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容英刚才高速运转的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来了,“你说容真要告的是我?”
儿子告他老娘?
天底下还有这样荒谬的事?
旁边的一众麻将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意思就是说,那个废……你儿子没偷东西,是容英你拿了他的东西咯?”
要是这儿是真的,容英还真是有够丢人的。
偷拿儿子的东西,还被儿子告了。
不过想到平时容英聊天提起那个废物时的态度,被那个废物告了好像也很合理。
饶是容英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警官……那个容真,也就是我儿子,他为啥要告我,这张卡明明就是他给我的,咋就成我偷的了!”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想甩锅:“我晓得了,是容真那个废物想陷害我!”
原本只是想甩锅,但到这个地步,容英越说越气愤:“那个卖.屁.股的傍上了有钱人,就想把他老娘甩开了!警官,你告诉他,做他娘的春秋白日梦!他要是敢不撤案,老娘就把他做的那些丑事都宣扬出去!”
负责做笔录的民警神色复杂,在职这两年,虽然说也见过大大小小的奇葩案件,但今天这一遭,也算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心底默默为报案的容真鞠了一把同情泪,面上还是公事公办道:“大婶,有什么事儿咱们等会儿去调解室调解,但你等会儿和你儿子见面的时候,可不能像刚才这么说。”
等会儿如果还这么说话,可能就不是亲妈了,而是被告。
说起来,对儿子这个态度,会是亲妈么?比许多继母都差劲儿得多。
原生家庭不好的痛啊。
民警心里暗叹,就瞧见容英瞪大了眼睛:“凭啥子不能这么说,他还敢忤逆他老娘?我看他是要翻天!”
民警用尽平生的素养,才忍住骂这胡搅蛮缠的老婶子的冲动,“咱先进调解室。”
调解室内,已经有两位民警等着了,容真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喝着茶,在见到容英时,有些惊讶道:“妈,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
“怎么回事儿你不清楚?”容英有些咬牙切齿,刚想如平时在家里一样将他教训个狗血淋头,但又顾忌着这里是警局,有三个民警注意着她的一言一行,只能强行忍住这种冲动。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容真微笑,“警察叔叔不是抓偷了叶夫人卡的盗窃犯么,怎么妈妈会出现在这里?”
他特意提了叶夫人,表明这不只是关于他和容英的母子小矛盾,而是牵扯第三方的盗窃事件,表明了不想调解的态度。
唯有民警暗暗头疼,虽然他的初心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果一方态度坚决的话,那恐怕也只能上法庭说了。
容英自然也听出了容真的弦外之音,以为这事儿没办法调解,“盗窃犯”三个字让她心慌意乱,自然没有注意到对方说的叶夫人是谁。
她连忙求助民警:“警官,我真的没有偷东西啊,这东西真是容真给我的,你相信我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民警皱了皱眉,说道:“大婶,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们相信你,而是获取你儿子的谅解。”
“什么!”容英自然咽不下这口气,长期欺凌容真成了习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才是处于弱势的人,“他什么东西,还要让他谅解老娘?”
民警见她实在蠢得可怜,也不打哑谜暗示了,直接道:“如果你不取得你儿子的谅解,他坚持要控告你盗窃的话……”
他看了看旁边悠闲喝茶,仿佛事不关己的容真,顿了顿,继续道:“这可就是进去几年的问题了。”
毕竟二十万也不是小数目。
听到要蹲大牢,容英这下才弄清楚局面,彻底慌了,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忙对容真道:“阿真,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就闹到局子里了,太不好看了,都是一家人你说是吧……”
容真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的民警:“警察叔叔,我可以在这打一局王者吗?手痒。”
这是装作完全没有听见容英讲话。
容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等会儿从局子出去,一定要狠狠收拾一顿容真,但面上她还是软着说话:“阿真,有话咱们回去说,别在这里。”
容真从口袋摸出自己的老年机看了看时间,这才笑道:“快要吃晚饭了,有什么话你现在和我说也不迟。”
这是打定主意要控告她了。
见容真油盐不进,容英颅内高速运转想着解决办法,但没读过书的脑子本就脑袋空空,也就懂得两招阴谋诡计,但全都用在容真身上了。要解决这种涉及法律的问题,实在是触及她的盲区了。
她急得上火,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见有个民警走进来,“叶夫人来了。”
众人望过去,就见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丹青旗袍,头发盘了上去,周身气质清雅,手上提着名牌包,清雅不失华贵。
看着明明是和容英差不多的年纪,却天差地别。
容真有些意外叶夫人居然会亲自到场,就见对方冲他微微颔首,又对在场三位警官点了点头。
三位警官一起默契站起来,纷纷说道:“感谢叶夫人亲自到场,辛苦了。”
“没有的事,总归我也在家没有事做,”叶夫人轻笑道:“更何况事关容真,来一趟也无妨。”
民警想了想,邀请叶夫人入座:“有些事情我们想找您确认一下。”
他戴着手套掏出一张卡,正式CitySuper的黑金购物卡:“这张卡是您赠与容真的么?”
叶夫人接过卡,正反面都核对了一遍,才点头道:“确实是我送给容真的卡。”
民警:“那我们大概了解了,辛苦您来这一趟了。”
确认卡的来源已经完成,民警生怕耽误了眼前这位贵人的时间,示意可以离开了。
然而叶夫人却没有就这样走,而是问道:“警官,这张卡有什么问题?”
民警初出茅庐,应对这种大人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和回应,下意识看向带自己的老民警,得到对方的首肯后,才将盗窃一系列相关信息和盘托出。
叶夫人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这样奇葩的事情,面上没有表现出震惊之色,而是淡定问道:“你们要如何处理?”
民警比应对上级检查还紧张,下意识紧绷了身体,不敢打官腔,老实回答道:“这个我们得看报案人容真先生的意愿。”
叶夫人点了点头,又问容真:“你准备如何处理?”
语气较之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细听才发现有所不同,之前淡淡的温情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淡。
容真敛了敛眉,知道叶夫人应当是生气了。
她可不像容英,是个好糊弄的傻子,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谎言。
华清研究生父母双亡的谎言一戳就破,叶夫人作为上位者,不喜欢他的欺瞒,生他的气倒也正常。
这个时候想要继续维持和叶夫人的往来,一定得回答好这个问题,回答出对方想要的答案。能不能扭转形象,就看现在了。
【宿主,这个时候坚持控告容英!像叶夫人这样的上位者,肯定是希望看到你当断则断,大义灭亲的模样。而且将锅甩给容英,树立清纯小白花的人设,才能在叶夫人心中挽回形象啊!】
容真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对民警说道:“我的卡掉了,还以为是被人偷了,刚刚才知道原来是妈妈拿的。”
他手指拂过落在脸颊旁的碎发,将碎发别在耳后,神色间隐隐可见一抹温柔:“她毕竟是我的妈妈,就算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了我的卡,我也不会怪罪她的。”
系统反买,别墅靠海。
容英刚想张嘴辩解,但接收到容真的视线,又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她生怕容真反悔改口,真将自己送进了局子。
【宿主,你为啥要放过这个人渣啊?】
明明用尽手段就是为了送容英进去,现在又装好人放过她了,真是不理解。
这样干,真的能让叶夫人对容真改观回心转意?
容真没有回答它,也没有看叶夫人的反应,而是真诚地盯着容英,演了一出母子情深的戏。
这一切叶夫人都看在眼里,她微微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母子哪有隔夜仇,回去好好沟通沟通。”
身处金字塔的叶夫人根本不清楚人为了一点利益,可以自私自利到什么程度。
她从千金大小姐步入家庭主妇,从来没有为财务问题发愁过,处理过的最大问题,也就是小时候叶霄寒和叶天夏打架的问题。
容真笑了笑,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只道:“是啊,母子没有隔夜仇的。”
粗鄙短浅如容英,也是一心爱着她的儿子。
当然前提是,他和容英真的是亲生母子。
之前负责给容英做笔录的民警见事情差不多得到解决,松了一口气。工作保住了,但知道容英和容真母子之间真实的情况,难免还是有点揪心。
调解室里母子情深的假象,他不愿再看,借口去倒茶提前一步离开。
容真最后跟着容英回到了老旧居民楼,刚一回屋,容英直接一巴掌甩在容真脸上:“你胆子是真肥了,居然敢陷害老娘!害老娘丢尽了颜面!”
今天那群一起吹牛的麻将友都在,想必她被儿子坑进局子的事情在麻将圈都知道了。
她也是没脸混下去了,都怪这个糟心的东西!他果然就是来祸害他们鲁家的扫把星!
容真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白皙的脸瞬间肿起来,他浑然不在意地用指尖拂过,轻笑道:“现在您还有闲心在乎颜面,不应该担心别的事情?”
容英回想差点进局子的事儿,怒火早就冲上了天灵盖,完全没有注意到别的事情。
她还以为容真在用这事威胁自己,正想再给他几个巴掌,却见对方突然神经质地笑道:“您没看出来今天来的那个女人是谁么?”
“那个女人?”想起叶夫人的打扮和长相,容英的心情更坏,满肚子都泛着酸水,没好气地讥讽道:“不就是包养你的土大款?”
容真提醒道:“她是叶家的人,准确的说,是叶天夏的现在的母亲。”
“叶天夏”这三个字从容真口中缓慢吐出,就像是吐西瓜子一样漫不经心,但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容英从头凉到了脚。
容真这个废物,怎么会知道天夏的名字!
她蜡黄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恍若暴露在太阳下的白纸,惨白得没有人样。
眼珠子因为震惊和惶恐,不自觉地震颤,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容真身上,所以根本没察觉到此刻这副尊荣有多恐怖。
“你知道写什么!”
今天一系列的事已经快要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容真看她快要崩溃的样子,觉得有几分新鲜,故意吊着她道:“我知道什么?你觉得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容英点了点头,又神经质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毁了天夏的生活……”
容真欣赏着她这副癫狂的姿态,慢条斯理道:“叶天夏他根本不是……”
变故就在这一瞬!
站在门口的容英,突然抄起门口玄关放置的花瓶,朝着容真的头砸去!
容真没有防备,正中他的额头!
眼前的景象突然被遮住一半,他慢半拍地意识到,是头顶的血留下来,流入了眼睛里。
下一刻,世界颠倒,陷入一片漆黑。
手拿着沾血花瓶的容英,口中还低声念叨着:“你想毁了天夏的生活……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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