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都知道了，青青，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齐威海听了凡纯青说的事以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也怪他没想到。

“我不觉得自己的武功不如吕成，我当时很紧张，脑子里想到什么就用了什么招式，你和师母教的什么预想后三招、制造破绽的我全忘了。”凡纯青一直以来的对手都只有齐威海，实战经验太少，才会手忙脚乱。

“你啊，经验太少是一方面。我毕生所学的精华都是剑招，你却不喜欢用剑，拿着武棍自然不能很好的展示出实力。”齐威海当时也没想过他收的徒弟不跟着他用剑，偏爱用棍，可他的棍法又没有厉害得不行。

“那师父你也不用把我的武棍收走吧？师娘，你看看师父，明知道我怕用剑，他还要我佩剑出门。”凡纯青拉着窦英儿的手撒娇，窦英儿却摇摇头，拍拍凡纯青的头示意她接受安排。“干娘……”

“你不用摇你干娘了，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她能不同意吗？”齐威海得意的顺着自己的胡子，窦英儿才不是那种娇宠孩子的愚母。“青青，是你自己说要长进的，现在又要反悔了？”凡纯青扁扁嘴，好吧，是她自己要求的。

齐威海带着凡纯青和窦英儿下山开始了新一轮的游历……

“铮”“噔”“嘶”凡纯青拿着剑堪堪抵挡着十几个人的围攻，心里早把自己师父点点点了。齐威海听说长沙有匪帮扰民，就把她带到长沙丢进了匪帮里。被点点点的齐威海此时正在树上磕着瓜子，一点都不担心凡纯青招架不住，但是挺心急的。

“我滴亲娘啊，那是剑啊，不是让你用来拍的。”齐威海无奈地掩面，剑不比刀，两边都是刃，凡纯青为了不见血，拿两面剑面拍人。

“青青啊，你操着轻功到处跑有什么用啊。你不把他们解决了怎么去抓匪首领赏金，不领赏金我和你干娘吃什么？”齐威海瓜子一弹，打掉了凡纯青身后偷袭的刀。他把凡纯青放进匪帮里，是因为这些匪徒武力值都很低，不过胜在人多，很适合给凡纯青练手。

凡纯青都分不出心神给齐威海，拿剑拍人，用上内力虽也能伤人，可不致命不致残，休息一下那些匪徒又能扑上来，逼得凡纯青不得不正确的使用手里的剑。握剑姿势正确，使出的剑招自然行云流水多了。

剑招都行云流水了，血也就越来越多了，凡纯青下手的动作变慢了些。“孩子，太阳要下山了，你饿不饿啊？”齐威海叹了口气，虽然很残忍，但这种方法最快速有效。

几十来人的匪帮，凡纯青撑一撑，花了时间也还是能解决的。喘着气，看着倒了一地的人，身上不免挂彩的凡纯青有点恍惚。“没想到啊，居然一个死的都没有。”齐威海下了地，稀奇地查看着晕过去的，居然都还有气。

凡纯青缓了一下，大脑才接受了齐威海的话。“没有救治，很快就死了。”对于凡纯青来说，人体解剖在脑子里留下的印象有点深，在她迷茫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人身上的弱点招呼了。

“青青，你还记得点穴这回事吗？”齐威海抱臂看着凡纯青，这不还没死人呢，打击就这么大了吗？

“……对啊。”这才想起可以点穴止血的凡纯青开始东张西望，寻找着伤重的人。“不用找了，我已经点完了。”齐威海把匪首拖上了板车，准备拉去官府换赏金，至于剩下的那些，留给官府的人来搬。

在凡纯青的观念里，伤人杀人那都是犯法的，打坏人的时候可以伤人，可是要到杀人的地步，凡纯青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不是心有慈悲为他人着想，纯粹就是她没胆又怕负责任。

齐威海下一站把凡纯青带去了一个镖局，齐威海给了她一些银子，就让她跟着去押镖。“齐兄，你就这么丢她一个女儿家跟一群糙汉子去押镖，真的没关系吗？”震远镖局的老板高元胜和齐威海站在镖局门口，目送镖队远去。

“没事，她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你说的那群山贼不足为惧啦。”齐威海早就打听好了那群山贼的实力，所以才找老朋友让凡纯青去押这条线的镖。“还是说你信不过你儿子？”因为山贼有点麻烦，所以带队的是震远镖局的少东高邵。

“我儿子我还相信，问题是你徒弟，看起来很……纯真啊，她和别人交过手没有的？”基于凡纯青对这些江湖事都觉得很新奇，所以下山以后她最多的表情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附带胆小怕事气场。所以高元胜对这个小娃上路，总是有些不安。

“采花贼都抓过了，匪帮也剿过了，现在去打山贼……应该不会有事的。”只要凡纯青有点长进，不要又拿着剑来拍人就好。这次没他跟着，给人家添麻烦应该就不会有，就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高元胜看了齐威海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哈哈哈哈，我干嘛要心虚，肯定是你看错了，我们去喝酒，喝酒。”齐威海拉着高元胜上酒楼，呵呵，想着想着他还真有点虚了。

凡纯青之前和齐威海上山，或者和柳周林去广州，那也是在认识了对方几天的情况下她才跟着走的。这次被她师父送来护镖，跟着一群陌生人走，凡纯青很不安，她不善交际，除了跟带队的高邵交换过名字，她都不知道在这群人里能说什么做什么。而且武棍不在身边，凡纯青带着和她有点不合的剑来护镖，万一出事拖后腿怎么办？她赔不起那镖啊。

“凡姑娘，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离山贼的地界还有一天的路程呢。”高邵来到队尾凡纯青的身旁，爹说了，要照顾这个齐伯伯的小徒弟。凡纯青笑笑不说话，她能说什么，表情控制得不好，说她不紧张谁信，更不能说她紧张，因为处在一群不认识的男人堆中紧张。

“抱歉，打扰到你们。”凡纯青还是能感受到有人因为她的突然加入不满，如果她是有能力的，大家也不会不欢迎，问题就在于她是个小女孩啊。

“没事，我们也不是生来就会护镖的，不会的可以学嘛。”高邵走镖多年还是学到不少的，不然外有山贼内有个不能省心的小娃，他都要烦心死了。

凡纯青很有自知之明，少说少错，多做多错，管好自己就好了。却忽略了这样一来她把自己围了起来，塑造出了不好相处的形象。自己不去接触别人，别人也不好来接触她，直到运完这趟镖，五天的路程下来，凡纯青也还是只和高邵说过话。

听了高邵回报的情况，齐威海在窦英儿面前摆好了笔墨纸砚，把凡纯青打包送到窦英儿面前练字，做人的事还是他妻子来教的好。

练字对凡纯青来说是煎熬，她的字一直都不好看，刚开始和贾夫子学识字的时候，练的是正楷，后来跟了窦英儿，就改练了小楷。繁体字笔画太多，为了省事凡纯青往往写着写着就从小楷变行楷，被罚抄书的时候，有时候凡纯青会在中间直接写潦草到写简体。反正最后那些纸都是拿去生火烧饭的。

被窦英儿教育了一番，凡纯青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交友第一步，要自己走出去。凡纯青一改自己在晚上练武的习性，挑在清晨在镖局大院舞剑，然后等着被高邵看到。齐威海说高邵是个小武痴，看见她武功不弱一定会来找她切磋。

凡纯青和高邵刚对上，就有镖师陆陆续续来锻炼，见到她居然和他们家少东平分秋色，都张大了嘴，没想到那个板着脸的小妞挺有能耐的嘛。时间一长，高邵就找到了凡纯青的破绽，分出了胜负。

“凡姑娘好身手，高邵佩服。”高邵捡起凡纯青的剑还给她，剑是很普通的剑，就像他以往劈断过的那些剑，还好他刚才没把人家的剑弄断。

“少东家过奖了，剑都拿不住，我还有得练啊。”凡纯青跟高邵客套几句就走了，目的达到了，这样一来那些镖师就不会看不起她了。

“为什么要输？”齐威海对于凡纯青故意输给高邵的事不开心，这样一来，就显得他教的徒弟比不上人家了。“难道青青赢了会过得比较好？”窦英儿一句话堵住了齐威海。

“那也可以打个平手啊。”齐威海当然知道凡纯青赢了高邵会没面子，他只是有点不爽而已。“你还看不透你徒弟，就想当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比起输赢更喜欢输的效果。”窦英儿给凡纯青做着新裙子，好给她装淑女。

凡纯青再一次出镖以后，是笑容满面的回来的。“青姑娘，交给我就行了。”见凡纯青下马，同行的镖师主动帮着把马牵进马棚。

齐威海饶有兴味的看着这画面，难道他家徒弟顿悟，点亮了交际能力了？“青青啊，发生什么事了？”“遇上山贼拦路打劫了。”凡纯青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然后呢？”齐威海看着那只剩五寸的剑身，看来下次要买个贵一点的给凡纯青练手了。“地上有棍。”凡纯青眨眨眼装傻，剑坏了她地上捡根棍用得可顺手了。“我想地上应该也有剑。”齐威海瞪她一眼，说好的不准用棍的。

“当时那么乱，捡到什么是什么啦。反正我和少东家刀棍夹击，就抓到那个山贼了，东西也有很好的送到目的地。”凡纯青就是耍赖，反正师父又看不见当时的情形。

“没想到啊，凡姑娘轻功了得啊。若不是她追上了那山贼头头，恐怕这趟镖就护失败了。”高邵算是明白了，他的身手对上用棍的凡纯青没有胜算，至于用起剑来束手束脚的凡纯青，拼起来应该还是能行的。

“师父，咱们下一站去哪？”凡纯青已经明白齐威海的计划，就是安排着路线等她去打怪升级。“哪都不去，咱们就在这定居，往后你就跟着到处跑镖，赚钱养家。”齐威海一拍桌子就定下来了。

凡纯青多数时间是跟着出门护镖的，有她在，震远镖局也会接一些较难的案子，由她和高邵押镖。外出得多，凡纯青就越深刻的认识，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眼界开阔了，为人处事也跟着大气起来。

看到了凡纯青的改变，齐威海就带着她离开了震远镖局。“这是要开始下一阶段了吗？”凡纯青在马车里被颠的快散架了，可是小黑被师父套去拉马车了。

“我和你师娘去朋友家做客，等到了下一个镇，你就下车。你去当赏金猎人，赚不到两千两就别来见我们。”齐威海丝毫不管凡纯青的心情，无良的把凡纯青赶下了车。

“师父你倒是把小黑还我啊！”凡纯青拎着包袱和佩剑被留在城门口，气得直跳脚。

窦英儿再次见到凡纯青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青青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啊。”窦英儿看见干女儿自然很高兴，“这些年来，只能从江湖传言上听到你的消息，干娘都担心你变成假小子了。”

凡纯青轻功好，在镖局混的时候就有了竹蜻蜓的名字，一个女人跑去当赏金猎人，自然每抓到一个人，都会被江湖关注。算算凡纯青该凑够钱了，齐威海才来找她的。

“赏金猎人当成你这个样子也是稀罕啊。”齐威海是当真把凡纯青当稀罕来看，毕竟他还没见过哪个赏金猎人过得像凡纯青这般体面。本来以为凡纯青就算不日晒雨淋得皮糙肉厚，那怎么着，也不该这么白嫩吧？

“师父你只说要我赚够两千两，又没说要我把赚来的钱给你。”凡纯青现在得意地很，齐威海让她去当赏金猎人，是放她一个人去闯荡。钱赚来了，除了改善生活，那也得改善她的皮肤啊，谁说赏金猎人不能爱美了。

“是啊，我也没说你不能回家找你爹娘。”齐威海倒也是没想到凡纯青住回了家里，还用赚来的钱搬了新家，过起了美好的小日子。

“那我不追犯人的时候总要有个住的地方嘛，家里多好啊，孙大人也还能让我参与查案。”赏金猎人抓的是那些已经被定罪了的通缉要犯，在韶州，那怕能查个小偷，凡纯青也觉得挺好玩的。

“看来啊，你是真的翅膀硬咯。”齐威海觉得凡纯青真的是变化很大，想来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已经想通了。齐威海拿出那一直被黑布包着，用来挑行李的棍子。“打开来看看。”

凡纯青听话的拆开绳子，打开布包。“师父你居然拿我的武棍来扛行李！”凡纯青一见是自己被没收的武棍，就想拿起来打她师父，“这棍子……怎么手感不太一样了？”上手掂量掂量，凡纯青觉得这棍子的重量似乎有点不对。

“你再仔细看看？”窦英儿的笑容让凡纯青觉得这棍子肯定有问题。凡纯青仔细瞧了瞧，居然让她发现棍身上有横切的裂纹，该不会是她师父弄断了吧。

“你那什么眼神，小白眼狼。”齐威海吹胡子瞪眼的，“你看她，我们真是白养她那么多年了……”齐威海拉着窦英儿巴拉巴拉数落着凡纯青。

凡纯青无视了越活越过去的齐威海，手下一用力，“哒”武棍从横切线分离了。两节武棍之间露出来的是剑身，凡纯青惊喜地把剑抽出，“怪不得手感不对，原来内有乾坤啊。”是武棍中空了一点，重量不对。

凡纯青对这新武器挺喜欢的，看到齐威海脸上就写个六个字“快夸我快夸我”，凡纯青赶紧跑到齐威海背后捏肩捶背：“我就知道师父你最好，兼顾了我爱用武棍有时又需要用剑的需要，师父你真是太聪明了。”

“哼，一把没有剑格的剑，也就你会用。”齐威海说这话，表示这棍剑正式移交给了凡纯青。“谢谢师父。”凡纯青才不在意，武/士/刀也有没刀镡的呢。

“也难为师父你为了配合我名里的青字，弄了把透着青光的好剑给我。”凡纯青把剑和充当了剑鞘的那节武棍摆在桌上，仔细端详。剑身虽为银白，但在光下反射的却是碧绿青光。凡纯青看多两眼表情有点不好，她拿剑都两年了，按理说说看到剑不该再心慌慌啊。

“还记得我说过的八荒名剑吗？”凡纯青点点头，她学武之前就只知道干将莫邪，而干将莫邪就是八荒名剑之一，所以她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干将，莫邪，湛卢，巨阙，龙渊，鱼肠，工布，胜邪，纯钧，承影，泰阿。难道这把剑跟八荒名剑有关？”

“龙渊，七星龙渊是欧治子所铸，又名七星剑，龙泉剑，剑身青碧，舞动龙吟。”窦英儿拿起凡纯青的剑，伸指在剑身上轻弹，剑身颤动，声声低吟撩拨着凡纯青的心。

凡纯青咽了咽口水，往后退离了桌子，抖着手指，指着窦英儿放回桌上的剑：“我、咧、个、去，师父你居然把龙渊剑拆了？！！”齐威海送她一把名剑，她不觉得有什么，可他居然把名剑给拆了，装在了她的武棍里。

“怎么？你不敢用？”齐威海倒是很满意自己的主意，“华丽的剑柄和剑鞘的确能够锦上添花，可是龙渊剑藏于这铁桦木之中，那也不算辱没了名剑，反而有种沉稳的奢华感。”

“被人看到人家只会说是我拆了龙渊，又没你什么事。”凡纯青捂脸，被人认出她使的是龙渊剑，那真是太引人注目了。“你要当个女捕快就不引人注目吗？”齐威海点破了凡纯青，本身就很瞩目了，多一把特别的剑又怎样。

凡纯青无话反驳，不拆都拆了，她还能变回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