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火

踏枝气冲冲的走进屋来,冷眸蹙之。羽花没理会他,依旧是享受其中的表情吃着红豆汤。

李大娘招手示意踏枝过来坐,“你就让小花吃吧,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做好事呢。”

踏枝不情不愿的坐在一旁,心有不甘的瞪着眼前吃得津津有味的羽花花。方才在外头吃饭,他没给钱就跑了,现在又在这吃。

“就他还大男人,他…”

话没说完,羽花立马抬头飞个冷眼过去。

「你敢多嘴试试。」

剩下的话,踏枝赶紧咽了下去。

他狰狞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再继续说。

「他就是个小屁孩,还大男人!」

“不过小花啊,你说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了,是不是该找家姑娘谈一谈这个婚事啊。”

“噗———”

正当吃最后一口的时候,羽花吓得把汤都吐了出来。他慌忙摸了摸嘴,连声推脱道:“我、我、这…我其实还不着急…还不着急…”

看羽花那刹红的脸和他那坐立不安语无伦次的憋屈样子,踏枝可算逮到了这么个机会,他乘机附和:“对啊小花,你看你青春正值,也是时候该谈婚论嫁了。”

桌下,羽花狠狠的踹了踏枝一脚。桌上,他也是一副欲杀人的模样瞪着他,示意他闭嘴,踏枝见状,立马收敛起来,把准备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怎么能不急呢,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到了年龄就该快点成家,这也省的你大娘我担心呢!”

“你呀,什么话都不用多说,城村北巷老杨家的闺女,今年刚满一十四岁,眉清目秀的,长的水灵得不行,明天!就明天,我带你去见见。”

羽花一听这话,脸立马刹红,就好像人家姑娘已经坐在她面前那样,坐立不安。

她看李大娘这态度决绝的样子,不答应她怕是不行,但你说万一这姑娘真看上自己了,可怎么办才好。

而且这个月都已经是第六次被李大娘催婚了,怕是躲不过去了。

她抿着嘴,下定决心。将碗推到李大娘面前,抬眸而望的笑笑,“好好好,明天,就明天,我会去的。”

敷衍而笑。

“真的?那咱们可是说好了,你可别忽悠你李大娘啊。”听着羽花的回应,李大娘颜展眉舒,满心喜悦。

“我和你说啊,我已经和老杨头讲好了,到时候见到面,只要你喜欢,咱们就可以马上定下来,而且我也已经算好了日子,下个月二十一,就是吉日,到时就……”

“哎呀!”

羽花突然一副表情凝重,眉头蹙起,“李大娘,我、我这突然想起今天刚带回寨子的货物我还没去看看,我先去忙了,先去忙了。”

羽花也明白李大娘的苦心,但尽管如此,怕是再待下去,孩子啥时候生她也一并算好了。

“你记着日子,可千万别再忘了。”

要说为何羽花一直回避成家这个话题,踏枝怕是最清楚的了,因为扮男人的女人怎么可能娶妻,但是按照羽花的性格,得亏她是女儿身,要不就得到处沾花惹草处处留情了。

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已经开始沾了不少。

记得第一次带羽花下山的时候,刚踏入九州的城街,竟被那姹紫嫣红的门楼吸引。

她说那个屋子很好看,屋外的姑娘很热情,所以就想进去看看。后来就待在里面不想出来,她说因为里面的姑娘们说话很好听。

你说她那似懂非懂的模样,怎么和她解释呢。越想着越觉得好笑。踏枝瞥了一眼在库房点货的羽花,明明长着一副正经模样,可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她的正经呢。

想起种种,踏枝忍不住憋笑出声。

那怪异的声响实在有些大,察觉出不对劲的羽花停止了手头上的活,朝那声音的源头望去,看着傻笑的踏枝,她皱起了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在那傻笑什么?”

踏枝立马收起嘴角的笑意,若无其事般的摆了摆手,“啊…没有,我没笑。”

羽花走到踏枝面前,将账本递到踏枝手里,又指了指墙角的几个箱子,“杜费的东西应该都在这了,这几天你就安排弟兄们把钱还回去吧。”

正准备离开时,她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过几日的花火宴我就不去参加了,我想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几日过后便是初秋。

今夜初秋,正值花火盛宴,漫天繁星亦如漆黑雾夜中不可多得的缀笔。羽花坐在房顶之上,俯眼观望这样的美景。

屋下的人们欢快高歌,围着篝火跳舞。

自下山以来,在九州生活已有五年之久,看着在黑夜绽放的花火,让羽花忆起了那时天上的事。

记得那时,作为玉京山玉清天尊极有天赋的亲传弟子,她常常仗着自己的天赋为资本与同样出众的师兄们偷溜出山。

尽管每次都会被师父派来的执律师兄给捉回去关禁闭、抄经书,但她还是依旧变着法的偷溜出去玩。

一次,她和他的师兄白泽、师弟太乙在习课的途中偷溜出了玉京山。在北边的仙山槐江有一位驻山女天神英招,他们仨时常跑来与英招对弈唠嗑。

“———我说你们三位,这个月都第几次了,每次都被逮回去,然后又偷跑出来,累不累啊。”

羽花躺在树上慵懒地换了个姿势,“害,天天听着无聊的法修课,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是在英招姐姐你这呆着舒服,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干嘛~”

相比日复一日,不断重复,听得都快听到吐的法课,被逮回去关禁闭抄经书什么的,这都算不事,反正这两者,都是那么令人厌倦。

坐在树下看书的白泽调侃了一句,“是啊,反正你们俩也不怕。”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别带上我。”太乙忙撇开关系。

英招轻声一笑,顺势将手中的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仔细的看着棋盘棋子的摆向然后看着对面的太乙示意轮到他了。

对面接棋的太乙看着她落子的位置,一时之间慌了神。

完了,要输了。

他用左手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然夹着白子的右手不停颤抖。没过一会他默默放下了右手,慢慢抬起头看着英招,面带腼腆笑容。

“英招姐姐,这局能、能不算吗…欸…这我要先说清楚,我可不是想耍赖,就是今日晨课上得乏了,还没入神…不如我们我们重…”

重新再来一局。

话语间就要用手打乱棋盘上的走位。

“不、行。”

英招面无表情的瞪着太乙,“我看你…”

“就、是、想、耍、赖。”

她语气淡然,见怪不怪。

英招心底跟个明镜似得,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她轻挑了下眉,手依旧护在棋盘上。

怎么同她讨要灵石的时候不这么说。

“太乙,你之前在英招姐姐这里赢走了那么多的灵石,这回只不过就输颗金丹而已,别那么小气嘛,免得以后**八荒谣传你太乙输不起,那可就笑罢四方了。”躺在树上的羽花传来一声嗤笑。

“要传也是你在传吧!”太乙朝羽花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十分不舍从袖子里取出他练了好久的金丹,一咬牙,递到了英招手里。

“愿赌服输,那这金丹就归英招姐姐了。今日我带出来的这颗可是花了不少修为和灵石练的,不仅能提高修为,还能治百病…”

“嗯。”

还没等太乙自夸完,英招就敷衍了事的应了一声,然后立马接过金丹打开了盒子辨了辨真伪,接着就随手扔到了躺在树上的羽花怀里,“这个,就给你了。”

“嗯?”

太乙诧异,随即又疑惑地看着眼前英招的动作。

羽花同样也疑惑的愣了一下,拿着这东西嫌弃道:“这玩意我吃太多了,况且,我吃了也没用。”

英招淡淡道:“能强身健体,就行。”

太乙:“......”

太乙望着英招,提声惊道:“我这么珍贵的金丹你拿给她强身健体?”

英招道:“对啊,不然我还能拿来做什么。”

太乙:“......”

“可我用不着啊!”羽花推辞。

太乙见这两人你推我推,各显嫌弃,愤愤道:“都不要就还我!”

但二人似乎把他当空气晾在一旁。

英招对羽花宽解道:“说不定以后会用到,有总好过没有,凡事多备着点。”

几番劝说后,羽花不再争执推却,“好吧…”

她拿着那颗金丹,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英招身边,对她作了作揖,道:“那小四儿就谢过英招姐姐啦。”

英招向来是十分偏爱羽花,待羽花同亲妹妹一般。每当她一得到什么好的灵丹妙药都会留给羽花。

要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羽花一直都有个头疼的怪病,怎么也治不好,因此每每犯病身体都十分虚弱,这也惹得英招心疼,自然都将这强身健体的丹药留给羽花。

而羽花这些丹药吃得太多太多,想想她可是玉京山最受宠的弟子,师弟太乙更是疼她,怎么可能不给她塞药吃,虽然身体没以往那般虚弱,但头疾依旧治不好。

因此,什么灵丹妙药到羽花嘴里,都是浪费。

总之,太乙是这样想的。

英招将手扶在了羽花作揖的双手之上,微笑着,示意她不必如此。

紧接着她便站起了身,“你们今日过来也算赶巧,昨儿个我妹妹下凡游玩,带回了些九州独有的花火,你们同我一道去观赏吧。”

相传,花火代表着人心中永恒的美丽,若是在花火绽放的那一刹那许下心愿,定能实现。

那时年幼,她与姐姐一起到九州玩耍之时,恰巧碰上了当地的花火节,花火在夜空中艳丽的绽放,天空一片繁荣的光景。姐姐曾说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是却能在人心中留下最美好的瞬间。

看着天空一朵又一朵绽放的花火,白泽突然想到的说了出来,“我曾听说九州的习俗,若是在花火绽放的那一刹那许下心愿,定能实现。”

向来喜好四处游荡的白泽对这天地间的事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大到远古洪荒,小到鸡毛蒜皮,自然对九州的事也十分清楚。

当白泽说完许愿就能实现的这种鬼话之后,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太乙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叨。

“我希望下次对弈是我赢...”

“我希望一会执律师兄逮不到我们...”

“我希望就算逮到我们,关禁闭也不要关一个月...”

站在太乙两旁的羽花和英招一脸嫌弃的撇着十分专注于许愿的太乙,而白泽作势一把捂住了太乙的嘴示意他闭嘴。

花火之宴即将接近尾声,白泽见着羽花若有所思又有所想,便道,“小四儿,你要不要也试试许个愿,说不定真的灵验呢,反正就当一个美好憧憬而已。”

羽花摆了摆手,摇着头道,“这种骗人的鬼话,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

她继续望着空中花火最后的结尾,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却还是做了那个她自己所说的幼稚之事,在心里暗暗许下了一个美好的愿。

我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你。

回到现在。

那么这次,我该许什么愿呢。

空中一个又接着一个绽放的花火,散出自己独特的魅力,夺人眼球的色彩,最是这般美好。

羽花喝了一口枫糖露,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她拿出了一支玉箫,这玉箫名唤安常,原本是她母君的法器。小的时候,母君常常奏着乐曲伴她和姐姐入睡,那时她还说,要永远和姐姐一起听。

这一次,我许的愿,是希望姐姐能听得见。

她抚着安常奏起了小时候母君常常吹奏给她和姐姐最爱听的曲子,曲调时而温雅,时而有力。

玉箫似乎也感受得到她的心思,随着她的心散出悲凉的曲调,同时玉箫也随此变幻了颜色,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那是她对姐姐的思念。

姐姐,我好想你。

“———救、救命啊...”

一声孩童的撕喊打断了羽花的思绪。羽花眉头一皱,迅速察觉出来周围的异常。

有妖气!

她连忙拿起玉箫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飞去,待她追到树林后,声音却消失了,但此处妖气浓重,想必那厮就在这附近。

羽花四周观察了一下,运用神识追踪了妖气的方位。

找到了。

当她准备朝妖气传来的方向追去之时,寨子里的人正气喘吁吁地跑来,喊住了她,“寨、寨主,呼..呼..”

羽花眉头紧皱,神情严肃,“何事?”

“林、林大哥家、家的小…”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

「孩子丢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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