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姚黄色华服,面容精致,气度华贵的女子笑吟吟问,“阿砚,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一道飒爽肆意声入耳,那是一个男子,“好看,不过,人比衣艳,容颜绝代,你更耀眼”,女子又喜又羞,“巧言令色,阿砚,你学坏了”说着便要追逐男子打他,男子逗弄女子,左跑右跳,怎么也不肯让她抓住,他们嬉笑打闹,不甚欢喜。
转眼间画面一变,只见周围红色漫天,红绸遍布,喜气冲天,那女子一身红色嫁衣缓缓向我走来,欣喜之意难以言明,此生最幸,便是这一刻了,忽然一道道惨烈之声响起,闻声而去,只见长街鲜血淋漓,老幼妇孺,文人壮士,银色刀子捅入,暗红血迹抽出,凄惨尖叫,哭声哀嚎,悲痛欲绝,无一幸免,暗红血洗长街,犹如恶鬼降临,人间炼狱。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近你,让你爱上我,不过是为了灭掉你的国,为我所有罢了”男子刀剑刺入身穿嫁衣的女子,脸上充满了阴险,野心,得意,与以往判若两人。
嫁衣女子沉静的有些可怕,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似鬼似魔,看着这个狼子野心的他,想,自己怎么能与恶魔待在一起这么久,伸出手,一把抓住刺入的剑,狠绝般莫穿自己的身体,眼底猩红,瞬间闪过,愧疚,悔恨,怨念,深情,痛恨,“我要你看着我死,此生铭记,日日灼心,永堕深渊,无法救赎”
女子的话如同诅咒,一直在耳边响起。
尹辞猛然惊醒,面色煞白,额头细汗淋漓,女子恶咒般的话,犹如在耳边回荡,左胸如针扎般刺痛,右手使劲摁在胸前,久久不能平复。
白衣卿坐在马车里,路经密林,地面土石不平,马车晃晃悠悠,晃的白衣卿有些心烦意乱,忽而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闻声而去,只见尹辞神情悲痛,身体虚浮,摇摇欲坠,“尹大人,尹大人,你怎么了”
尹辞好似梦魇一样,外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听不见,白衣卿就立刻坐到尹辞身旁,伸出手摇晃尹辞的肩膀,“尹大人,尹辞,你能听见吗?”
尹辞眼前一片血红,耳边永堕深渊,无法救赎,那女子深深切切的诅咒一遍又一遍的萦绕着,如梦如幻,无处可逃,无法自拔。
白衣卿眸光幽暗,看他这样子,像是梦魇之症,若是不及时醒来,就会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尽断而亡,于是立刻封住了尹辞的七经八脉,不让邪气游走全身,光封住经脉还不行,梦魇不停,邪气便也不断,看来必须用一用阵法之术,破除梦魇,驱散邪气,恢复清明。
白衣卿从一袭青绿中掏出,一盒符水,琉璃般净透的手指轻轻扫过符水,沾染符水的手指停在尹辞紧皱的眉心上,只见白衣卿的手指如游龙般划过,飘逸云渺,浩然荡气,一气呵成,竟也看不透一分,画的到底是什么。
画完白衣卿立即收手,两手合一,立于胸前,结出一个阵印,清凉声出,“天地合一,万物皆法,生生不息,其心不灭,浊浊尘世,净心清明。”
咒术一念,尹辞眉心显现金光符字,此乃净心法阵,忽然大风刮起,密林间树叶枝杈皆沙沙作响,泥土沙石随风飘扬,空气中灰蒙蒙的,乌云遍布,黑漆漆的一片压了过来,摧毁感极强,雨势欲来。
阵起,尹辞和白衣卿座下,有一个巨大的金光环,尹辞和白衣卿处在阵心,倏然,白衣卿浑身散发金光,仔细看,好似从身体内透出,忽明忽暗,想要迸发,又好似被封印着一样,出不去。
白衣卿清冷净透的声音喊道,“尹辞,你是尹辞,你是天盛国,稽查司正史,不是别的人,那不是你,那只是你的幻念,醒来!”
尹辞浑浑噩噩,似有一丝清明,在挣扎,在冲破,我不是他,我是尹辞,额头已经大汗淋漓,单薄的身躯似乎在□□,可那魔咒般控诉依旧不肯放过他,拉他沉沦,共入地狱。
白衣卿眸光锐利,锋芒尽显,抬起并拢的二指,那二指如开天辟地,翻江倒海,扭转乾坤的天斧,轰然一重,猛烈之势劈向尹辞眉心的梦魇之境,冲波之强,波涛四散,吹起白衣卿青绿色的轻纱,朦胧之意,云雾缭绕,金光淡淡,如佛如神,青丝散落,如不染尘埃,清冷度日的云山仙子,忽隐忽现,形神如幻,不似人间俗子,倒像云端天女,神圣不可侵犯。
须臾,梦魇之境烟消云散,白衣卿浑身淡淡金光尽数散去,阵法湮灭,外面风声停止,天空瞬间恢复清蓝,如沐春风,一派祥和,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尹辞睁眼,眸内冷色深深,紧闭而发白的薄唇微动,薄情之意四散,凉薄之势充斥整个马车,俊美的脸庞如世间罕有,脸上带着冷意,如冰封的雪山,寒冷刺骨,周身暗紫色的绫罗绸缎,每一针一线,都在显示技艺的高超,如此繁琐样式,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做不出来的,如此极尽奢华,矜贵不俗,气势魄人,华贵之势铺天漫地,与刚刚的单薄柔弱判若两人。
尹辞眸光一转,幽深的看向眼前这个气度如清风明月,容颜姣好,有着仙人之姿的白衣卿,刚才那声音,是她,把他拉出梦魇之境的,是她,她是怎么做到的,他居然一无所知,如此莫测,就如他翻遍整个东州大陆也寻不到她一丝一毫的踪迹,好似突然冒出的一样,这世间当真能有人抹去自己所有的痕迹吗?如果真是这样的骇人惊闻,她怕是武功极深,内力极厚,世间再难能有与之比肩之人,就算隐世于天下第一书院的白陀大师,睥睨天下的一代剑宗,恐怕也不能打败她。
尹辞眸色渐深,眸内三分猜疑,三分忌惮,三分杀意,黑色眼眸内竟然还有一分不可言明的柔和,神秘如斯,你会是南钰国的细作吗?近几年南钰国明面上奉天盛为主国,实则暗地里动作不断,一直筹谋挑起战事,企图攻打天盛国,野心之大,快要掩盖不住了,你会是南钰国新的谋划吗?来到天盛到底有何企图?
刹那间,尹辞那根骨细长,瓷白如瓶的手瞬间握住白衣卿细腻如脂,洁白如玉的手腕,白衣卿细长的眉梢上扬,眉心拧在一起,眸光诧异,震惊,复杂,眸色幽幽,看向尹辞,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肆意妄为的对她,别说近身,就是她的一丝衣角都没有人敢去触碰。
白衣卿眼角泛着笑意,如四月春色,百花齐放,万物复苏,若繁花似锦,芳华绝代,忽而眸光一闪,那笑意充满了寒意,冷冽,光芒如同利刃一般,泛着银色刀光,仿佛下一刻便要被斩断。
尹辞黑眸微闪,瞳孔忽然放大,惊讶之色遍布全脸,怎么会,一丝内力也没有,怎么可能,脉象虚浮无力,这是毫无武功内力之人的脉象,不会有错,难道是他猜错了,她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女子,所有才会什么也差不到。尹辞思索良多,终究也想不通。
片刻,白衣卿那青绿色衣衫甩动,手臂以雷霆之势,劈向尹辞握着的手臂,差之一毫之时,尹辞抬起另一手臂挡下白衣卿这一劈,顺势放下握着的手,又调动周身内力汇集在手臂上,本以为没有内力的白衣卿,足以应付,但是,白衣卿的这一臂,仿若千斤重,拥有深厚内力的他竟然不足以抵挡,尹辞见状,运气丹田,内力更甚,企图再次抵抗,不想,白衣卿的手臂,好似泰山压顶,不留一丝余地。
白衣卿眼尾轻挑,眸光凌厉,似笑非笑,直射尹辞那双漆黑的眸“你在做什么?把我的脉吗?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尹辞的眸此刻就如冥渊之水,暗淡,幽黑,阴森恐惧,深藏眸底的是对白衣卿这一臂力的惊讶,明明没有半分内力却让他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不解,他抬眸,似乎想一眼看穿她,但白衣卿就如迷障,怎么也看不清,怎么也拨不开,她的庐山真面目。
“你没有丝毫的内力,可为什么,我竟抵挡不了你一臂,身法如此诡异,来到天盛,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衣卿听闻,笑的苍凉,仿佛亘古不绝的年轮,笑声中带着淡淡的悲伤,眼眸如历尽沧桑,过境千帆,仿若千年已过,她想,她也想知道,这天道究竟想告诉她什么,天道,指引她来到天盛,究竟想让她做什么,天命再起,东诸子生。天命之子现世,命定之缘再起,天命所归,谁也无法阻挡。难道你是想告诉我,天命已定,道途难改,一切都是宿命,这便是天道。呵,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这一刻,笑色依旧,但她眸内尽显冷绝,目光如炬,直视尹辞,“你以为我是谁?刺客?杀手?细作?我都不是”
谁知,尹辞周身气运达到顶峰,臂力苍劲有力,一个回击,便把白衣卿逼到马车的角落里,尹辞气势如虹,矜贵显赫,华贵威严,仿佛与生俱来受万人膜拜,“我不信,踪迹莫测,身法诡异,深不可测,这便是你,你叫我如何信你”
一面是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尹辞,此刻仿佛身处地狱的黑暗之神,幽冥之主,阴森冷瑟,恐怖如斯,一面是沧桑古道,流殇千年,忧色清冷,萦绕虚虚实实层层叠叠雾气,气质如仙神的白衣卿。
突然一道利箭射穿摇摇晃晃的马车,正值壮年的车夫被利箭射穿,满身鲜血倒在二人面前,瞪大的双眼好像死不瞑目,打破了车内势如破竹,锋芒毕露,不死不休的氛围。
刹那,一片乌泱泱的黑色夜行衣,手拿刀剑,身上杀气凛凛,血色气味浓重的刺客从天而降,齐齐包围马车,仿佛死物一般盯着马车上的人,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身形粗壮,魁梧高大,嗜血嗜杀,蔑视群雄,所有的黑衣人都听他的号令,显然他是这群黑衣人的头领,他举起手中大刀,指向马车内,凶恶高喊,“稽查司史尹辞,有人花万两黄金买你的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我这是被你拖下水了吗,君宸辞,天盛国太子殿下”白衣卿轻飘出声,眉眼未动半分,心中波澜未动,仿佛所言所语,再平凡不过。
白衣卿声音轻如鸿毛,就是这极致般的轻杨,如群峰压顶重重挤压在君宸辞的心上,是那样的高世骇俗,难以置信。
君宸辞目光一震,面容失色,惊诧愕然的与白衣卿对视,仿佛天地颠倒,山峦巨变,峰石骤然倒塌,风云变幻,惊涛骇浪“你怎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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