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主城,名为南华城。
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季如春。雨水充沛,气候温暖,因此生长着种类繁多的花卉。
又因接壤仙界,受灵气侵染,生得格外瑰丽。
因此,南华城会在每年的春三月,举行一次花朝会。而每十年,会有一次百花潮。
一开始的花朝会确实是单单赏花,但越到后来,花朝会的活动就变得琳琅满目。而每十年一轮的百花潮,则更为盛大。
这百花潮,吸引人来的不单是花景。
随着南华城的兴盛,城内娱乐设施发展得极为丰富,遍地都是花楼,有单纯听曲解闷的,也有逍遥快活的。
这地儿美人极多,风光好,人也就生的水灵。
赏花,赏美人,似乎是一个性质的事。
南华城花朝会,在人间极富盛名。百花潮时,南华城会涌进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有人间的富贵官员,也有修仙之人。
琼州春日百花景。
顾执玉有幸,十年前见过一次。
自是极美的。整座城都似被花所包围,街上有花车游行,内城有盛大的花宴,能边赏花边喝城主提供的花酒。
若站在高处,便能见到那所谓的花景。
春日百花景,不单有花,还有南华城的人间。需将那城与花一齐看,才能品出繁华盛景。
说来也巧,顾执玉他们这次,赶上了十年一轮的百花潮。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算卦嘞!算卦!看生辰八字,占红线姻缘。指点迷津,测算凶吉,不准不收钱!哎,这位公子,可要来算上一卦?”
那老道士的算命摊子前站着两人,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瞧着雍容华贵,另一人一袭黑衣站在白衣人身旁,看不清面容,存在感不大。
老道士云游多年,见多识广,对修仙之术也有涉猎,见那白衣人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大抵是人间哪里来的富贵公子,便大着胆子招呼道。
“哦?道长,真有这么准?”
顾执玉嘴角啜着一抹笑,手上轻晃折扇。
“当然!老夫云游四海算命多年,只每年花朝会来这南华城,在这南华城也算小有名气,别人想算的时候还算不到呢。”
老道士揪着胡子,信誓旦旦说道。
“敢问道长,可看得出我与旁边这位,是什么关系?”顾执玉用眼神点了点旁边的安之流。
“呃……这,”老头子眼珠一转,“老夫观您面相,便知您是一位福缘深厚之人,但您旁边那位公子就……”
顾执玉挑眉,示意继续。
“那位公子就不是什么好运道了,幼时多受磨难,天煞之命。但好在云雾流转星相变迁,恰是改了公子的命道。公子定是遇到了位贵人。”
“所以我想,您定是旁边那位的恩人吧,那位公子效忠于您。”
算得倒也大差不差,不过……
顾执玉哈哈一笑:“错了,这是我未来道侣。”
要是从前也就罢了,他现在可是顶着安之流未婚夫的名号,怎么能连在算命的这都没个名分呢。
安小猫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顾执玉将那把折扇往算命摊子上一叩。
“先生没算对,但顾某脸皮薄,不好意思不给钱,又不想砸了先生的招牌。这把折扇,便抵给先生了。”
接着便拉起怔在原地安之流离开。
“哎!”
那老道士一阵无语,正想呸两句,但拿起那折扇一看,虽看起来朴素,却是由上好的檀木制成的,便嘟嘟囔囔地收了进去。
“你们年轻小子,恩人跟情人,不是一个道理?”
其实不过就想逗逗安之流。
不知道为什么,从顾执玉黄昏时拉他出来,他一路上便一直阴沉着脸。
其实一点都不明显,也不能称之为“阴沉”。安之流不会在顾执玉面前流露这样的情绪。
但顾执玉很了解安之流的细微神情,是无法自控的微动作,即使两年没看了,也能分辨出来。
毕竟是他捡的小猫。
小猫心情不好。
自己是打扰他修炼了吗,顾执玉心痛地想。
毕竟是事业心很重的反派,都没时间沾染情爱。
但是!!
明明以前都愿意陪师兄出来玩的!!
天杀的世界意识!
天杀的冰块男二!!
安之流确实心情不好。
顾执玉自那日醒来之后,便装模作样地养起了伤,但不过两天便待不住了。
外面实在热闹。
临近花朝会,城中人流明显变多,外面的摊贩极其活跃。
夜市连着几天灯火通明。
顾执玉他们这间客房在街市之中,也亏得他们来得早,周遭都已经订不到房了。
终于,明天就是城主设宴之日,但凡有点身份的,都可以登上城主府的高楼。那里可以将整个南华城收入眼中,晚春三月百花景,整个城都似在一片花海之中。
顾执玉曾经去见的时候,觉得很美。即使他后来见惯了仙界各种壮观奇异的景象,也会觉得很美。
是明艳而不俗气的,极富生气。与巍峨屹立的雪山和飘忽缭绕的云雾不同。说他庸俗也好,那种清清冷冷的大场面他不喜欢,他就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极富视觉冲击力。
不过略有遗憾的是,顾执玉当时是一人见这景的。他这一世家境极好,从小锦衣玉食,父母虽与他交谈不多,但也算和睦。后来他拜入离尘宗,成了大师兄,虽与同门都相处甚好,可也无亲近之人。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他。从小他便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游离之感。
乃至那日去琼州,都是他一个人。
他找不到很想,一起去看的人。
不过现在,他挺想带小师弟去看的。
因为真的很好看。
既然明天要出门,今天就不装模作样养病了,反正也养不出什么名堂。
晚膳过后,顾执玉当即拉着安之流出门。将身上衣物略略一换,手中再执一把折扇,瞧着像个人间公子哥。
城内有花车巡过,那花车上坐着不知哪家花楼的姑娘。个个水灵,每人都戴着不同的花,美得各有千秋。
有姑娘往着顾执玉身上抛花。
不只是花车上的,经过花楼时丢的花更多。
顾执玉虽不接那些花,但身上难免沾染了点脂粉香。
安之流就是这么心情变糟的。
这就算了,可顾执玉带着他踏进一家花楼时,他脸色才是真的难看。
顾执玉不是没进过花楼,只是没带安小猫去过,便一时忘了。
他进的那家花楼是南华城四大花楼之一,极富盛名,名为“桃花春色”。
是单纯听曲赏舞的花楼。
他见里面实在热闹,便拉着安之流进去。
“贵宾两位!”
丝竹管弦声乐起,台上的舞女翩跹而舞。
安之流见那人看着台上的歌舞,似目不转睛,面色更加阴沉如水。
有什么好看的,无聊。
难道师兄觉得那花魁比我好看?
小有名气的南华城花楼歌舞定然不会差到哪去,跟安之流口中的无聊根本不沾边。
顾执玉觉得还是不虚此行的。
只不过瞧那花魁,丹唇玉颈,微微上挑的眼,倒让顾执玉想起了安之流。
安小猫的眼睛也是这样微微往上挑的。
生得极其昳丽。将情绪都表达在眼中时,会更加漂亮。
以前顾执玉甚至会故意逗他生气,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瞪他时眸光潋滟,似有火焰在里边。
惹毛了又去给他顺毛。
这个人瞧着正正经经,本质就是个坏家伙。
顾执玉想着安崽炸毛,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
不过现在,安之流的眼睛里不再是单纯的情绪。
还有一层顾执玉看不懂的东西,是在他错过的,不在的日子里覆盖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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