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晏冬在军营忙完一天,把涂思瑾带到山上。
交给他一把钥匙。
“你的屋子,给你赎回来了。”
涂思瑾望着从小居住的老屋,满眼欣喜。
“谢谢!”
晏冬迈进草屋,看见墙角陈旧的炭笔画。
一家五口,四个大人一个小孩。
“你画的?”
“嗯。”
“画技真差。”
“小时候画的。”
草棚掉落灰尘,落在晏冬身上。
涂思瑾把她拉到屋外,“外面空气好。”
他迫不及待迎上去吻她,触及嘴唇时,又小心轻缓。
贪欲如春潮暴涨,纵使落下去,也在岸边留下痕迹。从此画起新的水位线,百年千年,途经的人都知道,这里曾有难以企及的澎湃汹涌。
晏冬给了他太多糖,他想把尝到的甜味回报给她。
晏冬推开他。
“你祖父不是讨厌你吗?怎么还惦记他?”
“他终归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
晏冬笑:“你和自己的家人交欢?”
涂思瑾一愣,脸通红。
晏冬捏了捏他的脸:“明天就秋闱了,好好考。”
“你会赶我走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我说过,金榜题名,偿清所欠。若我有能力偿清了,你会叫我离开吗?”
“如此自信?”
“你不要赶我走。”
晏冬似笑非笑:“你那会儿不是还说,‘晏小姐,我想离开’吗?”
“不,我不离开。”
“行,你想赖着就赖着吧。”
涂思瑾欣喜若狂:“我不会让你丢脸的!我一定会金榜题名!”
踌躇满志的少年真好看,比月光星群更耀眼。
深夜,院中的冬茶花叶子窸窸颤动。
他们在月光下**。
“刺激吗?”
“嗯。”
晏冬抚着他的心跳,“若是你考砸了,可以怪是我榨干了你。”
涂思瑾失笑:“我不会考砸的。”
她善解人意地给他台阶,被全然地接纳远胜一切荣耀。
涂思瑾把她抱得更紧。
夜半三更,怀里的人喃喃梦呓。
语调绵软,前所未有。
“席……跃。”
涂思瑾凑近谛听,仍是那两个字,席跃。
席跃是谁?
昨日在沐浴时,她也说了这两个字。
眼泪从晏冬紧闭的双眸滑落。
“席跃……”
涂思瑾耳中嗡嗡,头痛欲裂。
他含着她的唇,不允许她再吐出这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晏冬醒来,口干舌燥。
起来喝水,嘴唇碰上杯沿,痛得厉害。
揽镜自照,两片唇瓣水灵灵地肿了。
门从外面打开,秋风寒凉。
涂思瑾穿戴整齐,眼眸沉黑,背身站在光影里。
“我去考场了。”
晏冬看他的唇,也肿了一些,走近想要摸一摸。
他偏头躲开。
晏冬笑道:“怕疼?”
“你疼吗?”
“有点。”
“疼就好。”
“兔崽子!还不都是你啃的?”
晏冬扬手要打他,又改为鼓励的抚肩。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要考三天,住在号房,考完才放出来,器具得准备齐全。
“嗯。”
晏冬瞧着他:“很紧张吗?”
“没有。”
“怎么话这么少?”
“嘴疼。”
晏冬笑道:“还敢偷亲么?”
他沉沉睨着她,猛地上前,双臂箍紧她的腰,倾身吻上去。
辗转碾磨她的唇,粗喘着气,泄愤似的咬她。
“你抽风了?”晏冬推开他。
涂思瑾下颌紧绷:“我不会背叛你。”
“莫名其妙,还不去考试?”
“我不会背叛你。”他重复道。
“你怎么了?”晏冬语气放缓。
“我做噩梦了。”
晏冬心里一软,“做什么噩梦了?”
“我梦见,我喜欢上了别人。”
晏冬面色一僵,轻笑道:“这算什么噩梦?顶多算春梦。”
“做春梦会哭吗?”
“也许是高兴哭的。”
“是吗?”涂思瑾咬牙,“若不是高兴呢?”
“那……就是难过?”晏冬耐着性子同他绕圈子。
“为什么难过?”
“你做的梦我哪知道你为什么哭为什么难过,又为什么高兴?”
“因为我梦里没有你。”
他沉重得像一滴浓墨,滴落的瞬间就将纸背穿透。破烂的洞口像他的胸腔,簌簌地漏着风,唯有她的心可以填满。
她觉得他无理:“你在梦里喜欢上别人还怪我喽?”
“怪你。”
“嘿,吃错药了啊?”
“吃药就能忘记那个梦吗?”
晏冬真是气笑了:“我还没怪你移情别恋呢,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你会因为什么而难过?”
她低头整理被他揉皱的衣裳,“我会因为养的金丝雀突然发病而难过。”
“我病了你会难过吗?”
晏冬哭笑不得:“听得懂人话啊?你犯什么病呢?”
“你会因为我而难过吗?”
她笑着捏他的脸:“说什么绕口令呢?你这么讨人喜欢,我怎么会难过呢?”
她以为是安慰,听在他耳中心如刀绞。
“我就是个玩物。”
他下了定论,扭头而去,一滴泪在秋光下闪过。
晏冬怔在原地。
心里产生一种迟钝的闷痛。
他连离去的背影都像席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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