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触感很是奇怪,洂彧几乎是被这一点一点弄醒的,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躺在芫钨的怀里,而芫钨则是拿着勺子喂自己喝粥。
洂彧唇角微抿,伸出手就要接过这碗粥,可芫钨却将手往旁一侧,并不想让洂彧碰到。
“既然醒了,便吃了吧。”
洂彧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再好声好气的面对着芫钨。
“我有手,自己会吃,不用你喂。”
芫钨见人这般说,嗯了一声,随后便将人丢回床上,起身便将碗放到桌面上,而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颌看向床上躺着之人。
语气冷淡道:“既然不用我喂,那你便自己走过来吃吧。”
话入耳的一瞬,洂彧攥着床单的手紧了又紧,转过身便不想搭理芫钨。
洂彧咳了好几声,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
可那人却不打算放过洂彧,当即便将洂彧从床上拽了起来,一把抱起后,便将将人丢在椅子上坐着。
芫钨:“吃吧。我可不想你饿死。”
这人还真是善变,第一次见面时还一副情深意浓的模样。可现在却是一副烦躁不堪的模样。
既然不喜欢自己,又何必将自己捆绑于身侧。
洂彧没有动手,而是对上芫钨的目光,口中道:“你到底图我什么?”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又能图你什么?”芫钨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嘲讽道,“更何况你身上又有什么我好图的?”
芫钨说的确实不错,可他的这个喜欢,对洂彧来说只会是一种折磨。
“长的比我好看的人比目皆是,更何况我还是个男子,无法为你开枝散叶。你倒不如换个人喜欢。”
芫钨手中茶杯重重落下,看着洂彧的眼神有一霎那变得凌厉,不过转瞬即逝。
“你若是想生,我也有的是法子可以让你生。”
这修仙界中有什么药是没有的?让男子怀胎又有何难?只要是他想找,便能找到。
洂彧闭了闭嘴,不想与他多加言语。
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就算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是这样待人的吧?
洂彧低垂着眸,低头不见芫钨,拿起勺子便喝起了粥,他方才差点直接倒下去,再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他怕是真的又要倒下去了。
也不知自己当年是怎么招惹的他,竟让他过去了二十五年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也亏他还有些良心,将自己身上那身带有血迹的衣物脱下,换了件新的。
看了便看了,都是男子又有何好在意的。
更何况这人还上了自己。
要怪也怪自己当年太过招摇,什么人都招惹。
吃完后,洂彧便将勺子放下,推向芫钨的方向,毫不客气的道。
“洗了。”
芫钨眉眼微蹙:“你使唤我?”
“那我去洗。”说罢,这人便要起身,可奈何腿没知觉,撑着桌子还没站起就跌了回去。
虽芫钨嘴上喜欢说那些对人不管不顾的话,但一到重要时刻还是会做出反应的。
芫钨按着眼前红衣男子的肩膀,坐回了位子上。
“坐着,我去洗。”
洂彧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便在这好好的坐着。
芫钨倒真是好得很。
他的东西,几乎都被芫钨给丢光了。
就连轮椅都扔,还真不是人。
就算没有芫钨保护着,他也不一定死的了。
再怎么说,洂彧曾经也是九州第一。
若是日后灵核能够恢复,他定要找出当年废他修为之人。
洂彧摸着戴在食指间的纳戒,转动着,拿出了纸与笔,这些都是弱郁这些年里给他的,上面多多少少都带有弱郁身上的灵息。
洂彧也是闲的无趣,便在这白纸上乱涂乱画。
洂彧每每落下一笔,便会有一道华光浮现。随后随着收笔而又逐渐散去。
此时在云明城的弱郁,自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二十五年里,洂彧几乎从未将这些拿出用过,可今日为何就如此反常,突然便用起了笔纸。
弱郁运转着灵力的手突然收了些许,失神想着事。
而在对面坐着的悯怿。当即便注意到弱郁的变化,当即便将弱郁给叫了回来。
“在想什么?”
随着这道声响,弱郁立马便回过了神,眼里也有了焦距,微微摇着头道:“没什么。”
悯怿眼中浑浊,思绪堆积。任谁也猜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又有何算盘。
无奈道:“二清主这是又在想洂彧吧。”虽是问句可也是肯定。
弱郁眼中带着一股担心,心里在想什么都表露出在脸上。
悯怿只要稍微一想,便能猜出弱郁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弱郁抿了抿唇,道:“过几日我想出去一趟。”
悯怿:“仪式马上就要成了,二清主就这般离开恐怕不妥。”
弱郁心中急乱,可又没有办法:“还需要多长时日?”
悯怿:“至少半个月的时日。”
弱郁将灵力收回,收起悬浮在空中的玄炎法器,将法器交予给悯怿。
弱郁抿唇,依旧是不想就这样留下:“今日我离开一趟。明日一早我便会回来。”
他们,不过就是想用能够救活兄长一事将自己困在云明城罢了。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若是真能起死回生,那这世道都可以不用死人了。
起死回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真的有人活过来,也会遭受到反噬。
在弱郁起身的一刻,这整个屋子里到底都弥漫着雄厚的灵息,阻挡着弱郁,不让弱郁离开。
“二清主,你又不乖了。”
弱郁垂放在双腿两侧的手正在不断握紧成拳:“我有我在意的人,也有我在意的事要做。师父莫要一直逼我。”
“大清主可是你的亲兄长。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连哥哥都不要了吗?”
“若是兄长真的能够活过来,也不会过去这么多年都毫无生气迹象。”
“我既然叫你回来,便是有把握救活大清主。二清主还是不要一直任性的为好。”
“此次,无论师父说什么我都得离开。”
弱郁态度坚决。
悯怿并没有回应,而是过了许久,将怀里藏着的东西拿出,放在桌案上,口中道。
“这玉坠你且收着。”
弱郁不做回应,当即便朝着门外走去,手里正施展着灵力准备离开。
悯怿哪里肯放弱郁就这样离开,人一闪而逝。转瞬间便出现在弱郁的身前,将门的路挡死。
“二清主要是想离开,便只能先通过我这一关了。”
弱郁蹙了蹙眉,看着身前之人。竟真的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当即便将风靡剑召出,随着一道华光的显现,一把通白长剑便出现在弱郁的手中。
悯怿也没有半分迟疑,九天揽月灵杖当即显现在弱郁的面前,一旦弱郁做出什么举动,这根灵杖便会出手,将人拦住。
可弱郁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当即便伸手将这把灵杖抓住,丢到身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师父。得罪了。”
悯怿轻哼了一声,当即便做好应对弱郁的准备。
可弱郁根本就没有动手,而是在运转着手中的灵力,掌心中显现出圆盘,弱郁往后退了一步,当即便落在阵法中,消失在悯怿的面前。
眼前的人突然消失,悯怿自是怀疑,不过并没有要亲自追上去的意思,而是在屋中坐着。
悯怿此时只觉得头疼的厉害,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了。
什么事都喜欢乱来,什么话都不听了。
“这洂彧还真是个祸害。”
弱郁知道自己不是悯怿的对手,也知道悯怿不可能会让他离开,所以便只好出此下策,总算是能出来了。
回去。
过几日便会回去。
弱郁当即便顺着灵息所在的方向找去。
不过就是一个碗而已,三两下的便洗好了,不过这碗也用不着芫钨来洗。
芫钨下去的那一会儿应该也只是放个碗。
洂彧画工精湛,随意一画便能画出一个人的身形轮廓。
而这画的,不是他人,而是当年的他自己。
洂彧心中烦躁,背后没有任何景色,而是无数条随意的一竖,而这落下的每一竖,都代表着一个人。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脚步声,洂彧淡定的收起笔放进纳戒里,随后便将画胡乱塞在袖子里。
洂彧并不想知道来的人是谁,也不想看见。当即便装了瞎,当做没看见。
芫钨人一来便坐在洂彧的面前,手里还提着一包酥饼,就放在桌面上。
“酥饼。”
洂彧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个,现在不喜欢了?”芫钨面带疑惑,一边拆着包装纸,一边说着。
洂彧随口应道:“不喜欢。”
芫钨见人这般,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很是难受。
芫钨随后又将蜜枣往洂彧那推了推:“这个,你总喜欢了吧?”
“不想吃。”
喝了碗粥后,洂彧便什么都已经吃不下了,或许是饿的久了,一下吃到,又有些厌了。
“我吩咐人为煮了药,一个时辰左右便会端来。”
芫钨伸手想要去碰洂彧,可却被洂彧一手拍开。
“给我买个轮椅。”
本以为这人心情不好,却没想到只是有些困了而已,当即便开始吩咐起了人。
芫钨当即便收回手,目光冷了几分:“有我在,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洂彧:“看来你很闲。”
芫钨皮笑肉不笑:“我不闲。”
洂彧:“既然不闲,你还留在我身边浪费时日做什么?”
芫钨:“我乐意。”
和眼前这人说再多也是无用,洂彧也没有再回应,撑着下颌闭目养神着。
洂彧巴不得这人离开。
可还没等屋内消停一会儿,屋外便有了动静。
洂彧几乎是在刹那间向往芫钨身旁靠去,可一想到此人非弱郁,便收回动作,当即便要挥手将暗器使出。
可就在洂彧要出手的一刻,芫钨当即便用灵力阻挡。
从屋外飞进来数枚飞针,虽尽数都被芫钨用灵力所阻断,可还是有一根落在洂彧的指尖。
就那么直直的插进去。
洂彧将衣袖垂下几分,伸出手将那枚银针直接拔了出来,随后便丢在地上,一点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那根银针上有毒,洂彧此时发觉他的那根手指有些不对劲。
炽热的灼热感几乎将他的整根手指包裹。
洂彧皱了皱眉,握紧了拳头。
而从窗棂外跳进来的并非他人,则是芫钨身侧最信任之人:魏清徐。
魏清徐一走进,便注意到了一旁的洂彧,见其脸色不对,当即便上前要为其把脉,可洂彧压根不领情,当即便收回手。
方才那一下,洂彧一眼便注意到魏清徐衣袖中藏着的细小银针。
芫钨面带不解:“你怎来了?”
魏清徐将将目光收回,看向芫钨哦了一声:“家中的事处理完便过来了。”
“洂宗师脸色不太好,我先为他看看。”
洂彧眼中带着一股警惕。
可下一刻,芫钨却随意道:“他脸色一直都如此,不用看了。”
洂彧听后,心里冷呵一声。
“是吗?”魏清徐脸色半信半疑的盯着洂彧看,对洂彧道,“我方才,没伤到你吧?”
洂彧冷不伶仃的回应着:“没有。”
“看来洂宗师不是很喜欢我,对我有些敌意呢。”
敌意,自然是有。
芫钨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修为都废了的人,又何必叫洂宗师。”
魏清徐笑了笑:“再怎么说,洂宗师毕竟也是当年的九州第一,哪怕现在被废了修为,这声洂宗师还是担得起的。”
这两人在冷嘲暗讽,真当他听不出来吗?
洂彧侧了侧头,就当做没有听见。
就算争论再多也是无用。
魏清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扫下摆,拿一个椅子便坐下,朝着芫钨靠近,当即便一把握住了芫钨的手。
“如何?”
魏清徐在向芫钨的手运转灵力。将阵法从手中转移。
芫钨点了点头:“不错。”
“这个阵法,日后对你有用。我设下了十年,直至今日方才彻底形成。”魏清徐说完此话时,目光朝着洂彧望去,对他笑了笑。
洂彧当做没有看见,就坐在这听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将自己当做空气,甚好。
洂彧低垂着眸,看着自己已经略显乌紫的手指,这毒很厉害,不过并不会朝着四周扩散,毒全部都堆积在这只手指头上。
芫钨嗯了一声:“谢谢。”
魏清徐一脸期待着:“和我回清河派吧阿芫。”
芫钨摇了摇头:“我得回风庸城。”
“风庸城中的事,我已派观雨坐镇风庸城,阿芫便随我回清河派吧。”
“你上次所要查的事,我已经查到下落,只不过这事还需得商榷一番。”
“好。”
魏清徐就知道,只要说出此事,芫钨便会与他回去。
至于洂彧,他倒随意。
洂彧一刻话也没有开口。
可随后耳畔便传来芫钨的声音:“你可要随我一起去清河派?”
洂彧看都没看芫钨一眼,不管是去还是不去,抉择权都不在洂彧的身上。
芫钨虽然有问,可这问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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