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化琉璃杯

芙蓉街是蜀国的贸易中心聚集地,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其中有很多老字号的门店,最有名的几家店分别是仁和堂药铺,这是一家在三区一域开了上百家连锁店的老字号药铺,创始人是蜀国开国元老,医圣仁华。现在的老板是其曾孙女,皇宫中的主堂御医仁黎,虽然仁黎是名女子,可是医术高超,老国母常年偏头疼,经过仁黎几次施针,最终有了好转。老国主当年腿伤,很多御医都说恐难保,是仁黎几副膏药给治好了。现在除了工作日在皇宫中任职,其余时间都会在药铺义诊,被百姓们叫做活菩萨,不过仁黎的脾气古怪,经常跑去深山中采药,无事还喜欢跑去死牢,看看哪个囚犯要死了,好把死人拉去御医堂解剖研究。蜀国与外界的药品往来生意基本都是仁家在做,宫中的医药也都是经过仁家采购。不论口碑还是财力,都是蜀国屈指可数。

紧邻仁和堂的是瑞福祥绸缎行,它是蜀国初期专门为皇室及官宦人家做衣服的,擅长各种蜀绣,后来蜀国贸易往来频多,瑞福祥也开始吸纳了苏绣,锦绣等工艺,而且瑞福祥的创始人是蜀国开国时期大将军云中岳的母亲创办的。当时的国主念云家有功,其母手艺非凡,特准瑞福祥世代为皇室提供衣物等编织工作。同时也可自行开店,独资经营,不需要缴纳任何税务。现在瑞福祥的老板是大将军武侯王云海之子云辰飞,他很有经商头脑,听说仙域都曾和他合作,定制衣物。自然瑞福祥的分店也遍地开花。很多人都好奇云家世代男丁都是武将,祖上云中岳是开国将军武侯王,世袭相传,可现在云家独子云辰飞怎么就喜欢上了刺绣制衣这么女人的活呢。不过不得不说,云辰飞确实是一个美男子,被百姓们称之蜀国四少之首。

沿着瑞福祥往前数第三家门店是夏家开的一叶茶庄,夏定邦的祖上最初只是蜀国的茶商,家中茶田上万亩,后来第一代国主要创国,准备攻打周边诸国,夏家出了重资鼎力相助,后夏定邦之父跟随国主,立下了汗马功劳,夏家也就有了现在的荣华富贵。后来夏定邦娶了妻子暮雨,将一叶茶庄作为聘礼之一曾与妻子。而暮雨是个很低调的人,一叶茶庄只在蜀国和附近小国开有分店,很大一部分贸易都是供给宫中所用。后来暮雨去世,夏定邦就将茶庄的所有权转到了爱女夏凌薇名下。此时因夏凌薇马上出嫁,芙蓉街总店的人都被调去夏府帮忙了,茶庄店门紧闭。

一叶茶庄对面有一个很大的门店,上面写着食为天三个字,看这名就知道是个饭庄。其实这是老国主活着的时候,让夏定邦秘密组建的一个情报交易中心。店老板叫吴娟,看着是个生意人,真正的身份是情谍署高级谍报官五品。

最后一家百年老店就是丰琉璃了,这是一家高端古董店,至于为什么称之高端,那是因为店中曾有一件镇店之宝“盘古斧”,那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所用之物。可是后来不知何人竟然通过重重机关盗走了。虽然镇店之宝没有了,但是其他奇珍异宝还是很多,传闻老板齐益是近几十年唯一去过仙域还安全回来的人。这不就因为齐益从雪山得到一件宝贝,准备当镇店之宝,不会是谁走漏了消息被夏凌薇知道了,夏凌薇偷偷溜出付跑到店里正要出价购买,谁料与另外一名女子起了争执,两人争夺之时,对方将此宝物掉在了地上。夏凌薇气不打一处来,拿出身后别着的九节鞭与那女子打斗了起来。

国相府千金和人当街打架,这热闹不能不看。当夏凌薇将九节鞭甩出的那一刻,整条街的人都围了上来,都想一睹国相府千金打架的样子。据说夏凌薇出生之时天有异象,夏凌薇美貌出众,身有香气等等各种传说,夏凌薇六岁开始就一直半遮面,除了贴身丫鬟和自己父亲、兄长,基本没有人见过她本尊样貌。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这位千金小姐平日里就和自己哥哥习武,也经常和军营里的官兵们切磋武艺。如今不知是谁,这么不开眼和她争抢宝物,还跟她打了起来。百姓们哪儿会晓得,夏凌薇对面那位奇装异服之人就是塔塔国公主雅。

芙蓉街中央,一位一席翠绿色长裙,裙边绣着黄果兰图案的年轻女子,手中拿着九节鞭在空中狂甩,而对与对打的是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两个人飞檐走壁时上时下,让众人看的是眼花缭乱,不过显然一见红衣女子占得上风。夏凌薇一个失误,没能及时躲过红衣女子一脚,结果头束被踢散开,头饰还歪歪扭扭的挂在那一头乌黑的发上。夏凌薇一脸怒气的盯着对面身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这女子有些与众不同,第一眼看去确实样貌出众美不可言,尤其是一头银发还配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可是再多看一会儿,此女子总会让人觉得一身妖气。尤其是女子手臂上一直缠绕着的那条小金蛇,蛇的头部有一个很恐怖的黑瘤,看久了很是恶心。两人对立而站,经过刚才一番打斗,似乎也没分出胜负。

就在大家以为两人就此打住之时,红衣女子忽然嘴中喃喃自语起来,周围的人都听不懂此人在说什么,正当大家迷惑之时,红衣女子手中的金蛇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夏凌薇。围观的人群中自然少不了仁黎和吴娟二人,仁黎这个人虽然平日里不太与人来往,但是多年前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掉入猎人的陷阱里,是夏凌薇在山中猎物,听到了仁黎微弱的呼救声将其救了上来。此后,二人经常约着一起上山,夏凌薇也仗着自己有点功夫,经常帮着仁黎去悬崖峭壁之上摘取稀有草药。所以当听到下人说国相府千金和人打起来的时候,就悄悄走出药堂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看。而吴娟出现在人群中,只是因为她是情谍署的人,这个红衣女子不出所料就应该是塔塔国公主雅。她刚明目张胆的和夏凌薇动手,不知是不是预谋好的。二人见金蛇朝夏凌薇奔去,都想施手相救。仁黎常年藏于袖口的十二跟银针都已经出袖了,可是这时夏凌峰的箭快了二人一步,已经迎了上去。按理说,夏凌峰有百步穿杨的能力,应该百发百中,可是不知是情急之下没瞄准还是金蛇狡猾,竟然让它躲过了。金蛇似乎很有灵性,见攻击不成立马跑回到红衣女子身边。红衣女子很心疼的把金蛇唤回到自己的手臂上轻轻的摸了摸金蛇。

“你们蜀国不是号称礼仪之国,向来对俯首称臣的友国友好对待嘛,怎么现在以多欺少。”红衣女子用不熟练的蜀国话嚷道。

夏凌峰跳下御赐洪启马,快步来到自己妹妹身边,查看了夏凌薇身上有没有伤,在确定妹妹无事之后,打量起眼前的红衣女子:“我蜀国确实是礼仪之邦,你二人打架,我作为兄长本不该出手,可姑娘你用这毒物伤人,着实过分了。如果在下不出手,想必小妹将受毒物所害了吧。”夏凌峰虽然是个武将,没什么大才华,可是这番话还是说的威而不怒。

“哥,别搭理她,妖里妖气的,也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野丫头。”夏凌薇自小失去母亲,父亲对她百般疼爱,她如果要天上的星星,国相爷也敢去登天取来。所以有时会显得目中无人蛮横无理一些。

红衣女子听到夏凌薇管自己叫野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上前理论,却被一只手拉住衣摆:“不要无理。”一个不知何时混入人群的男子来到红衣女子身边,此人一身黑袍,戴着袍帽根本看不清楚脸,而且声音很小,估计只有红衣女子听到了他的那句话。但是夏凌峰和吴娟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很好,他们从声音中感觉黑衣人的功力非同一般。仁黎虽然不怎么懂武功,但是常年给人号脉,也练就了一副好耳力,她可听不出这个人武功怎么样,但是她能断定,此人肺不好,应该是恶疾。

夏凌峰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警惕了起来,他明显能感觉出此人刻意隐藏起来的煞气。说不出的不舒服感:“小妹不知何事惹怒与你,在下在此替小妹道一声歉。”

红衣女子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次被黑衣人拦了下来,黑衣人摆摆手拉着红衣女子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其速度惊人的快,连夏凌峰都没看清楚二人消失的方向。这一举动让夏凌峰和吴娟都产生不安,夏凌峰不安是因为如此高手如果是朋友倒好,如果是敌人,那自己要重新审视一遍朝拜名单了。吴娟不安其实也差不多,她撒出去的探子,一直无法快速的掌握塔塔国的所有人员信息。但是她肯定这两个人就是塔塔国的。看来今晚自己有事情做了。

“哥,你干嘛跟她道歉,是她跟我抢万化琉璃杯,也是她把万化琉璃杯打碎了的。”夏凌薇对自己哥哥忽然谦让的样子特别生气。本以为哥哥来了可以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呢,没想到是来劝架道歉的。一直被父兄宠爱着的夏凌薇哪知道江湖险恶一说。

夏凌峰憨憨一笑,真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好了,不就是个破杯子嘛,哥给你买上十个八个的。”

“哎呦,还破杯子,还十个八个,你是要气死我吧?跟你说不清楚,我回府找父亲了。对了,我买的那些东西都帮我拿回来,那个万化琉璃杯的钱赔给齐老板。”夏凌薇虽然觉得打了杯子十分可惜,但是钱还是要赔付给齐老板,这就是国相府的大气之处,不差钱更不差事。

夏凌峰挠挠头,也搞不懂自己妹妹说的那个啥杯子到底是个啥东西,反正妹妹说啥自己照做就行了。他吩咐手下人把夏凌薇买的东西都拿回府,自己来到丰琉璃准备付钱。

“齐老板,我小妹说的那个杯子多少钱,我赔给你。”夏凌峰进到铺子就看到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应该是当时都在看热闹,还未来得及收拾。

齐老板常年奔走各地收购各种奇异珍宝,这种生意人见惯了各种场面各类人,但是齐益不比那几家百年老店,他们本身就是官宦出身,上面都有人。自己祖上就是个会倒斗的。因为生意关系,很需要大人物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和自己的家产,自然国相府就是自己最好的靠山。如果是些小物件,自然不需要国相府赔偿。可是万化琉璃杯啊,那可是自己从雪山带回来的,之所以叫万化,它真的是千变万化之物,相传是女娲用来盛水铸万物所用的容器。可想而知是价值连城之物。这东西自己都不敢估价售卖,只是为了显摆一时摆在堂中,当自己的镇堂宝物,刚摆上供奉,谁知这国相府千金如此慧眼,竟然相中此物,更倒霉的是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竟然跟着捣乱,两人争抢之时,此物掉落在地上彻底粉碎了。此时夏凌峰一问,齐老板都不知如何回答。

夏凌峰见齐老板脸色难看,迟迟不肯言语,心中不解:“齐老板不说话是何意啊?”

“额,回中大夫,此物叫万化琉璃杯。”齐老板也不知道这么说,这位有力无脑的中大夫能不能听懂。

“废话,我还不知道它是万化琉璃杯。”夏凌峰刚才就被妹妹数落了一顿,现在听齐老板这么一说更是生气。

齐老板被夏凌峰这么一吼,连连后退了几步,谁人不知这么大公子脾气暴躁,而且这么一吼,也体现了他确实没听懂齐老板话中的含义:“您别气,小的意思是,这物件价值连城,不好估价。”

“放屁,还价值连城,不好估价。什么破杯子,不好估价。不能估价你拿出来卖什么。”夏凌峰不喜欢这些个古董,他就喜欢骏马宝剑。

齐老板此刻真是苦不堪言,要是那位国相千金夏凌薇在就好了,她懂古玩,一眼就看中了,肯定也知道价格不菲。现在夏凌峰处理这个事,自己怎么开口要价。

就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男子,脸上戴着一张纯白色面具,额上印着黄白色文殊兰,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长服,发髻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发结,手持一把白底金边同样画着文殊兰的扇子,优雅的走到齐老板身边。

齐老板可是去过仙域的人,知道文殊兰是仙域江南府的标志之一。看到此人装扮,齐益马上认定此人是江南府的。齐老板刚想扶手打招呼,却被来者一个不轻易的动作制止住了。此人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笑了笑又仍在了地上。齐老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了看地上的碎片。

男子收起扇子,拿出一块白色手帕,擦了擦夏凌峰对面的一张椅子才安心坐下。齐益一看此人入座,马上叫人上了两杯上等的大红袍,这可是上个月刚在一叶茶庄买的,专门招待贵客所用。

男子也不喝茶,也不看夏凌峰,只是开口说到:“齐老板这尊如果是万化琉璃杯,那这杯子应该是一对,还应该有一只。这杯子金贵之处在于,一只是当时女娲娘娘用来盛圣火的,一只则是盛圣水的。两只杯子每逢正月十五,月圆之时,由纯阴之人双手握杯对月而立,会出现女娲天书密语。”此话一出,前来围观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先别说听没听懂这个男子说的什么,就单说女娲两字,那这杯子确实是无价之宝。

夏凌峰也不傻,听完此话,忙捡起地上的碎片,也对着太阳左看右看的。可是他就是看不出来这杯子哪儿好了。夏凌峰转身看着男子:“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这杯子的来历?”

“中大夫怎么不问问我,这杯子是真是假呢?”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闻了闻,戴着面具,想喝茶都费劲,算了就闻闻好了。

这话什么意思,这破杯子还能是假的?夏凌峰拿着手里的碎片回身盯着齐老板:“这是假的?”

齐益一听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可是自己历经两个多月从雪山深处挖出来的。这江南府的人是要干什么,竟然说出此话,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都不知道此杯有何功能,你问他真的假的,你觉得他真的知道吗?”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夏凌峰身边,接过夏凌峰手中的碎片。

“万化琉璃杯,哈哈哈哈哈哈,齐益啊,你祖上那点本事,怎么到你这里都废了,这东西还万化琉璃杯,它最多算是玲珑杯的一种,你要是很喜欢,想拿来当镇店之宝,明日我让人给你多送几个过来就是了。”说完又将手中的碎片仍在了地上,转身出了门。

踏出门口后,男子又说了一句话:“齐益啊,别总是照葫芦画瓢,你祖上留给你的那本书上写的那几个字,正确读法应该是万化琉璃杯。那两个字可不是琉璃,琉璃能值几个钱,瓜兮兮的。”

齐益今儿可真是倒霉了,还丢人丢到家了。一个人杵在哪儿看着一地碎片。仙域江南府是何地方,别人不了解,齐益可是知道甚多,此人敢这么说,那这一地碎片当真就是垃圾。

夏凌峰听完此话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五十两的银子放在齐益手里:“齐老板,这人疯疯癫癫的,又女娲又日月的,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银子赔给你,小妹今日鲁莽,还请齐老板不要介意啊。”

夏凌峰有时候还是挺机灵,找个台阶大家一起下嘛,总不能让周围的人笑话自己妹妹被齐益这个白痴骗了吧。

齐益一听这话,立马点头哈腰的说:“夏公子哪儿的话,一个杯子而已,全当是小的自己磁了。这哪儿能要您的银子啊。”夏凌峰都已经给自己台阶了,自己这破杯子自然不能收钱。

“拿着、拿着。无需再多言。我也是时候回府向父亲回禀今日之事了。”说完夏凌峰几步跨出丰琉璃,骑上洪启马飞奔回国相府。他心里想的是,回府可得好好跟父亲学学这件事,尤其是自己这个傻妹妹,竟然眼拙,还什么万化琉璃杯,宝物呢,真是笑死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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