出了柜就该他爹妈进柜子,五六十岁的老头太太,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冲击,以后在亲戚外人面前夹起尾巴做人——这滋味他经历了大半辈子实在不想加到他爸妈身上。
但也一定不要结婚。要是他妈以死相逼,他妈死前面他就后面立刻跟上,就当“同性恋难产”迟到了36年。
这些念头萦绕在脑袋里,像秋天弥漫的雾,搞得他昏头昏脑的,因此回到家发现他弟弟沈毅回来了他也没察觉不对劲。
在玄关换鞋顺眼瞥见沈毅立在沙发上垂着头,高声道:“你怎么回来了,上周我生日不回来……”
走到客厅,才看清楚屋里几个人的表情。
沈毅埋着头立在茶几前,茶几对过去是他爸铁青一张脸,右手边是他妈捂着脸哭,气氛相当严肃。
沈铎打量着三人,猜到定是他弟弟做错了什么事,半笑不笑问:“这是怎么啦?”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沈铎见三个人都好胳膊好腿在家也没什么担心的了,料想也许是他弟预备定居外省惹这老俩生气了。
他憋了一路尿,再也忍不住:“那你们僵着吧,我先上个厕所!”
他往厕所去,路过他弟房间,眼睛瞥见里头有个人,该死的第六感让他呼吸一滞。
果然,等他上完厕所出来,那屋子里的人也被他弟叫出来了,气气愤愤前后脚出门。
客厅里只剩他爸妈。
沈铎把擦手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坐在他妈身旁的沙发椅扶手上,看着他爸,神秘兮兮地:“爸,弟欠人钱讨上门了?”
“你弟是同性恋!”他妈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大哭起来,“铎儿,我的命也太苦了!”
沈铎心里咯噔:得,这事儿还会被抢先,看来出柜还得趁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